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光而立,脸庞瘦而长,木然僵硬,仿佛用木头雕成,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种森寒阴冷的感觉。
别人站在他身边,将体会到更胜冬风的寒意。
苏夜不惊反笑,漫不经心向前迈出一步。转瞬间,那人视线在她身上一转,随即凌空后跃,自屋顶跳了下去,马上不见了。
屋顶空空如也,人烟俱净。瓦片被夕阳镀上一层极淡的金色,比平时更加温暖。四周气氛一派宁静,只剩永不停歇的运河水声,就好像她看到的人是个幻象,霞光一照,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她很明白,那绝对不是幻觉。他跃至屋后土路,飞身远去,掠向蔡府所在的那条长街。这印证了追命告诉她的消息——此人确是蔡京心腹。
唐宝牛伤势着实不轻。他腹部衣衫似遭利器划破,破破烂烂,肚脐处中了人家一掌。朱小腰手捂胸口,脸色苍白异常,气息急促紊乱。他却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般的颜色,紫涨的几乎变了形,根本喘不上气。
这是中掌之后,血气逆流上头的明证。那人一掌之威,远远胜过了她曾经见过的所谓“高手”。
朱小腰缘何在此,温柔他们不知道,她倒是知道。温柔他们缘何在此,朱小腰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数天前,程英告诉她,分舵里有人在京城结识了两条好汉,一个叫梁何,一个叫孙鱼。这两人原是“长空帮”的成员。长空帮覆灭后,由于前帮主桑书云名列四奇之一,全帮上下与方歌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江湖上人人自危,生怕方歌吟大发雷霆,出山追查到底。
不过,帮众大多风流云散,无意替帮派报仇,其中包括了梁何、孙鱼两位。
他们离开长空帮,却不知下一步该去哪里,索性四处游荡,最后像所有怀着梦想的年轻人,糊里糊涂来到京城。
这两人心思细密,擅长梳理资料、判断局势,有大将之风,外表普通,却属于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梁何来自“太平门”梁家,孙鱼来自山东的“神枪会”孙家,来头均是不小。
程英转告苏夜,苏夜二话不说,让他们赶紧着手拉拢,不要被其他势力抢先。
负责梁何的是颜鹤发,负责孙鱼的是朱小腰。程英担心梁、孙两人心思不一,相互影响,特意吩咐与他们分别相谈。苏夜依稀记得,这两位似乎就住在运河附近。那么,朱小腰过来这边,十有*是为了孙鱼。
与朱小腰相比,温柔他们的动向才当真令人头疼。
苏夜经常遇上伤员、病患、死人,这时熟极而流,快步走过去,要他们把人放倒于地,一边俯身查看,一边板起脸道:“需要我请你们解释吗?”
温柔原先三分庆幸、三分心虚、外加三分死里逃生的轻松,只有一分不服气,见她脸色不对,一分马上涨成十分,小嘴一撅,愤愤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们差点被人家害了,你为啥问都不问一声?”
苏夜叹了口气,抬手点向张炭,道:“你来说。”
遍数温、唐、张三人,温柔娇纵任性,唐宝牛倔强憨厚,张炭相对普通一些,反而更值得信任。他也受了伤,动不动用手敲打左臂,发觉苏夜来问,立即露出尴尬神色,犹豫着道:“这……这事说来话长……”
苏夜淡淡道:“我有的是时间。”
她左手按着唐宝牛伤处,右手按着他后颈穴道,先天真气向内一送,立时打通他壅塞了的血脉。唐宝牛哇的一声,大声叫了出来,顺带吐出一大口淤血,脸色瞬间变了,从淤紫变成金纸一样的颜色。
然后,他开始破口大骂,骂的自然是那个一去无踪的神秘人。可惜他拙于言词,不会夸人亦不会骂人,骂几句,咳嗽几声,骂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话。
苏夜知道他死不了,便松开他,前去查看朱小腰。张炭在温柔咄咄逼人的目光,和苏夜冷如冰霜的脸色间徘徊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苦笑道:“其实是这样。”
苏夜忍不住跟着苦笑一下,应道:“我洗耳恭听。”
事情说来很简单。苏夜离开天泉山后,一直没回去,眼见太阳西沉,仍然杳无音讯。温柔记挂着那个她扮成丫头,跟苏夜一起见皇帝的计划,心里始终怏怏不乐。她越等越晚,开始怀疑师姊不听自己的建议,在别野别墅出了事,去找苏梦枕,苏梦枕却说她想的太多了。
于是,她拉上唐、张两个人,趁杨无邪没注意时,飞快下山,直奔别墅而去。他们不清楚苏夜走的是哪条路,一直沿运河而行,孰知半路撞上了朱小腰。
那个时候,朱小腰正和神秘人对峙。三人对后者亦很熟悉,认出他就是杀死捕快的真凶,赶紧藏到一边,观看事态发展。
朱小腰身边有十名护卫,不输给她担任迷天盟圣主的时候。然而,神秘人武功高的出奇,先连续杀死三人,又忽然解下背后包袱,用包袱里的强光再杀三个。
苏夜听到这里,奇道:“强光?我没听错吧?所谓强光,指的是强烈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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