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怨要恨就冲著母后来,到底我们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这三个字真是一大讽刺!
“对!对!”白帝连忙附和。“母后说得对!”
碧落冷眼旁观著眼前这对母子一搭一唱,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偎近身边的男人,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在这一刻,纠缠了琉离二十多年的心结打开了,他认清了自己打一出生就被赋予的责任,是要为霝国的百姓设想,是为了大我,而不是小我。
“我对你们的感情已经被彻底的磨损殆尽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什么自家人,我姓轩辕,不姓刘。”他真正的放下了。
白帝的表情变了一变“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你再强,凭你一个人也杀不了宫里所有的禁卫军,只要你愿意不再跟朕争夺王位,朕就既往不究,放你一条生路。”自以为自己这样做已是仁至义尽。
琉离嗤笑一声“王位是天帝赐予的,岂是你说要就要的?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想不通吗?”
“你真的不肯答应?”白帝恨声的怒问。
他昂头阔步,一副置之生死于度外的神态。
“难道你舍得让苏大夫跟著你一起死?”盛满妒意的双眼望向与他相互依偎的女子,真是太可恨了,这样的女子本该属于自己的才对。
碧落朝身边的男子盈盈一笑,那笑容满是爱意。“他生我就生,他死我就死,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你、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能给的,朕也可以。”嫉妒像虫子般啃蚀了最后的良心。“朕今生今世愿意只专宠你一个人,你要什么朕统统都可以赐给你。”
她转向他时,秀颜似嘲似讽。“你要给我,我就得要吗?你连怎么去爱一个人都不懂,凭什么要别人爱你?”
白帝气急败坏的为自己辩解。“朕当然懂。”
“不!你一点都不懂!你只晓得占为己有,只知道强取豪夺,只因为你认为自己是一国之君,自然拥有这项权利,我替霝国的百姓感到庆幸,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你只是一个冒充的君王。”
“住口!住口!”他脸色惨白的吼道。
太后连忙出声哄他。“王上不要听她的。”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既然生了他,又为什么还要生下朕?”白帝反过头来责备生他的亲娘。“如果他当时一出生,你就把他掐死不就没这些事了。”
太后被指责得眼底泛出泪水,往后踉跄了下。“你、你怎么这样说母后呢?母后这些年来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母后这么疼爱你,你”“疼爱有什么用?”他妒火中烧的骂道:“就连朕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朕是一国之君,霝国的一切都是属于朕的才对。”
从来不舍得骂过半句的爱子居然为了个女人指责她,太后心头涌上万分的委屈。“你怎么这样说母后呢?”
这时,宫里的射箭手也在尉卫的指挥之下赶来了,有了这些人的壮胆,白帝就不信杀不了他。
“快!快点射死他们,”
既然是他得不到的东西,轩辕琉离也休想得到。
碧落圈住琉离的腰,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惊惧害怕,光明坦荡的直视著他,那圣洁的光芒让白帝不由自主的撇开视线,不敢再和她对视。
一手搂著她的纤腰,一手举起沉重的长剑,琉离的唇畔微扬“看来我们是等不到救援到来了。”
“我不怕。”她笑吟吟的说。
他俯下头温柔的看着她“那么就紧紧抱著我。”
照著他的话,碧落把他抱得更紧。
瞥见他们死到临头,却还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卿卿我我,白帝已然被嫉妒给冲昏了头,拉开嗓门大喊“射箭!快射死他们!”
即便琉离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模样也十分的落魄狼狈,可是脸上悲壮的神情和誓死如归的态度不禁令人动容,若不是职责在身,他们也万分敬佩骠骑大将军的为人,以及在战场上传颂的种种事迹。
白帝眼见禁卫军迟疑不肯动手,顿时气得睑色铁青。
“你们敢抗旨?!”
冷不防的,一群太监和宫女不知打哪里冲了出来,挡在琉离和碧落的跟前,替他们求情。
“饶了苏大夫!”
“王上开恩!”
“请念在苏大夫救了奴才们,饶了她一命吧!”
“王上,若不是苏大夫,宫里所有的人都染上瘟疫死了。”
那些前阵子受到碧落恩惠的太监和宫女上个个跪下来为她请命,不断的磕著头,只为了保住恩人的性命。
他们在这座王宫里没人把他们当人来看待,只有她,没有因为他们卑微的身分而有不同的待遇,让他们点滴在心头,也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性命。
白帝暴跳如雷。“你们这些狗奴才在干什么?再不闪一边去,朕连你们都杀,快点滚开。”
彬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当中,其中有一名太监不顾性命的跳了起来。“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王上,我们的王上是骠骑大将军。”
这名太监就是小章子,也是那天琉离在大殿上头当众揭露秘密的目击者之一,碍于身分,也为了自保,他必须假装没有那件事,可是难道身为奴才就该活得这么没有尊严吗?是这位苏大夫让他领悟到这一点,所以他要勇敢的道出更相。
“大家都看清楚了,骠骑大将军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弟,这几年我们都被他们母子骗了”
他不齿的指著白帝的鼻子“其实骠骑大将军才是白帝,才是我们霝国真正的君王;这个人是假的!他是冒充的,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大家都上当了。”
“闭嘴!”白帝瞠暴了眼“谁说朕是假的?朕才是真的,你们还不快射死他们,谁再敢抗旨,朕就要谁的脑袋!”
射箭手们不得不将箭尖对准琉离和碧落,可是当他们瞥见他昂起下颚,傲气嶙峋的目光睥睨著在场每一个人,震慑住所有人的意志,那属于王者天生的尊贵气度不是人人都有的,就连他们以为是白帝的刘恒都不曾在他身上看到过,手上的箭矢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去。
觑见射箭手纷纷放下弓箭,白帝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胆敢抗旨,朕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就在这个当口,天边露出第一道曙光。
此时镇守王宫东、西两处宫门的司马神色惊徨的匆匆来报。
“王上,大事不好了!外头百姓们造反了”
白帝脸上血色尽褪去。“什么?!”
另一位司马再度道出了坏消息。“启禀王上,蟊、奭二族的族长各带著数千名的族人攻进城里,现下已经到宫外了。”
白帝几乎站立不稳。“怎么会?为什么都没有人来通报朕?”
“刘恒,你已经众叛亲离,还不投降?”琉离正气凛然的喊道。
“不!朕还没有输。”他偏不相信。
琉离一语击碎他最后的幻想。“你从来就不曾赢过!”
“不不”他抱著头颅大喊。
舍不得爱子痛哭失声的样子,太后只得低声下气的开口哀求“你不要再剌激他了,他到底是你亲弟弟。”
“太后娘娘错了!”琉离眼神坚定的望向她“于私,从我被你遗弃的那一天起,我和他就被分割开来,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我们身上流著同样的血;于公,我无法原谅他对霝国的百姓,对为他效命的将士所做的一切,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太后抱著哭倒在身上的爱子“那由我来帮他偿还吧就算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留给他一条生路吧!”
听到这里,他很轻、很轻的摇头。“由于太后的溺爱成性,造成多少人的痛苦,太后娘娘,你有几条命?”
“我、我”她脸色惨白。
刘恒的哭声霍地打住了,他恶狠狠的抬起头颅,冷不防的扑向最近的禁卫军,从他手中夺去剑,只是没料到剑会如此沉重,险些就要掉到地上。
“王位是朕的你、你休想抢走。”
见状,太后不由得惊叫“恒儿!”
“我要杀了你!”他笨拙、吃力的举起了剑,脚步颠簸的奔向琉离。
琉离皱起两道眉峰,将怀中的碧落轻推到身后,单手扬剑,只听见发出“锵!”的金属交击声,刘恒的手便被震得一阵酥麻。
“啊”他发出惊恐的叫声,两手还紧抓著剑把,可是整个人不断往后踉跄,当他再也没有力气,剑尖左右摇晃了几下,便往下坠落说巧不巧,剑尖就这么斜斜的插进一具正好往前冲来,想要保护自不量力的他的人身体当中
这个突来的大逆转,让在场目睹的人全都呆住了。
“母、母后?”刘恒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有三分之一全没进太后的身躯内,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太后张大著口,低头看着插进胸腹之间的兵器,惊惧的瞠大两眼,难以置信。“呃恒、恒儿”
“不是朕不是”他倏地放开手,让剑留在太后身上,本能的否认是自己误杀的。“朕不是故意的”
尽管她满脸惊愕,还是试著朝他伸出手。“恒儿快救救母后快救母后”
“朕真的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要过来是母后不对,”刘恒失声大叫,越退越远。“不是朕的错。”
琉离别开睑庞,沉痛不已的垂下眼皮。
“这是报应”她看着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居然会惨死在一向宠爱有加的儿子手中,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登时翻白,在宫女的惊叫声中软倒在地。
就算再气恼太后的偏袒和私心,身为医者,碧落还是不能见死不救,她跑上前去,查探了她鼻下的呼吸,还有颈间的脉搏,以及胸口的心跳,然后深深的叹口气,即使体温还在,却已经断了气。
她回头朝琉离摇了下头,告诉他这令人伤感的结果。
“啊!”刘恒失去了最后的倚恃,狰狞著脸孔,发出怒吼,奔上前去抓住她当人质。“统统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朕就杀了她。”
猝不及防的,碧落被他抓个正著,一条手臂由后头绕到前面扣住脖子,呼吸一窒,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她不敢反抗得太大力。
“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