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你了”青衣恭敬接过。
她面露歉疚,道:
“青衣兄,你帮我洗碗,这点小谢礼是一定要的你慢用吧,慢慢用吧,不急。”退退退,再度退回铺后,继续装忙。
一郎哥会留青衣喝汤,那表示他的算计正在展开。虽然她猜不出一郎哥的目的,但她想,一郎哥还不致于会毒杀青衣吧。
凤一郎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心思,径自坐下,磨砚摊纸,抬起蓝眸笑道:
“青衣兄,坐啊。反正午后没人,咱们聊聊也算打发点时间。”
青衣默不作声,撩过衣角,坐在凤一郎的对面,慢吞吞地喝着豆腐汤。
其实,他可以看见凤一郎提笔写些什么,但他选择不看。凤一郎诡计多端,他是警惕在心,就算是闲话家常,也难保其中不会有让人自动跳下的陷阱。以不变应万变,不多动作不多话,他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凤一郎头也不抬,笑着问:
“对了,方才咱们聊到哪儿了?说来见笑,我们兄妹三人,虽然在外闯了十来年,但手头根本存不了多少钱呢。”
“阮东潜为官清廉,凤兄与怀宁为她在官场杀出血路,自然没多余的心力存下老本。”青衣客气地回答。
“是啊,咱们兄妹年纪都不小了,所以来到乐知县后,无论如何都得开间铺子存老本才是。”
“凤兄有理。”
“青衣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将来打算以何为营生呢?”凤一郎终于抬起眼直视他。
“”青衣目视前方。
“你别误会,我并非鼓吹你离开东方非。我是在想,现下你身强体壮,可以随时保护东方非,但你也有老的时候,到那时,你总不能再当他的护卫吧?”
“我自有打算。”
“哦?”凤一郎也不穷追猛打,笑着点头。“能有打算是最好。”眼角一瞟,瞟向不小心对上他视线的大兔子。
大兔子默默收回耳朵,摸摸鼻子,慢吞吞地走出铺后,小脸充满虚伪的开心,笑问道:
“青衣兄,你平常花费很凶吗?”眼角回应凤一郎,瞥到一郎哥微不可见的颔首,阮冬故确定自己没有问错问题。唉,早知刚才就不要对上一郎哥的目光,现在,她也沦为帮凶了。青衣兄,我对不起你了。
阮冬故有问,青衣必答:
“小人平日并无用到多少,每月薪饷多半是存进钱庄里。”
“原来如此,那青衣兄将来老了之后,就是靠存在钱庄里的银子过活,对吧?”
“小人从没想过,但多半是如此了。”
凤一郎笑道:
“青衣兄,你这样是会坐吃山空的,总得为未来打算打算,不然它日你有了妻儿,那时再想攒钱可就辛苦了。”
阮冬故与青衣同时望向凤一郎。前者恍然大悟,吁了口气:
“原来一郎哥是想为青衣兄谈亲事么?”还好,她这个帮凶还算值得。
凤一郎愣了下,失笑道:“我压根不识附近姑娘,哪有亲事为青衣兄谈?我又不是媒婆。”
“哦”是她猜错了。看见青衣面露怀疑,她赶紧笑道:“我再去盛一碗豆腐汤吧。”
“不,小姐,这样就够了,我该回府了。”
“等等!青衣兄,再吃一碗吧。”
“不”
“再吃一碗吧!”她坚持,拳头紧握。
“那就麻烦小姐了。”青衣见她逃难似的遁进铺后,瞇眼注视着凤一郎。“凤兄,你有话就直说了,莫让小姐为难。”
凤一郎笑道:
“青衣兄,是你想太多了。我对东方非素无好感,但也知道将来他成为我妹婿的机会大了点,你是他身边人,我当然要多多关照你。”
“”青衣不言,全身充满戒备。
凤一郎再笑,声音放浅,不让铺里的大兔子偷听去。
“你瞧我这铺子,做了快一年,我跟怀宁的愿望是,这间铺子能生意兴隆,长久经营,才能成为冬故最有力的后盾。”
“后盾?”
“东方非定居在乐知县,将来冬故嫁过去,出了什么问题,应康城阮府是远水,乐知县的凤宅与铺子才是她的保障,是她真正的娘家。”
“你是在暗示,我家主人会对小姐不利?”青衣沉声道。
凤一郎泰若自然道:
“未来的事很难说。你该明白你家主人喜新厌旧的性子,也许冬故会是例外,也许不会,更或许,是哪逃诂故忽然找到她的真爱,对东方非始乱终弃了。许多事总是要时间来证明,但这里是她的娘家,她心头总是安了点。”
“”他无从反驳,他家主子确实喜新厌旧,性喜挑战。
凤一郎微笑着: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有个背后的靠山,多少安心点。不管将来你有没有妻儿,老了之后,只靠钱庄的银子是不够的,不如趁早买间铺子什么的,慢慢花点心思经营。”
“多谢凤兄提醒。”明明就是在闲话家常,青衣还是觉得内情不简单。
凤一郎依然保持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道:
“如果你真下定决心要选铺子什么的,我也可以帮忙。”声音略大,喊道:“怀真,豆腐汤呢?”
“来了来了。”阮冬故笑着端汤出来。“青衣兄,你多吃点。”
“多谢小姐。”他起身接过。
凤一郎叫住阮冬故。“冬故,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一郎哥请说。”她硬着头皮,立正站好。
凤一郎没看向青衣,对着她道:
“昨晚我跟怀宁谈过了,我预估这两年乐知县的地价还会上扬。与其继续付上涨的房租,不如狠点心,不再承租,直接买下凤宅跟这间铺子。”
阮冬故一愣,直觉说道:
“咱们钱够吗?”
凤一郎叹息:“是不够,所以怀宁去当护卫了。”
“可是怀宁就算当上一年护卫,也不够买下这两块地吧?”她道:“一郎哥,我白吃白喝实在不是法子,我也去找个工作好了。”
“甭说县太爷盯你盯得紧了,你能找什么?搬运工?洗碗工?你赚来的钱,连买一块小地都不够。”
青衣默默地聆听着。
阮冬故一脸烦恼,搬过凳子坐下,直率地问:
“那一郎哥,你有法子吗?”
“也不是没有。”凤一郎还是神色自然道:“这问豆腐铺是我们兄妹三人合开,如果再多找一个合伙人当然,他要明白这间铺子是我们三人的,最好还能了解你女扮男装,也能体谅你未出资仅出力。平常他可以不理铺子,每年照样可分红冬故,这种人实在太难找了。”
“”她不敢接话。
就算她资质不如一郎哥,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一郎哥的诡计了。现在,她要怎么接话才妥当了?不管接哪句话,不是对不起青衣,就是对不起一郎哥吧?
她眼珠悄悄睇向青衣,青衣正面无表情地打量一郎哥,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她又移向一郎哥,一郎哥也面色不动喝起茶来,笑着与青衣对视
她张口欲言,忽然瞄到一郎哥以镇石压住的纸张,这是他方才写的她倏地张大眼,发现那是一张合伙契约,摆明了今天非吃下青衣不一可。
她对家务事最没辙了,早知道她去哪儿送豆腐都好。
青衣终于开口了:
“凤兄,我是东方府的人。”
“凤某知道。”凤一郎笑道:“青衣兄是在说,你是东方非身边的人,事事以东方非为主,断然不可能站在冬故这一头来。”
青衣瞇眼。“凤兄,你此话何意?”
“不,没什么意思。青衣兄千万别误会,只是,我想到,你是东方非身边的人,而冬故真嫁过去,她又有谁可以真心信任呢?”
“”青衣咬牙。“小姐若嫁给我家主人,我对她同样忠心。”
“你忠心的是东方非的妻子,而非冬故本人,这要她怎么对你付出信赖?”
阮冬故默默背过身,小脸用力无声地叹了口气。
谁先动气谁先输,青衣兄你多保重了。
平常她对这间铺子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贡献,她实在不敢插嘴打坏一郎哥的计画,何况,她明白一郎哥为何选中青衣难怪有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连自己家里的家务事都不敢插手了,哪能去判定其他人的家务事?
她的个儿小,如果她的背再驼一点,她能离地面更近点。她想,只要这两个男人不把视线往下移,她应该可以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