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花莲海岸,风狂日照强,景色却是令人不忍错过的美。
“要下去吹吹风吗?”驾车的滕岳见景致似乎比上次来时还更吸引他,不禁转过头去轻轻询问著钟语欢,而他的眼神和口气似乎都被好心情给感染,恢复本性的温柔。
“好啊!”钟语欢的喜怒早已被他牵引,一切以顺从他为原则。
滕岳将车平顺的往路边一停,两人同时下车来。
钟语欢为防头发被风吹乱而打结,事先已用发圈随意扎起,尽管如此,太平洋上的风还是脾气暴烈的刮著她的长发,使她整张小脸不时被发丝覆盖。
“穿上吧!”滕岳记得将她的外套拿下车,说著的同时已经动手为她披上。“把头发藏在外套里面好了。”又说著,将她的头发全塞进外套里。
“你今天对我很好耶!”钟语欢受宠若惊,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如同暴发户纪念日那天清晨温柔唱催眠曲的滕岳了。
“是吗?”滕岳浅扯著嘴角,笑意令人难解。
他对她好,是有原因的。
既已决定要在花莲将答案找出来,他就要有画中人是滕峰的心理准备,但在做百分之百确定之前,他愿意与她奸奸相处,用他真正的心情,以近乎是爱的感情来对待她,而不是强迫自己再当一头野兽,将她看成一块美味的肉,对她是又啃又嚼的。
他对她付出真感情,但最终是要收、还是要放,则取决于他们得到的答案。
这是滕岳这阵子反覆思索所得到的一个结果,他终究没办法只爱一个女人的躯体。
没有加注灵魂与感情的肉体关系,竟是比他自己想像的还不适合他。
他试过很多次,每次一碰触她,他就提醒自己只需将精神集中在她曼妙的躯体上就好,却每次都在栖息她的发间或肩窝处时,动摇了信念。
在她的幽香与一颦一笑间,瓦解了所有伪装的邪恶。
他无可控制的想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更是如偏执狂似的在乎她的思想和感受,尤其渴望当他们交融时,她的心也是与他紧紧相贴。
他对她滋生的感情,让他故作兽状的粗糙矫饰再也骗不过自己的良心。
他要爱这个让他此生初次心动、宛如经过海啸袭击般震撼他灵魂的女人!
他或者未曾寻觅过这样的女人,但他遇上了,却是无可言喻的热爱。
而这份热爱,是否到头来会全数被他心中的阴影所掩盖?
这他目前不肯再想。
“我希望你永远都这样对我。”钟语欢笑眯眯的,一脸崇拜和爱慕。
“我也希望,不过”实在不愿意提滕峰,但此行目的却是与他息息相关,滕岳的内心感受著实复杂。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你哥哥?”钟语欢眼神里有畏怯,但她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了。
海上的风是那么强劲,好几只海鸟逆风振翅飞著,却被吹得频频后退,在空中倾斜而颠颠颤颤,让人不忍卒睹。
滕岳有所感触,竟觉得他跟海鸟有相同的难处。
“我的哥哥滕峰,是个很优秀的人,他的个性虽然近乎孤傲,但正直严谨,完全遗传我父亲的风范,我父亲像欣赏自己一般欣赏著他,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父亲带著为大儿子骄傲的眼神中度过的。”滕岳的眼神放空,内心为海鸟的境况而隐隐作痛。
随著海浪拍击,也随著滕岳的叙说和空洞的眼神,钟语欢心底产生一波又一波的悸动,以及伴著悸动所产生的深处回响。
她情不自禁的攀住他手臂,看似无意义的动作,但却让两人短暂交会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暖的火花。
“我不嫉妒我哥哥,相反的,我颇为敬爱他,但他确实是从小到大阻挡在我眼前的莫大阴影,你若问我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感觉?我只能说,也许是一个渴望被父亲重视,却总是得不到正面回应的小孩:心灵受创之下的别扭反应吧?”
滕岳说完,倒是笑了一笑,眼前的海鸟还是进三步退两步的往前飞著。
滕峰,是逆风,而海鸟的翅膀,是他的心。
他想飞进父亲的眼里,而风削弱了他的力量,却浑然未觉。
“你的母亲呢?”钟语欢有预感这会是个伤心的话题,但她想了解他呀!
“我还在襁褓之中,大概五个月大时,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父亲也没有续弦,我和我哥都是褓姆带大的。”
滕岳说起母亲除了淡淡的遗憾和感伤之外,倒是没太多的情绪,比起父亲的冷落,想像著逝去母亲的慈祥,却使他得到更多的精神慰藉。
“你辛苦了。”钟语欢张开双臂将高大的他,抱入自己小小的怀里。
“这没什么。”滕岳的声音有点颤抖。
“如果没什么,又怎会因为画中人有可能是你哥哥,你就这么防著我呢?”钟语欢倒是不忌讳的直说出来。
“你说到重点了。”滕岳拉开她的拥抱,两眼凝视著她。“这就是我最不能释怀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如之前我所强调的,如果画中人是我哥哥滕峰,那么我和你将不再有任何的可能在一起。你的梦中情人若是滕峰,我绝不会因为我爱上了你,就委屈自己当他的替身或是影子。”这是他一贯的坚持,不论他到最后会爱她多深,他都将喊停。
钟语欢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几乎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或强调他的信念。
“滕岳,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心目中绝不会是任何人的影子,梦也好,画也罢,就算他们不是你,我还是爱你。”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钟语欢更想巩固彼此的关系。
“所以我们必须再做一次协定。”
“协定?”
“如果画中人是滕峰,我们一定要分手。”
分手?不!她不想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的这一刻,钟语欢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滞了,好似跟在那两字后面来临的是世界末日。
“我不要,我绝不分手,你不爱我,我也要跟著你,你因为爱我而痛苦,那么我宁愿你痛苦。”爱已深种,她不可能应允他这份协议。
虽然她对梦中情人的感情既深刻又长久,但眼前是她爱滕岳。面对这份爱,她不能任他说分就分。
滕岳听见她一反以前对梦中情人的坚持,而且变得处处以他为重,他有点动容了,但他很快的用轻忽的笑容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悸动。
她宁愿他因爱她而痛苦,也一定要他爱她?而不想让他离去?
这是她对爱的专制,是吧?
他很想让她专制下去,但他的自尊心不容许。
“我希望到时候,钟小姐你还是要有担当一点,不能再耍赖。现在不明不白,我让你赖著,那没话说,事情若真是我们所不乐见的,那我是不允许你再死赖著我了!我是不替人背黑锅的。”
说她是黑锅吗?这好好先生有时也挺伤人的。
“温柔的滕岳可爱些。乙钟语欢没直指他此刻的无情看起来有多么讨人厌,却让他立即明白,此情此景,佳人深情款款,他该温柔以对。
“滕岳可爱的地方不只是温柔而已。”会让她二发现且身历其境的!滕岳爽朗的张口大笑。
“笑起来更可爱了!”钟语欢热情的攀住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尽其可能的想要与他眼鼻嘴相近。
滕岳低俯著头,与她四目交接,火花四起,满脸皆是柔情。
他不再渴望飞进冶漠父亲的眼里,此际,他只想享受佳人眼中的爱意。
在梦破碎前,他要爱!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爱她一回!
基于辛家兴热情的待客之道,滕岳和钟语欢舍弃了原先租住饭店的打算,而住进了秋夕画廊顶楼五间套房的其中一间。
套房视野辽阔,太平洋美景尽收眼底。
“辛大哥,可以让我们把画搬到房里来吗?”钟语欢一落脚,便迫不及待的提问画的事。
“搬到房里来不好吧?小心日照会将画破坏。”辛家兴微笑的说。
“你不希望你的梦中情人被太阳给茶毒了吧?”因著醋意,滕岳忍不住嘲讽她一句。
“当然不希望。”钟语欢回答得十分正经,而且有点紧张。“可是我想研究那幅画耶,怎么办?”
“我已经将画搬到另一间独立的收藏室,这钥匙给你们。”辛家兴早有准备应付钟语欢的要求,他将钥匙递上。
“辛大哥,谢谢你!”钟语欢欣喜若狂。“你真的设想得很周到耶!”又笑又称赞的,两只眼睛很不安分的发亮。
她的平常举动,看在滕岳的眼里却莫名其妙成了招蜂引蝶。
“钟小姐,春情荡漾喔?”滕岳略微侧著身子,在她头顶上冶冶说著。
“什么?”钟语欢抬眼一看,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放射冷光,嘴里一丝笑意,竟是那么邪佞。
“走了!辛大哥很忙,你不要浪费人家时间。”滕岳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往房内走。
“我今天不算太忙,我带你们去收藏室”辛家兴热心带路。
“辛大哥不用了,我们想先休息,晚点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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