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宝儿离去,琮祺这才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看来,她误以为他跟海棠是那种姑娘跟恩客的关系。
他不知道她这一走又要到哪里去,但也许这样更好。
他已近而立之年,不需要跟一个十八岁的丫头纠缠不清。再说,他目前有要务在身,实在不宜跟任何人有太多不必要的接触。
见他望着宝儿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不说话,伏慕书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
虽然之前在鸣春楼时,他曾说过他与那位逃跑的小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从刚才那姑娘的眼神当中,她却惊觉到一些不寻常的讯息。
同为女人,她有著相当的敏感,她感觉得到对方显然介意著自己跟罗公子的关系。
她呢?她是不是也介意著他跟那小姑娘的关系?
“罗公子,不打紧吗?”她问。
琮祺回神,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说那位小姑娘好像误会了。”她说。
他顿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没有任何回应。
“当真不打紧?”她语带试探地问:“她就这样跑了”
“跑了更好,我并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瓜葛”他话锋一转“海棠姑娘前来,可有要事?”
虽然他说得绝情,但伏慕书却从他眼底发现了一丝忧虑不安。
真的不打紧?真的没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高深又潇洒的他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不,伏慕书,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负责判断能不能将重要的手札交到此人手中,而此人是不是能够将手札完整的交到乾隆手中就行,其他的事,你不必管也不该管。她告诉自己。
“进去再说,如何?”她撇唇一笑。
“当然。”琮祺不卑不亢地“请。”
三人先后进入房内,伏慕书与他面对面而坐,苫骅则恭谨且小心的站在一旁。
“海棠姑娘,请说。”
“是这样的”伏慕书神情平静,却又显得严谨“我想请罗公子务必小心你身边的人,不管是相识的还是陌生人”
闻言,他微怔,疑惑地看着她。
“海棠姑娘似乎在提醒或影射著什么?”
“不,只是提醒,绝非影射。”她蹙眉一笑,有点无奈“我并不是在暗指刚才那位姑娘。”
是的,她指的当然不是那个小姑娘,但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点心眼吗?
老天,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憎,她是怎么了?
“海棠姑娘,那丫头只是个为逃婚而离家的小表,跟我的任务没有任何关连。”他说“再说,她已经跑了,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她不禁露出了惭愧的表情“我只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
“消息?”
“是的。”她点头“在我天地会中有人觊觎著那个‘东西’,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是暗潮汹涌,任何人都可能”
“我明白了。”他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还轮不到我烦恼,因为东西还在伏分舵主手上,不是吗?”
她顿了一下“的确。”
“海棠姑娘,”他直视著伏慕书,语气坚定“请你回去转告伏分舵主,请他尽快将东西给罗某,好让罗某能回京覆命。”
她沉默了一下“好的,我会转告他。”
“那么我就静候佳音。”
“告辞了。”她起身,弯腰一欠。
他神情冷肃,又像是怀著心事般“不送。”
伏慕书转身,跟苫骅二刚一后的步出房间。
“对了”突然,房里的琮祺说了话。
伏慕书二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却见他背著房门而立。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海棠姑娘,我不喜欢有人在暗处里看着我,把你们的人都撤走吧。”
伏慕书神情凝沉,不发一语,而二芳的苫骅则是一脸尴尬。
“我明白了。”她觑了苫骅一眼“我们走吧。”
走出房间,苫骅带上了房门,咕哝著:“这个人真是狂妄”
“苫大哥,”伏慕书幽幽地“就照他说的做吧。”说完,她转身下楼。
苫骅一怔,然后旋即跟了上去。
看着伏慕书落寞的背影,他只觉得奇怪。
从父亲伏天青手中接下分舵主之位,总是有著不输给男人的气势及能力的她变了,就在这两天,就在那个京城来的男人出现了之后。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但身为下属及亲信的他,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离开了客栈,宝儿一个人来到大街上。
难怪他一直赶她走,原来他正等著那个美若天仙的海棠姑娘。美人大家都爱,应该没有男人拒绝得了那样的绝世美女吧?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是姑娘跟恩客?还是有著感情的牵系?
老天,她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根本不必在乎他跟谁在一起,或做了什么事。
但明明这么想,明明觉得无所谓也不干己事,怎么她胸口却闷得难受?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气,越来越胀大,像是要把她的心脏给撑裂般
“啊”她的胸口又闷又疼,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在街边蹲下,显得无力又虚弱。
怎么会这样?她原本以为外面的世界是既美好又充满乐趣,但一路上,她好像遇见的都不是好事,除了他
但他算是好事吗?再细想下去,怎么她开始觉得,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她这一趟江南之旅变了调。
他看来是个冷漠又不喜欢跟人深交的人,但她感觉得到他是个好人。只是这个好人,如今却是让她思绪紊乱的元凶。
“瞧瞧这是谁啊?”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
听见那不怀好意的声音,她一震。抬起头,赫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足徐大鹏。
“哼哼,”他哼笑两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宝儿站了起来,娇悍地瞪著他“又是你这个手下败将。”
她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教他羞恼起来。“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妞!”
“你们还想讨打吗?”虽然已经离开琮祺身边,她还是不改那呛辣调调。她想这些人晌午时才刚领教过琮祺的厉害,现在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罗大哥就在附近,你们最好赶紧走开。”她说谎以恐吓他们。
徐大鹏等人一怔,警觉地看看四周。而此时,宝儿趁机想跑。
见状,徐大鹏一把拎住她“跟本少爷来这套?”
“你放手!”被抓住的宝儿气得大叫“放开你的脏手!”
“徐少爷,”这时,他身边的喽罗献策“看来她是落单了,不如我们利用她教训那小子?”
徐大鹏一听,深表赞同。“你有什么好主意?”
喽罗阴阴一笑,附在他耳边,叽哩瓜拉地不知讲了些什么。
徐大鹏听完,得意的咈咈而笑。“好主意,就这么办。”
“你你们想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悄声说了什么,但宝儿隐约感觉到他们在计画著一件坏事。
徐大鹏阴狠地看着她“你马上就会知道。”说完,他当街挟持了她。
在床上躺不住,琮祺起身在房里走了两圈。然后他在桌边坐下,啜了一口茶,又心浮气躁地起身。
他从来不曾如此烦躁过,即使是在接下这秘密任务的时候。
她会回来吗?如果她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她身无分文,又无落脚之处,此刻肯定在街上游荡。时候不早了,她一个人不要紧吗?
懊死,为什么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丫头,竟软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唉”他沉叹一声,又在床沿坐下。
展开游历生活以来,他一直不愿与人深交或有任何关系的发展,他不想被麻烦,也不想麻烦别人,但是她却让他觉得牵挂。
“该死”他懊恼的咒骂一声。
跋她走,他放不了心,留她在身边,他也忧心。
是的,他忧心。如今的他自身难保,又怎么顾得了她?
要他为了皇上要的“东西”而跟整个天地会为敌,他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但他忧心的是拿到“东西”后,他的命运将会如何。
虽然皇上是因为信任他而将此次的秘密任务交付给他,但事成之后呢?就算他真的不好奇,就算他绝对不会窥探秘密,也绝不追求权势名利,但皇上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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