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怎么…会?”928事情发生那年,傅闲则也不过才十二三岁。
“怎么不会?”桑怀轩笑着反问,浑浊的眼珠透露出一股狠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闲则留的头发应该是前短后长,有些鲻鱼头的样子,是吧。”
桑瓷想了想说:“他后面的头发要比鲻鱼头短,但也短不了很多。”
“因为他接近后脑勺的地方有一道疤,杨思倬在他小时候经常虐待他,傅闲则在十岁那年患了自闭症,在经过药疗和催眠治疗下,有所好转,但没安生多久,便爆发了惨绝人寰的928事件,他恐惧的或许不是火,是杨思倬的疯。”
“杨思倬为什么要虐待他,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桑怀轩回想起当年还气得不行,冷哼道:“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当然是杨思倬亲口告诉我的。”
“所以桑瓷,你最好别去奢望一个同时患有心理和精神疾病的人会喜欢你,甚至爱上你,他们心里的阴暗面,远远是你没有见识过的恐怖。”
闻言,桑瓷腿上不停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桑怀轩说的那些话,还有傅闲则几次发病的模样,那种难以感同身受的痛苦,她很难想象,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度过这些窥不见天光的日子的。
临走之前,桑怀轩语重心长地劝道:“桑瓷,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吧,别再掺和傅家的事了,爷爷会帮你。”
她脚步停住,顿在书房门口,轻道:“爷爷,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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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郊回到照南景城后,天色已经很晚。
幕空上不断翻卷着巨大的黑云,狂风平地起,将路边的垃圾桶都刮得砰砰响。
电梯门开,桑瓷便愣住了。
黑色的房门前,傅闲则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休闲服坐在门前,他头顶上依旧戴着一个黑色耳麦,修长笔直的双腿轻轻交叠,楼梯间里光影憧憧,衬得那张脸蛋素白,他指尖掐着根烟,烟火在冷白的指缝里明明灭灭,而那股烟气一寸寸地将他清晰的眉目蚕食吞没,随后又一鼓作气地被风消散殆尽。
她清楚的听见他哼着歌,但声音实在微弱,她听不大清,连调子都很模糊。
桑瓷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头发,他不再留着刘海,以前的刘海留长后,自额鬓两边分别垂落散开,露着白皙的耳朵,细长的后颈却被一片茂密的黑发遮住了。
鬼使神差地,似是着了魔般。
桑瓷轻声走过去,在他侧边蹲下,他狭长的黑眸闭着,下眼睑正下方的中央处闪着一颗淡淡的小黑痣,很小很小,像是不经意洒上去的一点墨水渍。
正在沉迷音乐中的傅闲则浑身微震,他感觉有一只手穿过他的发,正顺着后颈不断地向上摸索。
“你干什么?”傅闲则蹭地睁开眼睛,及时抓住她想要继续往后颈上游走的手,突然冰冷的语气,变警惕的目光,在看到她后瞬间软化。
耳麦一瞬间被他扒拉到脖子里。
“我…”桑瓷慌了,随后抿了抿唇,猛地挣开他的手,因为慌张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我不是让你别再来找我了,你怎么又来了?”
傅闲则轻笑着,眼神慵懒地睨着她有些没底气的小脸儿,哼笑道:“你是说过不让我来,但你就能随便摸我了吗?”
“谁摸你了,你别乱说。”桑瓷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傅闲则趁她羞赧的空隙,抓住她的小手往自己心口处移动,那炽热的温度令桑瓷狠狠一颤,那样强有力的心跳,竟然也会在此刻变得不均匀起来。
“我没乱说,你就是想摸我。”傅闲则带着她的手又重新往自己后脑勺上送,直到触碰到那块坚硬的疤痕,他轻松着语气说:“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早上说的都是气话,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吧。”
他眨巴着眼睛,里面充满期待,“对吧,对吧,你还喜欢我。”
桑瓷被他的话无奈到,用力地抽出手,别开脸说:“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有心疼你,我早上说的也不是气话。”
他失落的低声呢喃:“早知道你这样就会心疼我,那多有几个疤也挺好的。”
至少比早上那种冷漠决然的态度要好得多。
他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抹笑弧。
“我都说我没心疼你,有病。”桑瓷骂了句,起身踹了他一脚,“滚开,挡我开门了。”
傅闲则十分听话地往旁边滚了五六厘米。
桑瓷无语地瞪他,随即掏出钥匙开门,她刚踏进门的瞬间,就想回身关门,谁料还是晚了一步,傅闲则硬是把门挤开,像只液态的猫钻了进来。
“傅金主,傅医生,傅总,您还能要点脸吗?”桑瓷百般无奈地看着他。
“谁追老婆要脸啊。”
“……”谁他妈是你老婆。
“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你想摸我吗,这进来了不是方便你摸么。”
“我没说。”桑瓷被他不要脸的劲儿惹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傅闲则看她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眼神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的劲头,立刻耸耸肩道:“行,你没说,就当我想送上门给你摸行了吧。”
“……”
说完,他还故意往桑瓷面前凑了凑,模样十分讨打。
“混蛋。”桑瓷气得不行。
“嗯,我只对你耍混。”
桑瓷不再理他,换上拖鞋后,回到卧室里给米若姿打了通电话,问了问那个小笙是个什么来头,但最后只问出了名字,其他的米若姿也不太清楚。
许久,桑瓷站在露天阳台上,眼睛静静地看着通讯录里最末尾的一个电话,思索了好半晌,纠结打还是不打。
过了会儿,她还是打通了那个电话,很快,对面传来一道清亮儒雅的声音:“桑桑?”
桑瓷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嗯”了声,“是我。”
顾究低沉的笑了声,他似乎是在公司忙,声音有些吵,不过在背景音衬托下,显得他的嗓音更加通透明亮。
“你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桑瓷在地上磨着鞋跟,轻声说:“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顾究:“你说。”
桑瓷报出小笙的原名,“颜明笙,你认识吗?”
顾究思忖片刻说道:“认识,但不是很熟,我跟他只是在短道速滑比赛中认识的。”
桑瓷愣了下,“你没有上班吗?比赛认识的?你不是退役了吗?”
顾究笑了,“可能是我没说明白,我是退役了,但我跟颜明笙是在世锦赛上认识的,距离今天大概也有两三年了。”
桑瓷:“噢,那你了解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
顾究沉声道:“具体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家很贫困,十分缺钱。怎么了,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如果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桑瓷顿道:“没有,是我朋友。”
顾究扯了下唇角,语气寻常,“桑瓷,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傅闲则真的结束了,有没有打算考虑我呢?”
桑瓷呼吸窒住,一时无法回答。
缄默一瞬,顾究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吧,是我让你为难了。”
“没有。”
“那没事,我先挂了?”
“好,再见。”
“再见。”
挂断后,桑瓷轻轻地松了口气。
半分钟后,手机闯进来一条信息:[顾究:“我明天要到海林市出趟差,晚上有时间见一面吗?你不用有负担,就当是老友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