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酸。”
鲁觉民放缓了速度,放柔了语调轻哄着“快点过来,这边风景比较好,你快过来看。”
傍点诱因,古意映果然还是努力走了过来,虽然又耗费了一段时间。
“哇,是真的欸!”她开心的把行李一甩,双开双臂。
只见美丽的山陵起伏,蓊郁的树木,异国的凉风拂来,这里没有台北的乌烟瘴气,淳朴得叫人心旷神怡,如果可以,将来她也想要住在这种静谧的乡村小镇,远离城市的喧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让她感觉疲累在消退,睁开眼,发现鲁觉民正盯着她。
“干么?”她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
“你看起来很疲累。”像失去光泽的苹果,狼狈不堪。
将将!女人的自尊瞬间抬头,上一秒还挂着甜美的微笑,下一秒马上换成严肃的一张脸,她食指抵在他的鼻尖“警告你,千万不要在女人面前说她看起来一脸疲累,这比说女人丑还严重。”她愤慨的往前走去。
鲁觉民不禁摇头。看来,这年头的女孩子还真是刁蛮又霸道呢!
忽地,一阵轰隆声响起,原本无奈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
“车子,有车子软”古意映惊叫。
“一定要拦下它!”鲁觉民急忙脱下外套挥舞。
在这种时候,车辆的引擎声音听来格外叫人心动,就像在无人沙漠看见了一洼水。古意映打着搭便车的主意,手啊脚的都腾出来,卖力的企图吸引车主的注意。
只见宝蓝色的车子高速驶来,无视于他们两人四手的卖力挥舞,跋扈的滚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滚滚黄烟,就这么硬生生的夺走了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可恶!竟然不停车。”气急败坏的古意映追了一段路,直到车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
累,真累天色好像有越来越暗的趋势。
迸意映再也受不了的瘫坐在地上“鲁觉民,我真的不行了啦!”她双眼微红的说。瞧,她的脚都起水泡了。
虽然不想示弱,可是,真的很痛欸
鲁觉民弯下身子望着她,最后干脆蹲下“上来吧!”
“啥?”
“上来,我背你吧!我想,应该在下个山头就会有人家,今晚我们一定要在那边投宿,快上来。”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真的可以吗?你不累呀?”
“累,但是不想让你拖延我的速度。”他没好气的说。
“你说话真的很讨厌欸!”古意映报复的巴上他的肩膀,决计要好好奴役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男人。
难怪这家伙还是孤家寡人,嘴巴这么不讨喜,会有女生喜欢他才怪!
速度维持在缓慢的状态。
“鲁觉民,你为什么想来圣吉米安诺山区,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总觉得他是有计画的,只是这男人存心不跟她说罢了,说穿了,他就是个臭蚌壳啦!
“因为陈老板。”
“陈老板?这关陈老板什么事?”距离跟陈老板碰面都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古意映不懂。
“那天在陈老板那里喝的那支酒,让我想起多年前品尝过的味道,虽然当天那几个男人说那支酒来自法国,可是我总觉得那酒更像来自圣吉米安诺山区。”
“所以你是要来找那支酒的?”她感到震惊。
在踏入这个行业之前,担任品酒师的父亲曾赠给他一支酒,那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喝醉,繁复浓郁的特别味道,在他人生留下一段美好记忆,让他至今难忘。
记得当时,他是那么渴望要见到这支酒的酿造师父,是以带着父亲给的线索踏遍了欧陆大小的酒厂酒庄,问遍了许多人,却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只说那酒似乎来自圣吉米安诺山区的某处。
而后,在拜访陈老板的时候,竟然二度品尝到这个令人难忘的味道,找寻的念头益发的强烈,这几天他思考了许久,决定改前往badiadimorrona的行程,先走一趟圣吉米安诺。
此生,他一定要亲眼见到这支酒的制造者,一定!
这男人跟傻瓜有什么两样?古意映想着。
为了一支酒,他可以这样毫无线索的奔来,可以这样辛苦的走着,到底酒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让这个男人不辞千里的跋涉。
或者,这就是舅舅曾经说过的,一支酒的感动。
“鲁觉民,我真不懂你。”
他是个神奇的人,在激怒她的同时,却又带给她这么多异样的感受,有时她真要打从心底佩服起他的坚持。
不需要懂,如果愿意,你可以跟着,我可以破例让你一个人跟着。鲁觉民在心里这样呢喃。
为什么?习惯了一个人流浪奔走,却突然发现生命里有古意映这样的人存在,也挺好玩的。
有个人对你耍赖,对你发脾气,对你示弱,对你质疑,对你逞强,对你咆哮这些情绪全都是针对你一个人,这种感觉还挺叫人喜欢的。
不用懂,只要这样跟随着就好。
很不幸的,他们走到星星堆满天,依然没有找到人家。
也许是累了,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把身上最后的干粮吃完,两个人十分困顿的躲在一棵树下,挨靠着彼此昏沉睡去。
清晨,古意映缩躲在鲁觉民的怀里香甜的安睡,他们就像一对依偎的恋人。
“欸,年轻人,你们还好吧?年轻人?”义大利老人的声音唤醒了树下昏睡的两人。
鲁觉民率先睁开眼睛,确认怀里的人依然熟睡,他睡眼惺忪的找寻声音来原,直到看见一张慈祥的老脸纳闷关切的望着他们。
鲁觉民连忙拍拍古意映的脸“古意映,快醒醒!有人来了,古意映!”
谤本是上帝派来救命的天使!义大利老人清早经过这里,眼尖的发现了这两个可怜家伙,经过一番了解,知道他们困窘的境况,善良的老翁应允接他们回家暂时安顿。
老翁点头答应的瞬间,古意映兴奋的抱住鲁觉民“天啊!终于得救了。”
二话不说,两个人七手八脚通力合作的把行李拉上车,靠坐在老翁的小货车上,他们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越个一个山头回到老翁家,从屋里迎面走来一个热情洋溘、风情万种的女人,她约莫三、四十多岁,先是对老翁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串话,接着又对着他们两人嘀咕了一堆,下一秒旋即对着大家又是拥抱又是亲吻。
鲁觉民懂义大利文,应付起来游刃有馀,相对之下古意映就像个局外人,听不懂也不会说,只能干着急陪笑。
“鲁觉民,她说什么?我听不懂啦!快翻译给我听。”忽地,她被热情的女人一把拥入怀中,只能一边对鲁觉民求救,一边对着女人傻笑。
“可以,但是你得付我翻译费才行。”他欣赏起她的窘样。
从来,古意映脸上不是自信满满就是杀气腾腾,这窘样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多有趣的模样,若不是手边没有带相机,他真该把这经典的表情记录下来。
“卑劣,哪有人这样趁机揩油的?”她伸手偷偷拧了他一把“快说啦!”
见她又要发火了,他只好笑着回答“方才接我们回来的善心老翁是她的父亲,她说她叫芙蕾德丽克,很欢迎我们到她家来—还问我们两个是不是来度蜜月的。”
闻言,她瞠目结舌“当然不是她哪只眼睛看我们像是夫妻?”拜托!
她竟然极力撇清,这让鲁觉民感到小小的受伤。
“放心,我已经跟她说我们不是夫妻,出门带女人行情都会下跌,更何况是带老婆。”他没好气的说。
“啧,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她不屑的睨他一眼。
见鲁觉民听得懂义大利文,热情的芙蕾德丽克对着他劈头就说了一堆话,好像要把累积了一、二十年的心情一次诉尽似的。
“拜托,同性异性真的差那么多吗?”古意映小小的吃味,忍不住嘀咕起来。
原来方才那位老翁年轻时也是酿酒师,退休后自己经营酒庄,用自己种植的葡萄酿杂诶属于自己的味道,这淳朴的山城偶尔会有观光客到来,所以对于迷路的观光客他们也是司空见惯。
在鲁觉民诚恳的请求下,老翁答应让他们暂且在这儿住宿几天,转头吩咐女儿一声,他就出门了。
“真的吗?我们终于有床可以睡了。”走进这遗世独立的房子,古意映感动得几乎要跪下来膜拜上天,一个晚上的露宿街头就足以让她深深体认到床的重要性。
“感谢上天,我终于可以不必再被你当作床了。”才一晚上,他就手臂酸疼。
昨晚一开始明明说好背对背睡,可是恐惧在黑暗中突然被放大,怕冷又怕荒郊野外的古意映没多久就讨饶了,可怜兮兮的哀求鲁觉民借她一只手牵握着好安心。
谁知握着握着,她迷迷糊糊的连人带头挨了过去,把他当成枕头当成床,放肆的睡了一晚,结果却苦了他。
可这也不是她存心的呀!
“欸,鲁觉民,你给我闭嘴,我哪有把你当床?”古意映羞赧得涨红了脸。
这男人讲话非得这么暧昧吗?幸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懂中文,要不然这话传出去了,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对,没有当床,只是把头呀身体全部压在我身上而已。”女人的馨香整晚在他鼻尖撂实,这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没崩溃,她晓得吗?
“闭嘴啦!”她失控的伸出手死命的压住那张讨厌的嘴巴,两颊涨得通红。
意识到她的举动惹来关切,古意映连忙缩回手,傻里傻气的望着一脸困惑的芙蕾德丽克。
“你给我记住,鲁觉民。”她撂下警告。
在芙蕾德丽克的带领下,三人往阁楼最里端走去,推开房门“啊怎只有一张床?”古意映大叫。
“别嫌弃了,这是他们家唯一的客房。”
“可是”
“大小姐,你以为你在度假啊?我无所谓,反正比睡在大树下好。”
兴许是看见古意映的表情,芙蕾德丽克又说话了,只是她明亮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在鲁觉民身上,说好客又显得太过,鲁觉民叽哩咕噜不知回了什么,一旁的古意映总觉得不对劲。
“欸,我怎觉得她眼睛在发光?”这种光芒好像是看见猎物时发出的讯息,难不成这个热情的芙蕾德丽克把鲁觉民当成
明明是对着芙蕾德丽克笑“你马上给我闭嘴!”鲁觉民夹带在笑容里的警告则是给古意映的。
他一把揽过古意映的肩头,强行压着她的脑袋“乖,赶紧跟人家说谢谢。”露出很假的笑容。全本小说
迸意映的脑袋被迫点了好几回,等到芙蕾德丽克离开,她马上追问“她跟你说了什么?你又回答她什么?要不然她的眼光怎么”
“没事,你快去洗澡,一身的黄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从沙堆里爬出来。”他摆明不想回答。
“你还不是一样!哼”她打从心里怀疑起方才的对话内容。
打发了她,鲁觉民这才拉过椅子瘫坐其上。
他再怎么笨,也绝对不会告诉古意映他对芙蕾德丽克说他们是兄妹,不需要多馀的房间,只要能有一张床睡觉就好。
他再怎么笨,也不会回答她关于芙蕾德丽克眼光里的含意。
他再怎么笨,不该做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义大利的女人热情又浪漫,像他这样的异乡游客,一场美丽的艳遇的确是颇受欢迎,但他可不希望在这儿留下什么,原则,他是有的。
芙蕾德丽克的主动他懂,不过他能躲就躲,暂住而已,别搞出风波。
对于女人,他自有一番准则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