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欧尔集团的台湾区执行副总潘世诚和祁旭顺利谈完公事走出来。
在告别之际,经过江亚璇的位置,也不管办公室里其他人饶富兴味的眼光和表情,甚至当着祁旭不怎么愉快的脸面,迳自和她订下晚餐之约才离去。
正当江亚璇还在暗自疑猜前男友邀约的目的,并琢磨着她是否该婉拒时,祁旭的声音冷不防在她耳边响起。
“如果陶醉完了,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一、二、三、四,四秒钟后,不意外地,办公室外的员工们全都听到了那声震天价响的关门声。
以前江亚璇老想不通,职位愈高者,办公室的门就愈是厚重,材质也特别好,原来每个老板都有甩门的癖好。
“江姐,醋意不轻喔!”小文向老板的方向努努嘴,取笑道。
“我看是火葯味很重,老天爷保佑我不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江亚璇自嘲道。
吃醋?倒还不至于,不过祁旭的心里的确很不痛快。“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亚璇递案件的手僵在半空中。“我以为你是找我来谈公事的!”她把卷宗放到他桌上。
“这就是公事。”祁旭逼视她回避的态度。
江亚璇以一副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我有权知道员工和客户之间的关系,谁晓得哪天我会因为手下的人得罪对方而失去这笔生意?”祁旭明白自己的说法很牵强,但他无法忽视心里好像多了个疙瘩般的不舒服。
这女人对他老摆出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那么在意那个男人的眼光,简直令他不能接受!
江亚璇依然无语地瞅着祁旭,仿佛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不说,就是给了我自问自答的权利,他是你的债主?亲戚?同学?朋友?前男友”
最后一个答案出现,她的眼睛好像瞪得更大了,那就是它了!
“原来他就是让你哭肿了眼,茶不思、饭不想,面色灰败、形体憔悴到惨不忍睹的人。”祁旭像是调侃的语气,实则隐含着酸意。
并没有好不好!
明明祁旭当时还说看不出她伤心的模样,现在居然睁眼说瞎话的污蔑她,江亚璇的星眸恶狠很地瞪着他。“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她不悦地拉下脸。
“等一下”祁旭伸手取饼企画案,
接下来的时间,室内除了纸页翻飞声,再无其他。
江亚璇屏息以待,想知道她的心血是否被接受?
只等了一下下的时间,祁旭便将她的企画书丢还给她,毫不客气。
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完全不用心。”祁旭仿佛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直直的瞅着她看。
不用心?!
江亚璇的反应已经无法用错愕来形容,他可以质疑她的不情愿,甚至是个非科班出身的半吊子,可他断不能否定她的用心!
为了这份长达二十几页的企画书,她这个星期几乎是日以继夜的挑灯夜战,脑细胞猝死了不知凡几,而他竟然只在短短的几十秒内便全盘抹杀了她所有的努力。
“你呢?你有用心看吗?”她斜睨着他。
长这么大,她大概是第一个敢当面质疑他的人,看来他确实没有挑错人,祁旭忍不住暗自在内心佩服起自己的眼光好。
“你觉得它是一部值得人用心看的作品?”他修长的双手在桌上交握,顽长的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态度显得从容不迫。
可江亚璇却看得直想跳脚,更想撕了他那张“祸国殃民”的笑脸。
“鲜花、美酒、巧克力、俊男美女、沙滩、夕阳该有的浪漫因素全都有,而且每一幕、每一秒全都不着痕迹地带出公司的产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不服气的据理力争。
“沙滩、夕阳、逐风踏浪,还有花好月圆的,亏你想得出来!”祁旭觑了一眼她的企画书,嘴角讥嘲的一勾。
笑、笑、笑,谁当时年纪小小的时候,没有热切的参与过其中的几个场景。
“大家还不是都这么写!”她本想强而有力的反弹回去,可是声音一滚出喉咙,却意外地不具太大的说服力。
“众人所趋,吾住矣!这就是你的用心?”他的眼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江亚璇一窒,他这似是而非的论调还真教她难以反驳,只好“我可以假设你是在否定大多数人?”
她挑出他话中的语病。
“别人如何我是不想管,我只针对你”“你果然是只针对我!”她动气地截住他未竟的话语。
“我从一开始就没掩藏过我的目的,不是吗?”他反将她一军。
江亚璇呐呐的闭上嘴,他就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不管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都从不掩饰自己企图和野心的人。
祁旭突然话峰一转“你喜欢鲜花、美酒、浪漫海滩?”
江亚璇眉睫微皱。
“这表示你并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并不是重点”
“你连自己都不喜欢,又要如何去说服别人的认同?”
“这就是你要的广告效果不是吗?愈是天花乱坠的吹嘘一通,就愈能吸引人!”她气得反唇相稽。
“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拿回去重做,”他用眼神指着那份被判出局的失败作品。
“我不懂它到底哪里不行?”她很不想做困兽之斗,偏偏在祁旭的面前,她总是屈居为被猫盯上的小老鼠。
“太匠气了。”
“匠气?”他确定吗?难道不是匠心独具?
“这就是我今天给你的课题,在今晚结束之前,你要提出修改后的宗旨。”
今晚之前?他的意思就是说她必须要加班做到他满意为止?
“不行!”江亚璇一口回绝。
祁旭霎时想到她是为了稍早的晚餐之约,所以故意挑衅他的命令。“你好像忘了这是你的工作?”强硬的说道。
“劳动基准法中可没说过员工必须二十四小时为老板卖命。”
“你是为了他?”祁旭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而严肃。
谁?没头没脑的突然问怪问题,她哪知道祁旭口中所说的他是谁?江亚璇有着一时的茫然。
很好,她的无言代表默认了,哼!那还得问他同不同意“有时间去约会,不如先把你分内的工作完成如何?”
祁旭咬牙切齿的提出要求,那火眼金睛让她看得好不骇人。
这种指控太没根据,何况她去不去约会,关他什么事?
江亚璇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忍着不去按压抽疼的额际“我保证明天早上会把它完整的放在你桌上。”
大家各退一步,皆大欢快。
“不行!”祁旭连思考一下都没有。
笑话!他哪可脑葡放任他的女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
“你这样算是强人所难!”
很为难?很好,因为
“这也算是我的强项之一!”老板说了算,不是吗?
江亚璇气得浑身一颤,现在她不只是头疼了,他邪恶的笑脸让她的眼睛发疼,他狂妄的言语让她产生了耳鸣,他让她紧咬的牙龈也开始抽疼
总之,她的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无一不疼。
“别逼我说出你是是非不分的老板!”江亚璇厌恶的瞪着他。
是非不分?和一个抛弃她的旧情人的晚餐之约,真有那么重要吗?她难道不是那个在收到他的花后,露出幸福笑颜,感动到不行的女人。
“我说过我会是个公私分明的老板。”祁旭心里明明气得要命,但还是佯装出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好个该死的公私分明!
眼前这个故意刁难她的男人,真是那个每天花费巧思,送她各种漂亮的花和不同惊喜,口口声声说要感动她的人吗?
江亚璇冷冷的抄起他桌上的文案,掉头就走。
在打开门的同时,她听到身后那位专制的独裁者的声音凉凉的传出来“你的烛光晚餐泡汤了,不过我会吩咐黄秘书替你订个饭盒。”
江亚璇的反应是,狠狠的甩了一记又响又亮的关门声。
五点钟声准时响起,江亚璇已背好大包包准备走人。
“江姐,你的文案”小文关心道。
江亚璇指指桌上工整放着的资料夹,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做好了?!”小文一脸的震惊,不是忙了一个礼拜都过不了关吗?
“江姐,饭盒”已经订了,小文还来不及完整说完话,健步如飞的江亚璇已消失在转角,见不到踪影。
三分钟后。
“她人呢?”祁旭瞪着江亚璇空空如也的座位。
后知后觉兼腿短来不及提前逃命的助理小文,看着到其他楼层送公文未归的黄秘书的位置,不得已只好自己挺身面对超强的飓风。“江小姐走了!”
“走了?”他只不过是多讲了一会儿的电话,她就给他先溜了。
“江小姐有留下资料老板要不要先看看?”小文吞咽一口口水,颤巍巍地提议道。
做好了?
祁旭又怀疑又生气地打开资料夹,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祁老板,今晚结束之前,我会把文案的大纲传送列你的电脑,敬请期待!
祁旭的批示是不予采纳,一把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