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知道什么东西会比性命重要。”
洛叶阖目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你问不出。”
“是么?”完颜有晴一示意,押着洛叶的拖满亦章手起刀落,血花溅了他满面,两只脚跟具是淋漓,洛叶愈疼,面色却愈加严肃。
“习武之人,最重手脚,姑娘再倔下去,可就只能做废人了。”
洛叶瞧着自己的双臂,笑道,“我早已是废人了。”
“你或许不怕,但折腾完了你,还有那姓楚的小姑娘,她能忍受多久?”
“哎哎哎?!”洛叶挣扎了一下,血流得更多,她昏昏沉沉的眨了眨眼睛,“人家小姑娘与你何冤何仇?”
“无冤无仇。”完颜有晴真怕洛叶会失血致死,便将金疮药抛给了拖满亦章,草草的涂了脚筋伤口。
“她错就错在认识了你。”
“唉……这又是何苦,还要伺候我上药。”洛叶叹着气摇头,“我答应了要保护好她,便不许任何人伤她一分一毫。这秘密值我的命,却不值她的命,你要听,我便说给你听。”
洛叶招了招手,示意完颜有晴附耳,一桩旧事七真三假,听的人当然也是将信将疑。
“你父亲死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完颜有晴摇了摇头,“即便这样也不代表东西就不在你身上。”
“公子信也罢,不信也罢,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我也说了,”洛叶将手一摊,“你要想明白,当真折腾死了我们两人,便是海深山高的仇,公子可否顶得住?”
“身陷囹圄,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完颜有晴冷笑一声,他抬眼望了望上头的天色,起身嘱咐道,“水牢里是不能再关了,让那楚小姑娘照顾好她,我先去接待客人。”
“是。”拖满亦章应声,他将洛叶扛了起来,怀揣着那瓶金疮药往地牢而去。
洛叶闭着眼睛,她还在思考,脑子里一片混沌,时而是刀林剑雨,时而是雪中豺狼,撑着的那口气一松,便也做了个糊涂人。
这梦里,前半段实在憋屈,不是眼见着亲人朋友横尸遍地,就是师尊他老人家拿着根鞭条,寒冬的夜将她赶进森林里。
后半段却畅快些,她是那复仇的人,先将那萧子衿骗上一轮,再把完颜有晴按在凳子上,替家里的长辈们管教管教,这最后,还要杀个血海漂杵。
兴许是看她过得太快活了,脚跟处一阵绞肉刺痛生生将她唤醒。
洛叶皱着眉呓语一声,不满的睁开了眼睛。
身下是干净柔软的茅草,身边是急切的漂亮姑娘,只比梦里差了那么一点点。
洛叶这么想着,居然还能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楚小冬抹着眼泪,洛叶不曾在意的伤口,在她看来却如皲土裂地,皮肉外翻,露出里头森森白骨,单是瞧在眼里,便忍不住疼的脸色发白。
“别哭……”洛叶伸手替楚小冬抹了抹下巴上的泪水,她咳嗽了两下,轻声道,“有个老先生说我是祸害,命大的很,不值得你哭。”
“说什么胡话!”楚小冬给她上着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哪有人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轻贱,我都快急死了!”
“呼……轻……轻点……疼,”洛叶无辜的嗫嚅着,“我也贪生怕死啊,哪有轻贱自己的性命。”
楚小冬不说话,双肩微微的抖动着,眼见又要哭了,把洛叶急的赶紧抱住她,“莫哭莫哭,我真的,真的不要紧。”
小丫头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哽咽着道,“你待我那么好,若是……,我必然要伤心,怎会不值得。”
“哈……”洛叶的面容柔软起来,她撒娇似的用鼻头蹭了蹭楚小冬的肩头,小声道,“既是担心我,怎么还不好好上药?”
“啊?”楚小冬一楞,瞬间又反应了过来,她伸手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咬着牙给洛叶脚跟上狰狞的伤口填药,“洛姐姐,你放心,要是有人来救,我便将你背出去。”
洛叶抿着嘴偷笑,若是岁月能换,可教她早日认识这些人,做个真正的逍遥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