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跟他计较。
但她是陈曼颖,敢作敢当的陈曼颖,所以她不畏冷脸,依然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陈曼颖,今年二十二岁,请你以后多多指教喔!”
江夏凉听了,总算开口答腔,语气饱含讥诮。“不敢当。”
不、不、不敢当?他说:不敢当?
这个人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她都已经低声下气表态了,他还生气啊?哼,爱记恨、心胸狭窄的小器鬼
陈曼颖在心中暗骂他几声后,脸上还是挂着笑脸,摆明了在示好。“你你还在生气啊?”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想跟她打交道吗?她叽哩呱啦地嘴不酸吗?
江夏凉略微抬眸,面无表情地回视她。“我何必生气。”
就算有,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在旁人眼中,他一直是个“冷静”到没有所谓情绪反应的人,她从哪一点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还在生气”陈曼颖咕哝道。
他没继续搭理,反倒拍拍瑞奇,低道:“今天有带好吃的给你,跟我来。”冷脸一瞬间转柔,连语气都变得分外温柔。
只见瑞奇开心得跟在他身后,在他打开车门拿东西时,拚命摇尾巴,显示出它有多么期待。
他拎出一包狗饼干,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口一个喂给它吃。
看它吃得开心,他脸上也露出了几不可闻的笑容。
他喜欢狗,但没有时间照顾,所以从来没养过宠物,每次接董事长上班,他都会刻意提早到,争取一点时间限瑞奇玩。
当他第一次得知瑞奇的名字还有点错愕,一般人帮动物取名字,很少会冠上姓吧?后来吴董事长才解释瑞奇的名字是古灵精怪的外孙女取的,冠的也是她的姓。
果然,它的主人想象力特别丰富,居然以为他是绑架犯,大叫抢劫引起注目后,见他被两名航警压制在地,就拉着行李落跑。
想到这里,江夏凉脸色一沉。
他到死都不会忘记,在她落跑之前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再附赠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后逃之夭夭
“汪呜”瑞奇扬声叫着。
原来是他想事情想得太投入,停下了喂食的动作,所以瑞奇抗议了。他轻扯嘴角,连忙多塞一个饼干当作补偿。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曼颖突然嫉妒起瑞奇。
什么嘛,他对瑞奇比对她还好耶!
她的目光随着他打转,连脚步也不由得朝他而去,最后不请自来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再一次尝试提起。
“呃昨天的事就是”
出乎陈曼颖意料之外,江夏凉居然主动开口虽然语气冷得像冰。“承蒙陈小姐的关照,如果不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航警局长什么样子。”
“啊?”他含讽带刺的言语,激得陈曼颖胀红了脸,面子顿时挂不住,为之气结地回嘴。“喂,你这人怎、怎”气到结巴。“怎么这么没肚量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说清楚就要我跟你走,我当然会误会啊,而且我整趟航程都没睡耶,情绪自然好不到哪去;再说,我怎么知道外公换特助了,我又没看过你。”本来想道歉的,却被他的毒舌气得说不出来。
江夏凉冷眼淡扫。“情绪不好的就只有你吗?飞机误点半个小时,你知道半个小时对我而言有多宝贵吗?我”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瞠着眼,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她骂了一长串,那是她的事,照理说他该是充耳不闻,继续把她当成透明人般不存在,他不懂自己怎么会跟着她起舞,脸红脖子粗地互相指责起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你、你怎样?怎么不继续说?”陈曼颖不服气地挺挺胸。
“没事。”江夏凉闭着眼别过脸,不打算继续未说完的话,心中非常厌恶自己的情绪竟受到牵引。
“哪有人把话说到一半的?不需要扭扭捏捏,我们把话谈开,彼此才没有芥蒂啊,”才不会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一样。
“不需要,我和陈小姐不会有什么交集,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芥蒂。”喂完最后一块狗饼干,他决定不要再跟她瞎耗下去,拍净手中的饼干肩,他捏捏瑞奇的下巴后,没多看她一眼,转身要上车。
陈曼颖对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忍无可忍,越看越气,干脆对着眼前那抹英挺的背影撂下狠话:“我告诉你,昨天的事,我是不会道歉的。”抬高小下巴,想学他的骄傲嘴脸。
“我也不奢望陈小姐道歉。本人承受不起。”他轻撇嘴角一笑,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喔,天哪、天哪陈曼颖隔着车窗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真是太可恶啦!
她气不过,于是做了像是幼稚园小朋友的举动
站在车子前方,等他把目光移到自己脸上,她伸出食指压在下眼皮,把眼皮往下一扯,然后皱着鼻子吐舌头。
看见他俊脸上的那一抹错愕之后,她把两手往后裤袋一塞,开开心心地背对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开。
呆了好一会儿,江夏凉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位小姐真的已经二十二岁了吗?怎么幼稚的行为和五岁的小朋友没两样,扮什么鬼脸!
“无聊。”最后,他下了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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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某知名夜店,在小周末的晚上涌现人潮,隔天是周休二日,许多人都打算来喝点小酒,和三五好友一块儿聊聊天、联络感情。
此刻约莫晚间十点,位于闹区的某家louflsebar门口,陈曼颖正拿着手机讲电话,一身轻便装扮合身的粉蓝色polo衫,牛仔迷你蛋糕裙,简便的白色低筒帆布鞋,露出一双白皙嫩腿。
“玲珑,你还没到?”徐玲珑是她高中时代至今的姐妹淘,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现在的职业是在西门町一家服饰行当店长。
“今天生意很好,会晚点打烊,你先进去啦,小玉她们应该到了,今天听说有约到几个不错的男生喔,期不期待?”徐玲珑在彼端笑得花枝乱颤。“好啦,记得留一个给我喔,等我忙完我会火速赶到。”
“好吧,那我先进去了,你快点来,等你喔”最后一句嗓音刻意放软,酥媚又勾人。
“好,0204女郎,我随后到。”徐玲珑哈哈大笑地挂了电话。
抬头看了一下招牌,确定自己没走错,陈曼颖这才踏进去。
江夏凉非常、非常难得地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他出现在这种场合,通常是和大学时代至今的好友杨承佑一起小酌一番。
他个性内敛孤僻,讲好听一点是“内向”讲难听一点是“没人缘”求学时代至今,他唯一的朋友就只有这个杨承佑。
这两个外貌出色但形象各异的男人在吧台区并肩坐着,虽然背对着众人,但两人光芒耀眼,才刚进门便成为全场女性注目的焦点,胆小一点的,只敢用眼神偷瞄;大胆一点的,干脆直接上前自我介绍,要求交换电话了。
面对这种艳遇,江夏凉总是抿着嘴不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愿回应,打定主意用冷脸逼退对他有兴趣的那些女人,殊不知那副冷冷淡淡的酷样,只会让女人更加迷醉。
反观江夏凉的好友杨承佑则是微笑天王,不管来的小姐环肥燕瘦,一律笑脸以对,给予公平待遇,轻轻松松把对方电得晕陶陶,显然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也十分享受这种注目。
如果说一身西装打扮的江夏凉是社会菁英型,那么一身休闲率性打扮的杨承佑就是热情阳光帅气型。
好不容易逮着了没人来搭讪的空档,他们才有时间好好的聊聊。
“嘿,兄弟,我听说了喔!”杨承佑拍拍他肩膀,笑得很诡异。
喝了一口浓烈的威士忌,江夏凉不解反问:“听说什么?”
“听说你去了航警局一日游,哈哈哈”话才一说出口,就看见夏凉眯起眼,他乐得直笑。“真是太有趣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不信,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捧腹大笑,这一点都不像菁英份子江夏凉会闹出来的荒唐新闻嘛!”
“看我出馍,有这么开心吗?”江夏凉低咒一声,连喝好几口酒,眉宇间一片阴郁。
“那当然,你难得出纰漏嘛,自然要好好取笑一番。”杨承佑捏捏好友西装外套底下宽厚的肩膀,还朝他暧昧地眨眨眼。
“没想到消息会传到你那里。”提到这个,俊脸就不大好看。这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污点,这污点想必会跟着他一起到老死进棺材吧。
“唉呀,你也知道我来往的人都是三教九流,认识的人都知道我跟你熟,有什么关于你的消息自然不会漏掉啦!”他举杯和夏凉干杯。
杨承佑虽然身为知名百货公司创办人的第二代,但他生性不受拘束,喜欢自由自在,一直以来工作一个换过一个,包括女朋友也是,从没有固定下来的打算,是个不务正业的风流公子哥。
说起来,承佑其实和他哥哥久、暖很像,不管是个性还是谈吐,甚至男女交往方面全都很类似,照理说他对这种类型的人应该避而远之,但他却能和承佑成为好友,也许是因为承佑不像江冬暖一样,需要他代为收拾麻烦吧。
“对不起,请问一下,a3包厢在哪里?”
江夏凉听力向来不错,所以当这一道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娇嫩嗓音传来,他不由自主地朝对方瞥去
他倏地眯眼,意外地发现竟是陈曼颖。
她一身休闲打扮,笑得很甜,询问吧台里的酒保。她并没有发现他。一得到答案后,便在另一位侍者的引导下朝她的目的地而去。
杨承佑发现好友回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遂不解问道:“怎么了?遇到认识的人了?”
“不,我看错了。”他垂眸否认。
杨承佑又朝他举杯。“来,喝酒。”
江夏凉啜了口酒。真倒霉,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每回见了她似乎没什么好事,但愿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