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沁凉如水,凌荠霆躺在床上翻了翻,终于还是坐起身。
他望了望俭朴的房间,是什么让他睡不着?木板床、蚊帐、电风扇,是这些对他而言“稀有”的物品,还是晚餐时舒珆晴的那席话?
微风拂过他的发,在规律的风扇声中,他的思绪渐渐远飏
他天性叛逆,就像一匹脱缰野马,不接受任何拘束。
从小案母花大钱送他进私立贵族学校,想用严格的教条“驯化”他,却三天两头为他顶撞师长、打架闹事而奔波,长大后他交的朋友更是三教九流,女朋友是一个个换。
其实凌荠霆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的女人自己心甘情愿贴上来、他的朋友让他认识这最真实的世界,他在做什么自己最清楚,没时间也没必要向人解释。
长大后,不顾所有家族成员反对,他独排众议,执意要接下世亚集团本要收掉的“世亚土地开发”他不要任何奥援、拒绝一切集团资助,单枪匹马地勇闯这个复杂的战场。
从小他最痛恨别人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话语形容他,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这个对别人来说是“烫手山芋”的公司,对自己来说却是一座宝山。
凭借着广阔的人脉和精准的眼光,他这个凌家的放荡浪子,用双手建立起属于他的世亚王国。
在台湾,任何重大的开发工程,都会牵扯上复杂的政商利益,要应付的人什么样都有,台面上的官员要“打点”的漂亮,台面下的兄弟要分配好利益,什么样的工程由谁承包、哪块土地要怎么收购,都需要过人的手腕。
在凌家长辈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小孩,但偏偏悠游于黑白两道之间的能力就是让传统的长辈们望尘莫及。
他特意挑上了这间公司,漂亮地再度让世亚集团在这块市场上打响名号,更让家族长辈们瞠目结舌,每每想要教训这个“离经叛道”的混蛋小子,话到嘴边总又被他堵回去。
他想起小时候,老爸被自己顶撞的气愤模样,以及爷爷老是拿着柺杖追着他打的情形,凌荠霆忍不住扯唇笑了笑。凌家子孙个个出类拔萃,就只有他这个最小的孙子整天“丢人现眼”爷爷一定恨不得没有这个孙子,省得他晚年不得清静。
不过,他也不能说是“最小”因为他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弟弟”
甩甩头,窗边呼呼作响的海风夹杂着咸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他再次想到舒珆晴的话。
鲍司的管理真的有问题吗?安妮真的过于强势吗?还是因为他没有听过如此“诚实”的话,自己不习惯?
纪安妮与他携手合作多年,的确,这几年自己忙于公司对外业务,基于信任,他甚少过问安妮如何管理公司事务,或许也是这样,各经理人几乎没有向他反应问题的机会,要不是今天误打误撞,遇到“诚实”的舒珆晴,自己恐怕不会听到这番“忠言”吧。
风铃在窗前轻轻晃动,他放弃睡眠,走下楼,想独自散散步。
“啊!谁?”才走下楼,就是一声尖叫。
“怎么了?”
“吓死我了!你怎么半夜一声不响的跑出来?”舒珆晴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是被半夜突然跑出来的凌荠霆吓着了。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胆子这么小。”凌荠霆心血来潮逗着她。
没料到舒珆晴脸色哀戚,用哀怨的口气回他。“是啊!是做了亏心事,跟自己的老板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舒珆晴现在的心情可真是沮丧极了,怎么会这么倒楣!在自己家里遇上没有见过面的大老板,这下可好,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炒鱿鱼就睡不着觉。
家里现在只有年迈的老爸,这东部小渔村又没有什么工作机会,自己“祸从口出”的下场到底会是怎样啊“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睡不着吧?”凌荠霆看她半夜一个人在客厅闲晃,也是睡不着的样子。
“你不会叫我卷铺盖走路吧?”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
“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小职员,可是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工作有多难找吗?”舒珆晴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这里是没落的小渔村,渔货量一年不如一年,地方也没有开发,根本不能跟附近的观光区相比,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年轻人要是不到外地找工作,根本只能在家里喝西北风。”
“这里只有往南吹的东北季风,没有西北风。”凌荠霆讲得“头头是道”
“你还有力气开玩笑。”要不是碍于他是老板,舒珆晴真想白他一眼。
“我没有开玩笑,要学会冲浪,就要懂得风向。”凌荠霆看了看这个自以为闯了大祸的小女孩,朗声笑道:“如果我连接受一点意见的肚量都没有,那有这样老板的公司,你也不需要再待下去了。”
凌荠霆想了想继续说:“走!我们去买点啤酒,反正睡不着,就聊聊天吧!”
五分钟后,凌荠霆头戴“神奇宝贝”安全帽,双脚张得大开,挤在一台50cc小绵羊机车后座,往村庄唯一的一家7-11噗噗前进。
手长脚长的凌荠霆一双手摆哪都不是,前座的小女生一发动车子,长发就开始拼命往后飘,不客气地拍打在他脸上。
这可真是难得的经验啊!凌荠霆心里忍不住想,这模样要是让凌靖泽或凌御泯两个堂兄翟拼见,恐怕不是笑三天可以了事的。
终于从便利商店拎了几罐啤酒出来,两人将车子一停,就往不远处的海滩散步而去。
晚风徐徐,吹得凌荠霆心旷神怡,台北那座不夜城的夜晚,就是少了这股清新的味儿。
“其实这里天然景色不错,只是没有好好规划,吸引不了游客。”
“没办法,县政府根本没钱。”
“如果这里顺利转型成观光区,你们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
舒珆晴想了想说道:“之前好像也有些财团来勘察过,不过最后似乎都卡在土地收购的问题上,你也知道,老一辈的人都认为卖掉祖传的土地是很不孝的事情,我爸爸就是这样。”
凌荠霆笑笑点了点头。“这点我不会不清楚。”
“对喔!都忘了你是做那行的。”舒珆晴天真的一喊,外带一个可人的笑容,好不可爱。
凌荠霆细细地观察她的小动作。“那么给我一些平时听不到的建议吧!我的好员工。”
“建议?其实只要老板娘愿意下放权力,授权给每个部门的经理人,让他们负责好自己的部门,事情就简单多啦!”
舒珆晴清澈的眼神就像口中说的话一样干净简单,让凌荠霆稍稍思考了一下。没错,人很容易犯了化简为繁的毛病。
“都忘了问你,你是什么部门的?”
“法务室,我打算明年考律师执照,现在正在存钱补习。”
“喔!你是念法律的啊?”
“嘿嘿,这是我从小的志向。我想当一名律师,让弱势的族群也能受到法律保护。”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爱心!”凌荠霆轻松地说着。
“没爱心的话,看你早上怎么办!”她说的是凌荠霆吃坏肚子的事。
他咧嘴笑开。“都说了会教你冲浪当封口费嘛!说真的,看不出你个头不高,却喜欢这样的运动。”
“我可是有四分之一的原住民血统耶!体力很好的。”舒珆晴头微微抬高,骄傲地说。
凌荠霆仔细瞧着她的小脸蛋。“难怪你的轮廓特别深,很有味道。”这句话没有经过思索,脱口而出。
听到称赞,舒珆晴笑得更甜美。“你真的不像大老板耶。”
“大老板也是人,也有放松心情度假的时候好吗?更何况,台北没有这样的景致,也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像你这样诚实的人。”凌荠霆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他只觉得眼前这女孩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新,双眼散发着单纯与活力。
“说来说去还是在亏我嘛!”不管三七二十一,舒珆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别误会。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知道公司的问题及安妮的状况。”
“老板娘要是知道我打小报告”
凌荠霆打断了她的话。“老板娘这个称呼不太合适,以后别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特别想要强调自己是“单身”安妮只是自己事业上的好伙伴,不是他情感上的寄托。
凌荠霆拿起啤酒,豪迈地喝下一大口,然后双手随意往后一撑,仰起头望着星空。“好美。”
夜深人静,整片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人,舒珆晴偷偷打量了凌荠霆一眼,身边这个男子,全身散发着一股傲气,但跟她说话时却又那么平易近人,真教人猜不透他的性子,更教人好奇。
“舒珆晴,多聊聊你对公司的看法吧!”凌荠霆别过头看着她,海风将他的衣领吹开,头发随风飞扬,那张令人迷惑的脸庞更显不羁。
舒珆晴当下有些结巴。“喔好啊”凌荠霆笑着开了另一瓶啤酒,递到她眼前。
仲夏夜的星空特别美丽,闪烁着如宝石般的光芒,舒珆晴有条不紊地说着对世亚的建议。凌荠霆敞开心胸听着,双眼却不知不觉盯着似乎比宝石还要明亮的人儿,久久无法回神。
隔天一早,天才刚亮。
“起床了!”
凌荠霆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声兴奋的声音叫醒。“趁现在太阳还没很大,我们赶紧去练习好不好?”
是舒珆晴,不知哪借来冲浪板,在他床边晃啊晃的,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你果然体力很好。”
总是晚睡晚起的凌荠霆,可真佩服这个昨晚也很晚睡的家伙,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凌荠霆坐起了身。“真的这么想学?”
“想啊!期待好久了呢!”
“好,我这就起床。”满足别人的渴望原来是件这么愉快的事情,凌荠霆掀起棉被,双脚落地。
“啊!”一声不小的尖叫,在宁静的早晨更显惊人。
“怎么了?!”
“你、你”“你躲到冲浪板后做什么?”
“你不穿衣服才做什么呢?!”
凌荠霆这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为什么尖叫,自己裸睡的习惯没有因睡在不同的房间而改变,只是平时习惯一个人睡的他,忘记下床要穿衣服。
“对不起我忘了。”凌荠霆倒很镇定,转过身开始找衣服。
舒珆晴缩在冲浪板后,探出头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尴尬的很。而且他们都没有想到另一个状况
“阿晴!这色狼在欺负你吗?”
舒珆晴的爸爸虽然耳朵不太好,但女儿的尖叫他可听得清清楚楚,很&#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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