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望端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肉,大马金刀,双目有神。
仿佛他现在仍是金国的不败战神,麾下仍有数十万驰骋天下所向无敌的女真铁骑。
两名大宋禁军小卒抬着一盒东西进来,瞟了一眼完颜宗望,马上惊怯的转开眼神。然后不声不响的将桌上冷却的酒食取走,换上了新做的热汽腾腾的好酒好肉。
“叫楚天涯来见我!”完颜宗望冷不叮的冒出这一句。
不轻不重,不愠不火,但不怒而威,仿佛有一股有令人无可抗拒的魔力。
两名小卒面面相觑很是一愣。这是被俘几天以来,完颜宗望说的第一句话;此外,他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出去。”完颜宗望一摆手,如同使唤自己的侍仆。然后抓起羊肉,开始大嚼。
两名小卒既惊且怒,但又不敢发作,默默退了出来。
正巧遇到宗泽朝这边走来。
“他可曾饮食了?”宗泽问道。
小卒忙道:“回宗爷爷话,他终于肯吃东西了,还说了一句话,说的汉话,说什么‘叫楚天涯来见我’!”
“哦?”宗泽眉头微拧,然后抚髯微笑“有意思。你们退下吧!”
“是!”宗泽缓步踱到门口站定,看着里面绝食几天后正在狼吞虎咽的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瞟了宗泽一眼,漫不经心,依旧大啃大嚼。
宗泽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然后走了进去,在完颜宗望面前站定。
“久违了,二太子。”
“我不认识你。出去。”完颜宗望嘴里包着酒肉,没好气的冷冷道。
“东京围城战时,与你交手的正是老夫,开封知府,宗泽。”宗泽不惊不怒,淡然道“如今你已经是阶下之囚,有何可说?”
“宗泽?好像听说过。”完颜宗望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然后扔了一块羊骨头在桌上敲得叮咚响“南国京城的看门犬嘛!”
“是,没错。”宗泽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老夫,就是东京的一条看门恶犬,专咬来犯的不肖之徒!”
“早该把你炖了!”完颜宗望杀气溢溢的冷冷瞟了宗泽一眼“省得你小人得志,在此狺狺狂吠!”
“二太子果然博学多才,不仅将汉话说得如此流利,还颇知典故成语。”宗泽反而笑了“老夫此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二太子,想听哪个?”
“一起说。”完颜宗望老大不耐烦“我没空跟你们这些南国的腐儒穷费唇舌!”
“可以。”宗泽淡定无比“好消息就是,得知二太子兵败被擒之后,金国皇帝吴乞买急忙派了特使南下,欲以河北三镇近千里土地与宗翰退兵、交还河东为条件,换还二太子。”
“呸!”完颜宗望有点恼羞成怒“这算什么狗屁好消息?因为我一人,而废国家之大事!”
“坏消息就是”宗泽眉宇略微一沉,冷冷一笑“此事金国皇帝纵然是提出了,我大宋未必会同意——须由洛阳王定夺!”
“洛阳王?”完颜宗望一时没反应过来,蓦然一怔“你是说,楚天涯?”
“是!”“很好,叫他来见我!”完颜宗泽瞪亮了眼睛,急切快语道。
宗泽笑了“宗望,我敬你一声‘二太子’,你以为你当真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国元帅么?现在你只是一个阶下之囚。洛阳王万金之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哼尔等腐儒,永远不会懂!”完颜宗望冷笑不迭“我敢打赌,楚天涯一定也很想来见一见我,你信不信?”
“老夫不信!”宗泽斩钉截铁道“对于手下败将,洛阳王没理由来正看你一眼!”
“宗府,你最好是相信。”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
宗泽与完颜宗望同时惊讶的往后一看,是许翰。
“许相怎么来了?”
“我来提走完颜宗望。”许翰面带微笑道“洛阳王有令,将完颜宗望带到他军营里囚禁,由他亲自看押。”
“哦?”宗泽惊讶无比“完颜宗望是朝廷重犯,这个”
“宗府放心便是。”许翰轻声微笑道“王爷定有分寸,又怎么会让你我为难?”
宗泽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那好,你便带走!”
“这就对了。”许翰笑眯眯的道“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信不过别人,也得信得过洛阳王啊!”“嗯”宗泽轻轻的点头。
许翰凑得近了一些,小声道:“另外王爷有一件小事,想请宗府帮忙。”
“许相请说。”
“王爷想找宗府,要一个人。”
“何人?”
“岳飞!”
当天傍晚,岳飞率领一彪骑兵,与朱雀、**等人一起,押着完颜宗望、护着有伤在身的焦文通,出了东京城,望梧桐原而去。
岳飞不明白,宗泽为何单单点了他的将,让他走这一趟。他心中隐约感觉,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遥想当初与楚天涯的一些接触,那人似乎对他多有招揽之意。如今他已是功高寰宇名扬天下的洛阳王,虽然还没有正式入朝理政,但当朝两大权臣都遥受他的掌控。
宗泽今日之举动,让岳飞心里暗暗不安——难道是楚天涯想借宗泽之手,将我招致麾下?
“岳某自幼立志报效朝廷、报效官家,又怎能投靠一个野心勃勃枭乱天下的草寇权臣?”岳飞暗自纠结与愤懑“如此,岳某与侍奉董卓之吕布有何异样?”
“岳飞兄弟!”正当此时,旁边的马车里传出了焦文通的声音。
“焦二哥有何吩咐?”岳飞拍马凑了过去,问道。
至那日疆场一会之后,岳飞与焦文通一见如故。连日来多有接触与相处,更觉意气相投,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莫逆忘年之交。
“无甚要紧之事,就是想和兄弟聊一聊。”焦文通躺在马车上,透过车窗面带笑意的与岳飞说道“焦文通此一阵受伤不轻,尤其是背上吃了几箭,几乎伤及肺腑。我乃用箭之人,背筋受伤定然无法再骑马弯弓。今后,便是个废人了。”
“二哥不必如此颓丧。”岳飞连忙劝道“但请安心休养,假日时日,二哥又是一条沙场猛虎。到时,小弟还要请二哥多作指摘。”
“不敢。”焦文通略微一笑“就算焦某能够康复如初,也定然大不如前。我老了,再也不复少年血气之勇,冲锋陷阵之事,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
“二哥乃是堂堂的武状元,奈何说出这种丧气之话?”岳飞浓眉微拧“小弟对你有信心,你定能再复当年之神勇!”
“岂不说这些。”焦文通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只是想问你,在你看来,我家主公为人如何?”
岳飞眉头一紧,陷入了沉默。
焦文通会意的一笑,示意岳飞凑近了一些,然后他低声道:“其实你不说,愚兄也知道。你对我家主公多有成见,对不对?”
岳飞略微一怔,咬了咬牙,点头。
“兄弟,你就是这般的实诚。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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