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sp; “飞机误点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她无奈将手里拖在地上的行李箱往前拉，再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老板娘，我连家都还没回就来了，够给你面子了吧？”

    “好好好，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够朋友。看在行李箱的份上饶了你吧！“

    “原来我还比下上一只行李箱？”看女主人笑得花枝乱颤，毕明曦只有翻翻白眼。“那我走好了，对面小巷里有卖鲁肉饭是吧？“

    “少来！你会放过这次机会？这次的展览，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宝都掏出来了，像欧纳西赠给贾桂琳女士的手镯型伯爵表也被我情商借来；还有江诗丹顿从一七五五年起，编号前一百内的表嘿，我看你比我内行多了，应该不需要我导览了吧？”吃定了毕明曦这个古董迷，女主人悠闲地拨拨头发，一点也不怕她溜了。

    “都被你看穿了我还混什么？“真是一针见血，想反驳也无从说起。她突然噗哧气笑：“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开幕酒会这么多贵宾，还一堆赞助商，展览一定会很成功的！”

    “你也可以啊！只要你家那个传家之宝拿出来，保证我们全场钟表的价值全被比下去。”

    “我？除了你说的什么传家之宝，其它没钱没人没货，你存心看我出糗吗？“

    她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没好气地扁嘴。“对啦，我很想很想很想办个展览，最好能把你干掉，行了吧？”

    女主人听她孩子气的回答，摇头直笑。“对了，你吃饭了没？餐点剩不多了，你快去吃吧！行李我帮你摆在休息室里，吃饱参观完你再去拿好了。我们外烩请的是五星级饭店的厨师，绝对物超所值，像那些生火腿，丰小排、熏鲑鱼”

    “我饿了！“听到口水都快流尽，毕明曦苦笑打断她，余光瞄向餐桌那端。

    “啊？真不好意思，那你快去吧！”女主人意识到自己的多言，惭愧一笑。“再补充一点，玉器店的王先生在展示场那里等你，考古系的何教授也提到你，去打个招呼吧！另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神秘贵客，已经等你很久——”

    “现在，我比较想找你的厨师。”勉强自己微笑，她饮恨看着最后一块羊小排落人某人的盘中，没仔细听老板娘的话。管他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在等她，再不快动手肯定后悔莫及。

    拍拍女主人的肩，踏着快速却优雅的步伐迈向餐桌。高级场合，明明很饿还要装得客气有礼，真是非常痛苦。

    “唉，再不扫就没了。”所剩食物寥寥无几，深深的遗憾笼罩住毕明曦，早知道刚才叫计程车用飙的。

    拿了餐盘相准目标，手中夹子直直伸往最后一块鲜奶油蛋糕，待蛋糕终于端正地躺在盘子上，一个宾客忽然没头没脑地往她肩上撞了一下。

    “啊！”毕明曦失去平衡，蛋糕就在她面前眼睁睁滑下，在它即将摔出控制范围前几秒，一只手从左后方伸来扳平盘子，阻止了蛋糕下滑的态势；另一只手则从右方轻扶她的腰，稳住了倾斜的身子。

    “小心！“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毕明曦全身一僵，连回头看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最后一块了，不是吗？”男人轻笑，扶住她腰的手用力了些。

    恍然想起自己等于在这男人的怀中，她有些惊慌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再一步，垂首低声吐出了声谢谢，就要拿着蛋糕开溜。

    “等一下！”男人大手一伸又将她捞回来，贴近她耳边低语道：“这一次，你还要不要将蛋糕让给我？“

    果然是他！毕明曦反射性地转头，恰好与楚江风带笑的斯文脸庞对个正着。

    “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一定是饿昏了”她往后退一大步，对他视而不见，忍住超速的心跳，转身欲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却碰到了桌缘。

    “别逃！”楚江风上前一大步，将她困在他和餐桌之间。“你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不想见到你！“她索性把餐盘往前一推：“你要就给你，我不吃了。”

    “你骗人。”他接过餐盘搁在一旁，少了这层阻碍，他能离她更近，将她看得更清楚。“你根本没有忘记过我，否则已经四年了，你不会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有反应。”

    毕明曦心虚地睨他一眼，否认的话都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逃离的脚步，同样也再跨不出去。

    他说的对，她真的未曾忘记他。

    楚江风看出她的迟疑，眼神变得更加温柔。“真巧，想当初，我们好像也是因为食物而相遇的？”

    “那是我笨，才会误人歧途。”她喃喃埋怨。

    “你这么说，真伤我的心。”他忽然自嘲地一笑，注视她的目光，变得黯然。

    “你不会知道，四年来我是怎么想你，在达到你的要求前，不敢见你一面，只好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听着我们的歌，回忆着你说过的话”

    “你“被他的话所震慑，她兴起一股罪恶感，却又不知怎么安慰他，毕竟，一切都是她的缘故。

    “不要同情我，真的，一切都是我活该”随着她表情愈来愈自责，他的表情也愈来愈哀怨。“而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心软？”他突然咧开一抹笑。

    “啊？“太大的情绪转变，毕明曦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呆瞪着他。

    “我说你，还是太容易心软，这样很容易吃亏的。”浅笑依旧，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又楞了一下，终于理解他在说什么，俏脸也气的通红。伸手槌了他一拳。“你又骗我！“

    “不，小毕，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他忽然又认真起来。

    被他似真似假地搞得一头雾水，她用力抽回手，只觉一肚子气不知应该发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从来都是你在避开我，我可是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关心。”他试图朝她微笑，缓和她的怒气。“你刚从美国曼哈顿后来，我猜，你应该去逛了annex跳蚤市场吧？“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眼。

    “没什么奇怪的，要知道你是否出了国，打通电话就行了。你要寻宝，怎么可能不到那里去？“

    “那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参加老板娘的钟表展览？”此刻，她真的怀疑他有天眼通。

    “我知道你今天回国，而你是不会错过这类展览会的。钟表展览是从今天开始的第一个古董展览，接下来还有下个月十四日的古董车展，二十八日德明艺廊也会展出明代青花瓷我每一个展览都去碰碰运气，总有一个能见到你。”他说的理所当然。

    毕明曦再次因他的话而惊讶。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还是他只是说说好话诱拐她？好象从方才相逢的一刻起，她就数度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逃避了这么久的人，竟是如此为她费尽心思。

    感动和迟疑的心情交集，但她摸不清他或许应该说，她没有了解过他。

    可是她却被他看透了。

    见她脸上千变万化，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楚江风不禁伸出手抚开她眉心。“不要怀疑我的话，小毕。”

    毕明曦又是一个苦恼的表情——他为什么总知道她在想什么？恼怒地白他一眼，她用力拍开他的手，将自己被看穿的不悦全发泄在他身上。

    “你真是可爱。”她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爱笑爱生气，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而他，却因思念她而变得沧桑了，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楚江风不觉好气又好笑。

    “你应该很饿了吧？“带开话题，看看能否让她转怒为喜。“刚才，我就看你被老板娘缠住，好不容易夹到一个蛋糕，却又没时间吃。”他往她身后的侍应生比了个手势，后者随即端来——个餐盘，装满琳琅满目的食物。“我帮你留了一份，快吃吧？”

    “你”连她肚子饿都看得出来？他到底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我不要！”赌气推开他递来的餐盘。士可杀，不可辱！

    “别和自己的胃过不去。要不我喂你？“接过盘子，他还真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火腿，举止暧昧地凑到她嘴边。

    “你不要这么招摇！”这个动作就太过份了，想到两人站在极醒目的地方，这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少，毕明曦连忙向四周望去，果然已经有一些来宾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

    “小姐，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二十分钟，搂也搂过、抱也抱过，你以为别人还会怎么看待我们？“他毫不掩饰他的心机，否则他什么地方不好站，干嘛非要挑个大厅正中央？

    “你怎么哎呀！”天啊！她该先把他打死再自杀，还是拉着他一起落跑？

    “你很讨厌！怎么不早说？“她气急败坏地想离开，他手却圈得假期过去，学生老师纷纷回到校园，见到久违的同学，少不了哈啦打屁分享经历，顺便埋怨一下假期太长。不过，这种欢乐的气氛大约只持续不到一个月，等到上课回到正轨，大家又会开始想念漫长的暑假。太紧，让她没有逃的机会。

    “你若真的这么定了，才叫做招摇。”他提醒她，一边还很有风度地向周围观众点头微笑。“你对我又推又打的，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小两口闹别扭。”

    “你是故意的！”她气得跺脚，却又拿他没办法。

    “对，我是故意的。”唇角一勾，镜片后的双眸突然变得迷离，温文的气质一转而为深沉。“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很后悔四年前忘了做一件事，才会让你离开我这么久。”

    “什、什么事？“她胸口一紧，觉得睽违四年的他似乎变了，变得更令她心跳加速。对于这样的他，她不知所措。

    “就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楚江风搂紧了她，俯首在她双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周遭惊呼声起，毕明曦完完全全吓呆，连反抗都忘了。他放肆地品尝她的红唇，将四年来无尽的思念寄托在这一吻。

    这是他的小毕，他的女人啊！

    良久，他双臂放松了力道，先从这饱含浓郁情感的亲吻中清醒。爱怜地凝视尚在愕然状态的她，他轻轻笑出声，抚摸她因激情而徘红的脸。

    “懂了吗？四年前，我就是忘了造成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