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苏白叹了一口气,拿起衣服走至浴室,冲着滚烫的热水,隔着一层雾气望着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自己的那张脸,明明还是自己的身体,为何即使是抚\摸自己的身体都觉得如此陌生,甚至有些觉得排斥后怕。
这几年来她从未如此的害怕过自己,甚至于是她自己的刻意容忍跟放肆才会让体内的另一个人格疯狂渐长,这是她想得到的么?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么?
在自己遭受打击的时候,她不得已做出的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来替自己面对该承受的一切。
说白了,苏白就是一个胆小鬼,此前害怕受到任何的打击,那个清高孤傲的苏白,那个比谁都要显得优秀让人触不可及的苏白才是真正的懦弱者。
因为她开始发现,自己已经压根没办法压制得住苏小白的了,苏小白这个人格一度的掌控着这副身体,可明明同样是自己,为何她却是如此的害怕,害怕自己这个活得潇洒的人格。
她开始发现,这种洒脱是苏白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
从浴室出来,苏白害怕自己睡过去之后悔变成另一个自己,于是便冲了一杯咖啡,以用于自己提神,偶尔有困意便再冲一杯,不断的提醒自己至少现在不能睡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苏白转去浴室冲了个澡,整理好精神后便一如从前那般去车库拿车。
到了车库,却发现从前开的车子已经不知所踪,车库里只摆着两部一黑一白的奥迪,就连苏淼此前那些名贵的超跑也没见,苏白还不清楚自己的车子在前段时间为了还清债务早就转卖给他人,因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开老爷子此前另一部车。
苏白虽然感到困惑,但只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从皮包里果真找到车钥匙,上了车后径自开车去了单位。
走到单位的办公楼,一路上不少同事侧目相望,苏白明显察觉出这奇怪的气氛,一直打她发现原本自己的那件小小的办公室内坐着另一人,她才彻底犹如结霜般定格在原地。
恰好从旁边办公室拿资料出来的同事此前跟苏白比较熟,乍然见到苏白也是一惊,不过很快却又笑着说,“苏白,你怎么回来了?自从你辞职后都没见你来单位了,还以为你去哪儿发财了呢。”
辞职?
苏白忽然想起桌上的资料,这两者一联系到一块儿,这才猛然醒觉,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会一反常态的学习起公司上的事情,原来是造就辞职打算经商呢?
没想到这一段时间的变故如此之大,已经大到她甚至没有办法来得及一一去消化。
别说生活了,就连爱情,工作,如今也全属于另一个自己。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苏白勉强的露出一苦涩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单位的,只觉得脚下犹如灌了铅的沉重,开着车子没有目的在市区内瞎转悠。
结果之后还是把车开到了某个小区,在回过神的之后才发现这却是方家的宅子外。
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车子开到这的,好半天也没下车,只是静静的坐在车内,大概一直坐了有十来分钟,正打算开走的时候,却发现方家院子外的的铁门从里头打开,陆续的走出来几个人,最前头的自然是方程,紧接着是方家的两位老人,但苏白却在望见一只陪在一侧的女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这个女人说熟悉却算不得,甚至于苏白觉得这女人就是个噩梦,结婚摆酒那天她意外撞见自己的新郎跟个女人纠缠不休,可不就是那女的么?
虽然紧接着之后的记忆已经没了,但苏白仍对那一幕刻骨铭心,那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背叛这种感情,也是唯一一次苏白没办法面对的打击。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离婚的原因么?
苏白双手紧紧握着前边的方向盘,一直安静的看着四个人上了同一部车子,那白色的宝马车从前边开走,一直到消失为止,苏白都没从车里下来。
本以为自己会哭,但苏发现更悲哀的却是连哭都没办法做到,究竟是因为伤害得太深还是因为连自己都感情麻木了呢?
她还记得跟方程交往的前两年,就连方程身边的子瑜还试图开过玩笑,说苏白这么个冷清的人,是不是玩偶做的呢?该不会也跟玩偶一样连哭笑都不会吧?
还记得那个时候子瑜被方程警告的眼色制止了接下来调侃的话,但苏白心里比谁都明白,方程身边的这些兄弟都不太喜欢自己,倒不是厌恶,反而是觉得自己太难相处,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像苏白这种女人就应当好好的养在家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带出去充充门面,对外可以夸耀一下是个出的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好女人。
可在牌局上,再饭局上,却是不喜欢带出去的女人,因为苏白不苟言笑,即使是笑也是婉约的,保持着某种距离的笑。
这么多年来苏白甚至比谁都要了解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可她依旧与谁都保持距离,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去试图改变自己的性情,而且她也改不了。改了之后便不是自己了。
因此当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苏白并不是愉悦的,她也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么一个新颖独特的不像自己的人格。
兜兜转转,结果她跟方程还是结束了关系,其实这些她早就料到了,即使不是现在结束,或许在将来哪一天也会结束的,只是她对方程太过于执着,毕竟好几年的感情,如今好像只是睡了一觉,这一醒来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跟这个男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搁谁都有些没办法接受
。
可苏白冷静的接受了这一次,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脑子里乱哄哄的,苏白推开车门,才刚走下去,早晨的一股冷空气扑脸而来,这几天明珠市区的气温骤然下降,新一轮的冷空气席卷了整个城市,街上行走的许多人早就换上了温暖的羽绒服跟棉衣,苏白出门的时候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呢子大衣,方才在车上的时候有暖气开着,并未觉得寒冷,如今才刚一下车,便觉得彻骨的寒意击打自己全身上下。
双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内,闭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苏白这会儿才逐渐的从混乱的心情里稍平复下来。
最后一眼看向曾经出入过数回的方家院子,好似放下某些东西,毫不留情的转身甩开最后一次的牵绊,回到车内打动引擎开车离开。
接着又在市区里转悠了一小段的时间,似乎只有不断的开车奔驰在路上才能暂时甩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法。
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得的把车子开到一处极为眼熟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究竟是哪儿的地方。
车上下来之后沿着前边七拐八拐的胡同,仿佛身体已经有了记忆,在走了约莫七八分钟之后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四合院门外停下脚步。
只看见门上还挂着一个残破的牌匾,上面写着“陈记药铺”。
这究竟是哪儿呢?
就在苏白在脑子里搜刮着所有的记忆时候,只听见门至内而外被人推开,一大清早的在安静胡同内只听见“吱呀”的木质门的声响。犹如一记陈旧的喊声,顿时打破苏白一时的走神。
出来的是一个带着黑色厚重镜框,头发乱糟糟有些许灰白发丝,一身灰色的上个世纪清末才特有的长袍,长袍下露出一双破旧的黑布鞋,两手肘还带着工作才需要到黑色袖套,佝偻着背,两手拿着一个水盆,似乎正打算往外头走,一边嘴里念叨着,“这一大清早的就停水,这是想干嘛呢,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么。”
苏白微微退后了一下步,还在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老头,老头穿得也颇为邋遢,似乎好几天没换过衣服了,甚至于的那长到小腿的长袍下还打着几个补丁,在外人眼中甚至颇为一副寒酸相。
苏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来到这个地方,就好像某种不知名的魔力吸引着自己。
那老头似乎没看见苏白,只依旧迈着步子朝着四合院几十米处的一公用的水龙头走去,慢慢的接了大概有半盆水,又蹲着拿水洗了个脸,也不顾是冷水,只冻得双手红肿,才又漱口完毕。脖子上搭着湿漉漉的毛巾,推了一下鼻子上的镜框,这才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大概是方才的冷水浇灭了起床的困意,这老头此时目光没了之前那种浑浊,反而清明如月,目光烁烁的盯着前边的苏白,顿时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细细的回忆着。
不出一小会儿的功夫,那老头终于是记起某人似的,脸上带着些许了然的意味,只一手拿着塑料盘,一边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里。
听见他说道,“诶,还不进杵着外头吹西北风呢?”
苏白才发现这话是跟自己讲的,只是犹豫了片刻后就顺着他的步子也进了院子里。
四合院内的一切事物对苏白来说都颇为新鲜,前两年跟几个同事游玩的时候也参观过不少漂亮且古香古色的四合院,但与眼前的相比,似乎这个四合院更具历史年代,一切都是陈旧得印上某种特有氛围,静静的散发着悠久的年代感。
穿过两个露天的堂院,才来到那老头的房间,顿时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苏白发现屋内并没有煮任何的药材,而是屋子本身散发的一种味道。
苏白往一侧望去,原来屋子里一边的墙壁是木质的药柜,药柜有些年头了,一层层的抽屉,就像是在中药店经常能看见的那种柜子,柜子的落锁雕刻着精致的梅花纹,木头有很多划伤的痕迹,而且木质发黑不再有光泽,但整个药柜却没有任何大的损坏,也没有被虫蚁啃咬的迹象,保留得还算不错。
老头随手从药柜里拉出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小截乌漆墨黑不知是什么药材的东西,更类似某种树枝的形状,便坐在床上,床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桌子,他便拿了特有的研磨器材开始研磨这一小截的药材。
仍戴着那副老花镜,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也没喊苏白坐,只自顾自的忙活着,苏白自己寻了个椅子,只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对面看他怎么磨那药材,也没打算出声打扰他,等他磨完拿一根东西之后,才见老头顺手拿了一块抹布擦手,期间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只淡淡的出声,“姑娘,这一次又是来找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