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围巾?她不会打,而且也太老套。
何况林梦洁在将来的日子,肯定有机会为纪蔚宇织毛衣、围巾、帽子什么的,她才不要她送的东西和林梦洁重复,不然纪蔚宇不会珍惜她送的,而会喜爱林梦洁的。
那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呢?下个星期转眼就到了,她没有时间思考太久。
问问别人的意见好了。
她去问妈妈。
妈妈说:“纪蔚宇生日要送什么呀,要亲手做的?嗯,酿一缸酒怎么样?纪家有收藏美酒的雅癖。”
“那是纪老爹,又不是纪蔚宇!”她瞪著妈妈。“再说酿一缸酒,要酿到民国几年去?真是馊主意。”
算了,去问问小雅、小卉她们好了。同样年纪的少女,心思应该比较接近。
小雅说:“好耶,亲手做一件生日礼物送给恋慕的男人,对象是谁呀?”
“呃,我想当作家,在写小说啦,卡在这里写不出来,快帮我想剧情”
打死不能吐露实情,被人知道她单恋不成,还执迷不悔,等她开学准成为全校的笑柄。
“写小说?真厉害!好,我帮你想。”
盈盈觉得问对人了,希望满大的。
“那做一个娃娃给他吧!”
“什么?”盈盈颓然惨叫:“娃娃?怎么会是娃娃?”
“对呀,漫画里面女学生送礼物给男同学表明爱意,会送娃娃和卡片呀!再说,如果我喜欢的人送我可爱的娃娃,我一定会高兴到昏倒的。”
看来,她是比同龄的女孩成熟一百倍。唉!比妈妈的还没有建设性,罢了,罢了。
还是去问黑皮试试看吧!
黑皮说:“礼物呀,送我吗?”
“对,下辈子。”她说。
“那不然你下辈子再问我好了。”
真够欠扁,她骂他:“快点想啦,认真一点,别胡乱出鬼主意!”
“酷炫披风怎么样?”黑皮说。
“披风?”
嗯,纪蔚宇的身材魁梧健壮,披上披风,迎风而立,保证帅到不行。
“男生都喜欢披风吗?”她问。
“对呀,就像电影教父那种老大,都在西装外面加一件披风大衣呀,哇,真是风靡全球,简直成为所有男性的衣著典范。”
黑皮叽哩呱啦,打开话匣子,嘴巴停不了。
盈盈自动关闭耳膜,她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可以不听其它旁枝末节的部份。
就决定做一件披风大衣了。
她可以请裁缝师傅来家里恶补,现学现卖,还得买一架缝纫机。
有钱好办事。她把她的要求告诉孙夫人后,知道有人会把事情张罗得稳稳当当,所以,她要做的事很简单,只要在家里等裁缝老师来就行了。
为了纪蔚宇的生日而挖空心思,大费周章这事,孙夫人把女儿的一片痴心看在眼里,没去阻止、没去劝解,这孩子对于爱情死心眼,想不通,那就由她去吧!
还这么年轻,不能被爱,但求彻彻底底地爱一回,她没有错,不必责备女儿。
纪蔚宇这孩子不爱她女儿,却得到她女儿全心全意的爱,他也没有错,她不能怪他。
在她这种有了年纪的妇人看来,爱情本身没有是非、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明知他选择林梦洁,女儿仍执意选择他,也就等于选择了“寂寞”!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路,如果注定要在上面走一遭,即使风霜雨露,也没人拦阻得了。
让盈盈闯一闯,有时候,幸福就是这样闯来的。如果试过了,犹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么至少没有遗憾,而且在将来,还能去拥有一个属于年轻的、勇于逐梦的回忆。
第二天,孙夫人特意整理了一间大房间给她充当缝纫教室。
盈盈一早就弄到纪蔚宇的身材尺码,跑到缝纫教室里面闲坐,一边吃著蛋糕、喝著花茶,等待裁缝老师到来。
盼呀盼的,终于把很准时的裁缝老师给盼来了。
“老师!”盈盈一见等了老半天的人出现,热情恭敬地扑上去,把她拉进缝纫教室内“快来,快来,我可等死你了,请坐。”
孙夫人微笑关上门,知道女儿有办法好好跟老师相处和学习。
裁缝老师长得干干瘦瘦,脸上皱纹很多,不过,慈眉善目的气质仍掩藏不住。
“老师,这里有花茶和黑森林慕思,要先吃吗?”
“那就给我一杯花茶吧!”老师笑说。
她们坐著聊了片刻,几句对话之间,老师已经了解自己的任务内容,也理解了盈盈少女情怀的诗心。
她们马上结伴出门到布行选布、选扣子、选线,接著驱车回来,马上讨论定案披风大衣的款式。
“时间非常紧迫,我们必须今天完成打版、裁布这两项工作。”老师说。
“好呀!”盈盈轻松地说著,好像以为很简单。
“我来打版,你来裁布,这件工作很单调,却需要你非常细心、非常耐性、非常专注地执行它。”老师又说。
“知道了,我会小心。”
“那我们开始吧!”
老师开始动手打版,每打好一片版子,就交给盈盈依样剪裁。等到所有的工作完成,已经午夜一点钟了,真没想到这些步骤这么耗时,还让人疲惫不堪,头昏眼花。
老师很满意盈盈的成绩,笑着称赞她:“你裁布的工虽然不纯熟,不过看得出很用心,也很细腻。知道吗?每一件手工缝制的衣服都是有感情的,我看见你的感情在里面。”
盈盈好感动。每一件手工缝制的衣服都是有感情的?纪蔚宇也能像老师一样看见她的感情吗?当他穿上风衣外套时,也能在冷风中,汲取她感情的温暖与温柔吗?
“明天我们同一时间继续工作。”老师告辞以前提醒她:“但是盈盈,在我来之前,你要做功课,练习使用缝纫机车线,学会把线车得笔直,就这样,明天见。”
把线车得笔直有什么困难?盈盈想。
她在老师走后,找了几片碎布玩玩看。老师教过她,踩脚踏板,针开始上下上下跑动,盈盈拉著布往前车,咦?歪掉了;再拉回来,又滑开了
偏不信邪!她让双手稳住,缓缓把布拉动,嗯,进步了一点点,才正得意,又车歪了,连手指也给针扎出血来。
有点痛!可是不算什么,盈盈不眠的学习车线,渐渐上手,勉强还算车得像样。
第二天,老师来了,看盈盈没合过眼,不畏艰苦,一再一再练习重复的动作,手指上凝结好多被针扎伤的细小血痕,她很是动容。
这孩子真有决心,真有诚意,她更仔细而乐意地教导盈盈。
整件披风大衣制作过程很繁复,贴衬、整烫、车工、钉扣,五天五夜赶下来,且不论到底哪些部份是盈盈不靠人帮忙,自己独立完成的?又有哪些部份是只能请老师代劳,她做不到的?总之,她倾尽全力了。
当披风大衣完成时,盈盈抱著它,又难过又喜悦地哭了一场。
“你是我看过最用心、最拼命的学生。”老师对哭泣的盈盈笑说:“希望你的心上人会喜欢得发疯!”
礼物准备好了!
盈盈买来了精美的纸盒、包装纸和卡片,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对著发愣。
她知道她将先写好卡片,可是,一个字都还没写出来时,她就百感交集地落泪了!
一张薄薄的卡片写了长长的告白,她早已泪干又泪湿,挣扎在黑暗无助的爱情海里,苦苦眺望着远方永不可及的灯塔,对它祈愿,也对它哀悼。
为什么要哀悼?
因为她不想再捣乱,不想再破坏。过完他的生日,她将不再见他。
所以,她会尽量在最后一次和纪蔚宇相处的机会里,当个她从没当过的、纪蔚宇的好妹妹
愿老天保佑最后的一次相处,留下最美好的,足够珍藏一生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