道。
不管他是谁,总之他不是总经理。那么他怎么敢大剌剌地待在总经理办公室,还要接待小姐指引她到这儿来?
对于她明目张胆的打量,他觉得有趣。在这同时,他也细细审视着她。两人对望了半晌,他才开口“上星期六你为什么没来?”
“什么?”陈鸿翎不解地问。他大概是找错人了,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
“上星期六你该与家人赴宴的,不是吗?”
他怎么知道?陈鸿翎眯起眼看他“你是傅逸轩?”
“宾果。让我看看,”他来到书桌前,打开桌上一个黑檀木小盒子,拿了什么出来,朝鸿翎扔了过去。
鸿翎眼明手快地接下,是一颗糖。她抬头看他。
他又慢慢地踱回沙发坐下,耸耸肩“你答对了,这是奖品。”
鸿翎看看手上的糖,又看看他。“我不知道骏联也是属于仲凯集团。”
“你当然不知道。”他摇头晃脑一番,咧嘴一笑“因为骏联不属于仲凯。”
那么他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要找她?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陈鸿翎心中有许多疑问,但都没有问出口。
他以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你不好奇?”
陈鸿翎只是望着他。
“啊,想必你是好奇的。”他起身来到墙边,不知碰触了什么,墙滑了开来,露出一座吧台。他打量了半晌,回头问鸿翎:“你要喝些什么?”
“开水。”她答道。
他点点头“好女孩,不沾有酒精的饮料,是吧?”
鸿翎打量着他埋首在吧台间的背影。他没穿外套,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腕处,薄薄的蓝色衬衫掩不住他有力的肌肉线条,显然他常运动。
“啊,瞧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他有些顽皮地回头看她“有个好东西让你尝尝,不过有一点酒精,不介意吧?”
她盯着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他便端了两杯深色的饮料回到沙发上,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谢谢。”她接下玻璃杯。
他喝了一口,咧嘴笑了笑“这真是人间珍品。”
在他的注视之下,鸿翎也尝了一口。葡萄酒,很香、很甜,几乎没有酒精的味道。她又喝了一口。
“嘿,别喝太快,它的后劲是很强的。”他笑着制止她。
“无所谓,我的酒量不错。”她耸耸肩。
“当心,男人会将之视为挑战。”摇摇食指,他对她举杯“逗是个足智多谋又精明能干的老太太私酿的酒。”
鸿翎侧着头看他“你找我来,就为了品酒?”
“要回归正题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酒杯置于桌上。“你应该是好奇的,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好奇我怎么出现在这儿骏联的总经理办公室。”他打量着四周,而后盯向她“骏联的总经理葛曙云是我情同手足的哥儿们,所以我在这儿,以及我知道你在这儿都不稀奇了,对不?”
她没有说话,迳自与他对视着。
他又起身来到酒吧斟了一杯酒,回头问她:“还要不要?”
她摇摇头。
待他回到沙发坐定后,鸿翎才开口说道:“大白天的,你喝这么多酒。”
他又咧嘴一笑“无所谓,我的酒量不错。”
她嘴角微微抽动,这个人满有幽默感的嘛。
“想笑就笑出来。”他看着她说“你从小就不是个坦率的孩子。”
她瞪视着他。
“我见过你!”他吊着眼珠子在心中计量着“四次,不,五次。”
鸿翎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不,没有,她不记得见过他。
“第一次见你,大约是你五、六岁的时候,在南投。我爷爷与你祖父的私交不错严格说来,那也不是我的爷爷算了,那不重要。我爷爷常会上山去找你祖父下棋。不过我只跟他去过一次。”
“下棋的老爷爷那就是你爷爷?”她的脸因快乐的回忆而亮丫起来。
他注视她,嘴角扬起“那么小你就扭扭揑揑、装模作样地。”
“胡说,我才没有。”小脸又沉了下去。
“你有。”他肯定地点点头“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坐在角落,像个自闭儿。”
她生气地瞪着他。爷爷说,那样像个小鲍主,却被他说像自闭儿?
“还有,第二次见你,是你祖父过世的时候。”他晃着杯里的酒。“大家都穿黑色,只有你穿了一身白,想不注意你都难。明明一脸难过得要命,还强忍着眼泪。不是装模作样是什么?”
她将玻璃杯放到桌上,有些过于用力。“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生气了?”傅逸轩透过酒杯看她,摇头晃脑地,似乎对不准焦距。“别急,还有三次,我没说完。”
她揪着眉头“你喝醉了吗?”
“就这一点葡萄酒?”傅逸轩放下酒杯,摇摇头。“我说过我的酒量不错。第三次见你,是在一次餐会上。什么样的餐会我不记得了。那应该是你国中,或是高中的时
候,因为你留着学生头。”他伸手在颈背比画了一下。“那天你又是穿着一袭白洋装,装模作样地窝在角落,像只骄傲的白逃陟。有不少男生想找你说话,你都没给人家好脸色。假仙。”
“什么”她有些气恼地咬着下唇瞪他。奇怪了,她一向是不动如山的,今天他竟然三两句话就让她动怒了。
她吸了口气,撇过头不再看他。
“你又来了。”傅逸轩摇摇头,起身来到吧台,打开小冰箱,翻找里面的东西,回头问道:“要不要吃蛋糕?”
瞪着他,摇摇头。
他拿了个小餐盒出来,又走回沙发,咬了口蛋糕后,再问一次:“真的不要?很好吃的。”
鸿翎看着他,心中的问号像泡泡般不断涌上来。他是个奇怪的男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出现了这么多不同的风貌。像个男人、像个孩子,看似玩世不恭,却又
在她察觉之前,问句已然进出口了“你不用上班吗?你在这儿,总经理我是说葛曙云呢?你的公司又怎么办?”
“曙云在开会,大概吧?”他耸耸肩“至于我的公司今天我放假。忙了那么久,偶尔放假一天,不为过。”他又从餐盒中拿出一个小柠檬塔。“为了等你,我没吃午餐。”
想搏取同情吗?那么他找错人了,她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我又没叫你等。”
对于她缺乏感情的话,他只是咧嘴一笑,不以为意。
吃完了柠檬塔后,他才又继续说道:“第四次,是在餐厅,那天是耶诞夜。很令我讶异,我以为你这种美女都是约会不断的;没想到你竟然是和三个女孩一起过那么浪漫的节日。”
她知道他说的是招弟她们。不过她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一次,因为她自高职以来的耶诞夜几乎都是和她们一起过的。
“很有趣。”他突然看着她面前的酒杯。“把你的杯子给我。”
“什么?”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指着她的酒杯,又重复了一次“把你的杯子给我。”
她看着面前的酒杯,了解他为什么要她的杯子了,他要喝里面的酒。他是个酒鬼吗?“不要。”
“什么?”他扬起一道眉。
“我说不要。”鸿翎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他看着她,笑了出来。“这么一点酒,不,对我来说它根本是果汁,醉不了人的。我口渴了。”
她才不相信。“口渴了喝水,喝酒干嘛?”
“我懒得去倒水,来回走了这么多次,我的头都晕了。”他像个孩子般地与她讨价还价。“要不,你帮我倒。”
看了他两秒,她起身来到吧台前帮他倒水。
“那一次很有趣,”他继续说道“有个男人向你搭讪。你的表情哇,酷毙了。当时我就想,再也不找美女搭讪了,遇上你这种人,那可就难堪了。”
她将水杯递给他。“你也会向女孩子搭讪?”
“曾经。年少不懂事。”他三两下就将杯中的水给解决了,将水杯放到桌上,盯着她“你呀,真是装模作样。”
什么?鸿翎生气地看他。好心倒水给他喝,竟还被骂装模作样?
“别生气,我说的不是现在的你,是第四次的你。”想了一下,他笑了“其实,第一次到第四次的你都很假仙。你不像一般女孩那样,有男生来找你说话就乐得半死。其实你该装装傻,笑一笑,男生会很高兴的。”停顿了数秒,他收起笑脸问道:“当时,你是真的在生气对不对?”
“对。”她语气不佳地回答“如果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你做朋友、问你的电话,你烦不烦?”
他又笑了。
她没好气地啐道:“你大概不会觉得烦,因为你比那些登徒子高明不到哪儿去。”
他不以为意,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一次,你还是穿了一身的白。我的天!那是冬天吔!你上哪儿去找这么一身白衣服?还有,你的朋友也涸漆,那个耶诞夜真是有趣极了。”他弹子一下手指。“喔,对了。我忘了说最精采的。那一天,你还开除了一个男朋友,你是怎么说的?合则聚,不合则散?我喜欢。”他摇头晃脑地笑着,整个身子舒服地贴在椅背上。
她终于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了。她大一的那一年。
“我就在你的隔壁桌,而且和你面对面。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收起笑容,傅逸轩歪着头看她“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吗?”
她又摇了摇头。
“我在想,”身子前倾,他直视她的眼。“我一定要把这个小姐弄上手。”
“你”鸿翎瞪大了双眼。“我修正刚才说的话,你比那些登徒子更低级、更下流。”语毕,她起身要离开。
不过,他的动作更快。长手一伸,将她扯进怀中。
鸿翎怒目大张。“放手。”
他摇摇头,侧转过身子,将她压在身下。
她更是生气地扯着他。“让我起来。”
环着她,傅逸轩将脸埋在她的颈侧。“嘘”
湿热的鼻息騒着她的颈,她不动了,深吸了口气,冷静地重复一次“让我起来。”
“嘘,别吵。我还没说完。”埋在她颈侧的头晃了晃,大手抚着她额际的发。“第五次,是我两个月前到这儿来找曙云时,在二楼,不对,是在三楼看见你。那一天,你穿的是蓝色的套装,我不喜欢。你还是穿白色的比较好看。”
“哼!”冷哼一声,她从没遇见过这么无聊的男人。
他抬起头看她“我几乎已经忘了你了,要不是又在这儿看见你。”说到这里,他微微地皱起眉头。“真的很奇怪,对不对?我为什么总是把你记得这么清楚?”轻笑出声,他又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侧。“大概因为你总是一身的白。那第五次呢?第五次你
穿的不是白色,为什么”
他咕哝了一些话,她听不清楚。屏住呼吸,专心地听了半晌,这才发现那竟是鼾声?!
他睡着了。
鸿翎想将他推开,无奈他的意志太过坚定,即使睡着了,仍紧紧地搂着她不放。
办公室的门开了。
鸿翎看不到来者是谁,困窘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睛时,看见总经理葛曙云由上往下地盯着她瞧。
抿抿唇,她绽开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总经理好。”
他扬起眉。“好。”
见他似乎不打算帮忙,鸿翎只得开口求救“能不能麻烦你,把他扶起来?”
“当然。”葛曙云点点头,将傅逸轩扶了起来。
得到一点空隙,鸿翎连忙钻了出来。她爬了爬头发、理理身上的衣服,这才对葛曙云微笑点头。“谢谢你。”
梆曙云看看睡死在沙发上的傅逸轩,又看向立在一旁的陈鸿翎,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算了”鸿翎摇摇头。
再看她一眼,注意到了被打开的吧台。葛曙云踅身来到吧台前查看,拿起一只空瓶。“该死的,他喝了大半瓶的伏特加。”
伏特加?鸿翎不敢恭维地皱了皱眉头。难怪他会醉得像死人。对她来说,伏特加简直就像工业用酒精。可是怎么可能突然就醉得不省人事?
眼尖的葛曙云又看到办公桌上的小葯包,皱着眉望向沙发上的傅逸轩。“这个白痴,拿酒配感冒葯,你这是在自杀吗?”
原来他不全然是醉了,除了酒精,还有感冒葯。难怪。鸿翎了然地点点头,看到盯着她瞧的葛曙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下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