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回到老家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饿着肚子，陈树觉得自己脑子都转不动了。</p>

    东方红饭店门口着桌子，堆着几屉蒸笼，应该是卖包子的。</p>

    陈树情不自禁地就循着香味到了摊子跟前，身上却没钱，只能看着别人吃包子淌口水。</p>

    摊子前已经有几个正在买包子的顾客。</p>

    “要说还是东方红饭店的肉包子好吃实惠，肉馅不掺杂，油水足！”</p>

    售货员自豪道：“那是当然，我们这是公家的店，很那些个体户不一样！”</p>

    “给我来四个大肉包子！”一个顾客豪爽道，仿佛买肉包子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儿。</p>

    “今天结了工资，大余就是大方啊～”另一个顾客戏谑道。</p>

    “老子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月，还不能吃顿肉包子？！”</p>

    “能吃，但也别吃独食，你老娘拉扯你长大不容易，吃好吃的得想着点你老娘！”人群中一个光头男人搭腔道。</p>

    “哦，陈小爷，你也来买包子啊？”小余连忙回头，看清对方后连忙客气道。</p>

    “嗯，买几个馒头。”光头男人微弓着背，穿着件黑色棉衣，点点头道。</p>

    “那你先，你先。”大余连忙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p>

    “没事，你先买，人家都给你包好了。”</p>

    “唉唉。”大余仿佛有点怕对方，付了钱，拿起包子就想跑</p>

    “把包子带家去！”光头男人斜了他一眼道。</p>

    “晓得，晓得，你放心！”大余慌不择路地跑了。</p>

    “陈队长，你要点什么？”卖包子的服务员显然也认识光头男人，热情道。</p>

    “来六个馒头······”陈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毛票，数了数，“再来两个肉包子。”</p>

    “陈队长，您家里六口人，两个肉包子够吃嘛？”服务员是个嘴碎的，一边拿馒头，一边念叨。</p>

    “哪能当饭吃，就是给几个小子打打牙祭。”陈队长笑笑道。</p>

    “那是，您家四个小子，都是能吃的时候，那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服务员捡了包子，递给陈队长，“您拿好，一共一斤四两粮票四块六毛钱。”</p>

    “好。”陈队长付了钱，准备走，突然看见蹲在一旁的陈树，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你可是饿了？”</p>

    陈树没回答。</p>

    陈队长看这半大孩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包子馒头，心里一软，递给他一个馒头。</p>

    卖包子的服务员道：“这个花子之前都在高头汤三娘门口，今个不晓得怎么到底下来了。”</p>

    “看得怪可怜的。”陈队长看着狼吞虎咽的陈树随口道。</p>

    “确实可怜，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在码头已经半个多月了，可惜是个孬子，不然他一个男娃子肯定有人愿意抱养。”另外一个顾客道。</p>

    陈树一听立刻急了，连嘴里的馒头都没有咽下去，大声道：“我不是孬子！”</p>

    “哈哈哈······”众人忍不住大笑。</p>

    “这孬子还急了！”</p>

    ······</p>

    笑着笑着大家买了包子也就散了，只留下陈树一个人，目光死死盯着给他馒头的陈队长。</p>

    个头不高，身体消瘦，一年四季留着个光头，穿着棉布衣服和布鞋。</p>

    “爷爷······”</p>

    陈树刚才差点大叫出来，只是眼前的爷爷比自己记忆中年轻太多。</p>

    自从知道穿越到了一九八四年的大轮码头之后，陈树就想着去找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叔叔伯伯们，却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自己爷爷。</p>

    陈树想着心思，脚底下不自觉地跟陈队长后头。</p>

    “是不是没吃饱？”陈队长发觉了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停下来问道。</p>

    陈树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p>

    陈队长见他依旧不答话，叹口气，又拿了一个馒头给他，“给你，看来你是饿坏了，拿着吧。”</p>

    “我不要馒头。”陈树明白他误会了，连忙摆手道。</p>

    “不要馒头？”陈队长看看自己手里的油纸包，换了一个肉包子递给他，“拿给你肉包子。”</p>

    陈树本来也想拒绝，心想我是这样的人吗？讨饭还挑三拣四的？那也太没有原则了！</p>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唉，谢谢！陈小爷。”</p>

    “呵呵，你怎么叫我陈小爷？”陈队长看着他觉得好笑。</p>

    “哦······我刚才听他们那么叫你的。”陈树道。</p>

    “好，那就再见吧。”陈队长摆摆手，走了。</p>

    陈树没有再跟着，望着手里的肉包子，泪珠子一直眼眶里打转。</p>

    爷爷人好心善，自己从小吃着苦头长大的，总见不得别人吃苦，能帮一把都会帮一把。陈树记忆中，爷爷总会把好吃的留给自己和堂兄弟姐妹们，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p>

    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生产队长，所以很多人都叫他陈队长。他兄弟四个排行老小，年轻小辈又叫他陈小爷。这才是陈树叫他陈小爷的原因。</p>

    现在知道自己爷爷存在，那爸爸叔伯他们应该也都在，陈树决定过一两天就去找找，看看他们住在哪里。</p>

    轮船又鸣笛了好几次，船来船走，人来人往，几乎一整天码头都是熙熙攘攘的，甚至入夜也是灯火通明，在周围大片漆黑的村庄的衬托下，尤为璀璨。</p>

    陈树捡回自己的铺盖卷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了一天，贪婪地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码头繁华。</p>

    “吃好了，把还回来！”</p>

    陈树被一个庞大的影子挡住，怀里被塞进一个海碗，满满当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