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惟扬倒也不曾出言否认,只是那面上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叫人不能更作他想——是吃醋,而且这醋吃得没法儿说。他总不能是妒忌某一个时空里头的冀王吧?
赵霜意也不过说这么一句,断不会就此话题进行深入的探讨,那势必不会友好。见元惟扬这幅神情,她也只好挤了个有些谄媚的笑容,才道:“三爷,这话呢,咱们听过也就算了,如今冀王身边的女人,哪个不图着……那个位置?什么前一辈子后一辈子的,说出去多招人恨呢。倒是这兰桨的话,我听着大抵有几分道理。”
“是有道理啊。”元惟扬道:“她一个做奴婢的,自然是主人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事儿……你要怎么做?”
“三爷可有法子?若是有,我听三爷的。”赵霜意道。
“我能有什么法子?”元惟扬叹了一口气:“谁能破得了她的心结?按说,人都死过一回了,便是放不下前一世的仇恨,到底也要明白,真正过得去的只有这一生了。她却只想与你们两个为敌,这般执念,又有谁能开解的了。”
“大抵殿下能吧。”赵霜意垂眸道:“没得到的东西,或许总归比现下有的诱人些……你不觉得,你那时候发生的事儿,便是她报仇成功之后的情形么?她做上了皇后,而我和我五妹妹都死了……若这么说来,三爷不过是被连累的人啊。”
“连累?”元惟扬摇了摇头,道:“我不觉得那是连累。那般时候,还有谁能比镇远侯府更好欺负呢?虽然兰桨不曾说,但谁敢说她那一世的镇远侯府不曾得罪过她?毕竟,元家……是太子的人。”
“若果然这般,她还真是个心思清明的。”赵霜意苦笑了一声:“把最恨的人塞在一起拾掇掉——对了,她没有弄死她的庶弟庶妹么?”
“季照辉是战死的,季雪竹……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压根儿也没注意过有这么一个人,”元惟扬道:“现下看来,真是报仇了——其实,如她这般倒也顺心顺意。她还敢爽性地去报复仇人,不若我,便是想着都觉得自个儿龌蹉,也得压住心念,想尽法子跟着当年之敌行动。”
赵霜意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其实,三爷若是真不愿帮着冀王殿下,也不曾与我家联姻,难说能……”
“不能。”元惟扬道:“你看看陛下的心思,看看皇后,看看朝中军中的大权都在什么人手上!冀王若是不死,定是能继承大统的,哪怕我如何努力,也依旧扶不起太子来……更况他不过是姐丈罢了,又算得上是什么值得卖命的人物呢?唯这一世我家人的平安富贵是真的,旁的……难受一阵子,也就忍下去了。”
赵霜意咬住嘴唇,一时之间没法儿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元惟扬和季雪川……她是赞同元惟扬的,若能重活一生,当然是把重生的一世过好才重要,可是,她现下也无法全然否认季雪川的做法——即便季雪川认错了仇人。
一个女人,先后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最后死在一心所系的丈夫手中,这是怎样的仇恨和悲伤?真是非得重生报仇不能放下的恨呐。
若是换了她,重生之后能放下那噩梦一样的前尘种种么?她能忍住不向心中认为的敌人复仇么?
哪怕是元惟扬,这一生也会对季雪川做出点儿报复的行为来,譬如当初当众拆穿季雪川想害死庶弟的心肠,那便是要季雪川身败名裂的心肝了。这为前生报仇和过好今生的心思,不过是孰重孰轻的考量罢了——又有谁真能忘了那些能把魂灵从死亡之中生拉硬拽出的仇恨呢?
她的沉默,却微妙地引发了元惟扬的不安。赵霜意此刻并没有用心猜度他的意思,却不料他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你不必害怕。我虽然不敢与天命相抗,可她一个小女子,总不能对你怎么样!那时候冀王能护得住你,如今我也能。她便是要复仇,也须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赵霜意一怔,突然便笑了,将脸面埋在元惟扬的肩头,使劲儿点了点头。
这人啊,当真还是挺可爱的。他说了那些听着有点儿认命丧气的话之后,自己没有接言语,便叫他当自己是怀疑他的本事了。
哪个男人愿意让妻子质疑自己的能力呢?更别说他夫人刚刚才知道自己原本有当皇后的本事……难怪元惟扬吃这一口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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