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出电梯,季羽阳心头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即是怎么也理不清。
埋头找钥匙的她,却被安全门后突然跑出来的黑影给吓了一大跳。
以为是强盗,抬头一看,原来是潘至彬。
衣衫不整的他连胡茬都冒出来了,看起来狼狈得很,早已失去了往日整齐光鲜的形象,更别提满身的酒臭味了。
“羽阳。”潘至彬整个人像失去力气似的瘫软地往前仆。
怕他跌倒,季羽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没想到却被他抱个满怀。
“你怎么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甚么事错了?没头没脑的。”
“别离开我,你走后,我才发觉我的身旁少不了你。旋卉君像个任性的女暴君,只要一个不如意就将气出在我身上,动不动就拿她家的财产压我;在她面前,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是你的选择,现在再来说这些有甚么用?”她想推开地,却被抱得更紧。
“本以为家庭失和的我可以从事业上寻求慰藉,只要我在公司上表现得好,谅她也不敢说甚么,没想到一连串的失利让我在公司变得里外不是人,当初把我当宝的董事长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的。”潘至彬说着,竟忍不住哽咽。
“擦擦眼泪吧!别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她顺势推开地。
“谢谢,你毕竟还是在乎我的。”
季羽阳听了,只是一阵摇头。
“说吧,今天来有甚么事?”她想早点打发地走人。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的,不过,和你分手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告诉我,我们还有机会重头开始--”
“别开玩笑了。”
“我会和施卉君离婚的,只要我恢复单身,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
“这不是离婚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现在说甚么都没用,我以前的表现太伤你的心了,我只要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以行动证明我对你的爱。”
“你这又何必呢?”
“不,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算了,随你高兴。”
“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潘至彬的眼里有着赤裸裸的激赏。
眼前的她竟比记忆中更加美上几分。
还是一样的外表,只不过现在的季羽阳没有以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拘谨。
老实说,他是有点怕她的,怕她不怒而威时的压力;她只要不笑就够吓死一大班人了,更别提板着脸训人的样子,真像活地狱。
现在的季羽阳变了,还是一样的美,却美得更生活化、更令人心动了。
潘至彬藉酒壮瞻地握住她的手,闭上眼就要靠了过来。
季羽阳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干甚么,不过,她该呆呆地站着让他吻吗?
“你干甚么,大色狼?”
话声一起,潘至彬被人拎着领于狠狠丢到一旁去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杀气腾腾的凌业亚。
“业亚?”
“我现在没空。”他瞪了她一眼。
等他解决这个想吃她豆腐的色狼后,再好好找她算账。
凌业亚将死命挣扎的潘至彬拉到电梯口,等电梯开了后,将地转了个方向,然后,对准屁股狠狠的就是一踢,将他踢进去。
“你为甚么不反抗?”凌业亚拍拍手上的灰尘后问。
要是他再迟来一步,她就被人“欺负”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亲下去的后果有多严重?
季羽阳摇摇头,转身拿出钥匙开门。
“他是谁?”他跟着她进了屋里。
“潘至彬。”
“原来他就是潘至彬?”凌业亚低吟。“长得比我差多了。”
“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来干甚么?该不会想重燃旧情吧?”凌业亚收起笑,正经八百的。
“你猜遏了。”季羽阳叹了口气,他的第六感还真是该死的灵。
“你怎么说?”他眯起了眼。
这下她的不反抗有了另一种合理的解释--她对潘至彬竟是旧情未了的?
季羽阳却只是摇头。
“你别光是摇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
这答案连她也不脑葡定,要是凌业亚没有及时出现,她真的会让潘至彬吻她吗?在那种气氛下,她能硬起心肠狠狠拒绝他吗?
对于之前的分手,说她没有任何的不甘与悔恨是骗人的,心中充满不信的她却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也曾不止一次编织过潘至彬后悔的梦,他伤她实在太重了,才会有抛开一切的放纵。
遇到凌业亚,这伤痛在她心里虽然渐渐地淡了,并不表示它已经完全消失。
现在梦想成真了,她却迟疑了。
凌业亚皱着眉担心地看着她神游太虚的表情。这神情他看过,她捧着酒诉说着她和潘至彬的感情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凌业亚将她拉过来,出其不意地吻住她,想吻她到意乱情迷、吻她到地久天长;想吻去她心头的迷惑,也吻去地心中萦绕不去的阴影。
得到她的专心回应后,他才满意地离开她的唇,仍是紧抱着她,额碰独着她的。
“你的身边已经有我这玉树临风、俊帅迷人、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了,我不准你再心猿意马地想着以前的男人。”
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却无法一一说出口,只好以玩笑一笔带过。
“你啊,说话没三句正经。”
“你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吗?”
“这次更离谱了,我又不是马。”
“你别忘了,他已经结婚了。”他忘不了她为潘至彬哭得肝肠寸断的伤心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是吗?”凌业亚一脸不信。在他看来,她已经为潘至彬做了太多傻事了。
“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家来了?”
“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我愈想愈不对,担心你为了躲我而连夜搬家;万一你真的跑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对喔,还有连夜搬家这件事,谢谢你提醒我。”季羽阳反将他一军。
“你─-”他一时语塞,拿她没辙得很。“还好我跟了来,不然你就被那家伙给欺负了去。”
“我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我很怀疑。”他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觉。一遇上潘至彬,她的聪明脑袋好像就变得不怎么灵光了。
就像他遇到她,他的脑袋也不灵光的情形一样。
“我看,为了避免他再来騒扰你,你今天晚上就搬到我家住吧?我的车就在楼下,方便得很;还有,我的床虽然不大,够挤我们两个人了。”
“开甚么玩笑?”
“那我委屈一点,住你家好了。”
“不行!”她断然拒绝了。
“这真是个好主意,一来,可以防止潘至彬再回来;二来,我又不用怕你趁黑跑掉。上次‘试床’试到一半,就莫名其妙被你推下来,害人家每天作梦都梦到你的床,这次可以和你共圆我的梦了。”
凌业亚说着直住卧室走去,季羽阳就呆呆地看他边走边丢外套、领带。
他到底在干甚么?
“快点,一起试试床合不合用?”凌业亚在她的卧室大喊。
等季羽阳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时,已经为时太晚了。
第二天一早,季羽阳一开门就看到顶着两只熊猫眼、外加怨妇相的凌业亚。
“早啊,昨晚没睡好啊?”看到他的样子就想笑。
“当然,挤在你的小沙发上连腿都伸不直,哪会睡得好?要你的双人床分我一半,你又不肯,害得我半夜从沙发上掉下来,而且不只一次,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季羽阳的家虽有两房一厅,除了卧室之外,另一间早被她用来当成置物间,一个大衣柜再加上书桌及一大堆的书,剩下的空间有限得很,根本不能睡人,没办法,只好委屈凌业亚睡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了。
昨天晚上的她是辗转难眠的,为了潘至彬的话,也为了睡在客厅的凌业亚;半夜时却被突然传来的怦然大响给吓一大跳,接下来是凌业亚刻意压低音量的诅咒声。
听着他的低咒,想着他脸上的表情,让她原本纠结的心绪不禁渐渐放松,甚至笑了出来。本以为她今晚注定要失眠的,却在他的抱怨声中渐渐进入梦琅,而且还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开玩笑,我要是让你睡在我身边,我怎么知道半夜你不会乘机侵犯我?有道门隔着比较安全。”
“心情很好嘛!”他还努着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说完张开双臂想扑过来抱她。
躲过他的熊抱,顺便送他一个鬼睑后,她便躲到浴室刷牙洗脸去了。
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却看不到凌业亚的人影,一找,才发现他正站在衣橱前,若有所思的。
“你在衣橱前面干嘛?”
“原来你有这么多漂亮衣服,为甚么都不穿?”凌业亚一脸的不满。
“我穿那么漂亮给谁看?猴子啊?”
“好哇,你转弯抹角骂我是猴子?”
“我可没说。”
“穿这件。”凌业亚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毛套装。“我挑了半天才选上的。”
“不要。”
“没关系,反正我会陪你一直耗下去,你想,我们两个人同时迟到,公司上下会有甚么流言传出来?而且,你要不照我的话做,我敢保证,不到一天,我有女明友的消息马上会传遍公司,而你就是绯闻中的女主角。对于近半年没有女朋友的我,公司里的人可是睁大了眼在等着哩!”
季羽阳叹了口气。吃定她怕在人前出糗、怕成为众人谈论的弱点,他老爱拿这事要胁她,让她心有不甘却又不能不从。
不甘愿地换好衣服,连发型他都有意见,一定要她把头发盘起来;等季羽阳听话照作后,他又有话说了─-
“太死板了,看起来像老太婆。”
“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老太婆了。”
“别生气了,我只是想看你为我漂亮的模样。”凌业亚不舍地亲了她一下,安抚她充塞满脸的委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随便闯进我的生活,支配我的衣着服饰,甚至生活。”
“我知道,我会找到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平衡点。”他发誓。
说完顺手桃了些发丝让它垂在她额前,死板的发型经过他的巧手马上变得妩媚多情。
“这样好看多了。”他爱看她颈部雪白柔和的线条。“我送你到公司去。”
“送我到公司?那不就表示我得搭你的车?”
“有甚么不对吗?”
“我才不要。”开玩笑,万一被人看到,那可怎么办?说甚么也不行。
“这次可由不得你。”
季羽阳是被凌业亚扛进车里去的。
一下车,却迎上了张雅诗好奇打量的眼眸。
“羽阳姐?”张雅诗的眼睛并没有遗漏凌业亚紧放在她腰上的手。
季羽阳的心里暗叫糟糕!她忘了,张雅诗每天都会在停车场等着见凌业亚一面,这下好了,被人当场逮个正着。
“我记得你,你叫张雅诗是不是?”凌业亚拖住笔意装作没听见、低头,一心只想往公司走去的季羽阳。
“是啊,没想到总经理还记得我。”张雅诗欣喜若狂地连咬字都有问题了。
在一旁的季羽阳巴不得张雅诗兴奋得说不出话来,最好马上昏厥过去,然后醒来就忘了在停车场的事。
“当然喽,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忘了?”
他都是这么骗女孩子的吗?季羽阳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张雅诗听了只是张大嘴呵呵傻笑,一看就知道正沉浸在凌业亚魅力中而无法自拔。
“羽阳,你说是不是?”
“是。”季羽阳没好气地应了声。
“羽阳姐。”经过凌业亚的“提醒”张雅诗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将眼睛的焦距对准她:“你变得好漂亮,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我倒希望你不认得我。”她小声地嘀咕。
“甚么?”
“没甚么,上班快迟到了,我们先进去了。”季羽阳低头拉着频频回首打招呼的凌业亚,逃难似的逃离现场。
等电梯时,又是另一波苦难的开始。
她忘了现在是赶打卡的颠峰时间,电梯前满满的人潮全是“诠佑”的员工;众人的视线很有默契地全集中在他们身上,眼里更写满了好奇。
包糟糕的是,凌业亚的手像用快干胶黏在她腰上似的,让她挣都挣不开。她是尴尬得恨不得地球马上裂开一个洞好让她钻进去;永远不要见人;而他却是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话家常。
电梯来了,季羽阳带头往前冲。
躲到电梯角落的她,抬头却不意外地看到站在面前的凌业亚。她知道他是在护卫她不受众人的推济,不过,他为甚么特地挑人多的时候大献殷勤?
开始怀疑起他的动机来了。
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季羽阳这才抬头来瞪他:“你是故意的?”
“你在说甚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还在装傻?
“张雅诗知道后,就表示陈雪芬她们也会知道,然后是整个资料部,更别提刚才等电梯的那些人了!不到中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搭你的车到公司上班,两个人同进同出的。”她忍不住哀鸣。
大公司里传得最快的永远是流言。
尤其是有关凌业亚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太夸张了。”凌业亚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对了,今天中午我要陪个客户吃饭,放你一个中午的假,不用陪我吃饭了。”
电梯开了,他的手轻轻一带,将她带往办公室方向,手又放在她的腰上。
季羽阳气得根本没发觉。
“甚么放假,是我可以免受你的騒扰!”经过今天早上的混乱,她可庆幸中午不用再面对他这个“祸水”
凌业亚只是笑笑,转身走进他的办公室。
季羽阳正想着该如何庆祝这难得的“休假”时。陈雪芬她们三个早拿着饭盒“杀”上来了。
“呃你们?”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忙找报纸垫饭盒、安排桌椅的三个人。
“我们来陪你吃午餐啊!”“在这里?”
“不然还能在哪里?快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排骨饭盒。”陈雪芬说。
“可是-─”
“别再可是了,哪,筷子在这里。”陈雪芬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季羽阳看着围在她面前的三个人,瞧她们一脸的期盼就知道吃午饭只是借口罢了!天啊,三堂会审?
还是以吃饭来逃避算了。
“羽阳姐,你昨天是不是和总经理在一起过夜?”张雅诗沉不住气先问了。
季羽阳差点被满口的饭给噎死。
“怎么可能?”她的笑心虚且夸张得很。
“不然,你怎么会搭总经理的车上班?”
“因为,我在上班途中正好遇上总经理,他顺道送我一程。”她说得义正辞严的,一睑正经。
“别编我们了,总经理的西装还是昨天那一套,连领带都没有换,这就表示他昨天根本没回家。”张雅诗的眼力还不是普通的好。
“你为甚么会注意到这些琐事?”
“这是基本常识啊!”“天啊!”把头呻吟也挽回不了她的清誉了。谁叫她一时不察着了凌业亚的道儿了。
“不只是我们,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一口咬定总经理昨天晚上一定在你家过夜。你在十六楼大概不知道,公司对你和总经理的关系早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今天谈话的焦点全放在你身上,他们还没从电梯里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沈佳蓓真恨不得自己也是电梯里的“目击者”之一。
“还有,总经理下车时还搂着你的腰,告诉你,只有共享亲密关系的两人,才会不避嫌地在人前有亲嘴、搂腰这等亲密动作,这些就是你们共度一夜最好的证据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真的误会了。”
天啊!季羽阳忍不住呻吟,流言比她所预估的还夸张好几百倍。
难怪,难怪凌业亚会心血来潮地想到各层巡视业务“大发慈悲”让她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清静”他根本是打算将他一手设计的误会弄得暧昧、混沌,人尽皆知。
“少用这招来搪塞了!快告诉我们,总经理是怎么追你的?你对他又有甚么感觉?”
“我和业亚之间真的没有甚么-─”季羽阳说完急忙捂住嘴。槽了,说溜嘴了。
“已经直接叫名字了呢,还说没有甚么!你连好同事、好姐妹都要骗?”沈佳蓓说。
“其实,你说破嘴也比不上总经理一通电话有用。”一直沉默的陈雪芬开口了。
“甚么电话?”
“他今早打电话给我,说中午没办法陪你吃午饭,怕你一个人寂寞要我们上来陪你,总经理对你的好和体贴,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小子!季羽阳在心里恨恨地骂,等他回来,她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不过,羽阳姐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也难怪总经理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不像其他人,羡慕之余又嫉恨地说你和总经理不能长久,他总有一天会甩了你的。”
“雅诗,别多嘴。”陈雪芬怒叱。
“公司的女同事都在猜羽阳到底喝了甚么神仙水,竟然能从一个别人懒得多看一眼的丑黄睑婆,变成现在让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
“羽阳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只是她一直懒得打扮而已。”陈雪芬澄清了沈佳蓓的疑惑后,才转头对季羽阳说:“那些无的放矢的女人,不要理她们就好了。”
“我知道,谢谢你们。”
好不容易送走了求证、打听兼鼓励的三人,季羽阳已全身虚脱地瘫在椅子上了,不过,她还撑到凌业亚回来。
非好好和他算这笔账不可。
下班时间到了,还是不见人影。奇怪,他该不会从此来个避不见面吧?他的东西都放在办公室理,笃定他会回来拿,季羽阳决定继续等下去。
“就不信等不到你!”
七点了,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凌业亚吹着口哨回来了。
“大老板,你回来啦?”她的笑,是郁积了一整天的怒气即将爆发的前兆。
“咦?你还没下班啊?”他脸上的惊讶不只做作,而反夸张。
“我在等你!”
“等我?我好感动。”凌业亚张开大手,作势就要抱她。
季羽阳不客气地推开地。“你别想歪了!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会让你正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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