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匹蒂亚拿来给她试穿的一件件新娘礼服,波瑟芬妮的心情就倏地再度跌落谷底。
料子是上等的,手工是精细的,配件是华丽的,但却是一系列的黑色、灰色、深靛色及深土色;她好象没得选择似的。
虽然她曾告诉过他,黑色也是美丽的颜色,但是,结婚该是件欢愉喜气的大事,若穿着如此死气沉沉的衣服,不是很不祥吗?而且,她已经不是很心甘情愿要嫁给他了,他还要她穿这样的衣服,那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加阴郁。
就算她已经逃不过这场婚礼,她也不要做个傀儡新娘。
“王妃,礼服已经全都拿来了,你要先试穿哪一件?”匹蒂亚将最后一堆礼服送进来后,询问着她。
“我不想试穿。”波瑟芬妮窝在床角,缩着身子,一脸固执地摇了摇头。
匹蒂亚却径自挑起一件黑色丝绒的礼服端视一番,然后拉开拉炼朝她走来。
“先试穿这件好了,我想它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我说我不想试穿,你听不懂吗?”波瑟芬妮有些恼怒地嚷。
匹蒂亚停下步伐,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目光沉稳地看着波瑟芬妮,凝重地摇摇头。
“王妃,你又在耍脾气了。”
“我不是耍脾气,我是认真的。你们不能永远只叫我顺服,而不让我有所选择!”
“这里有上百件的礼服供你选择,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颜色,是颜色的问题你不懂吗?”波瑟芬妮气忿地打断她。“这么阴暗又这么灰涩的礼服,我真的觉得自己嫁给了死亡。”她不禁委屈地别过脸。
匹蒂亚停顿了两秒,才又缓缓地回答:“你本来就是嫁给了死亡,还希望能穿着喜气洋洋的新娘服吗?”
“匹蒂亚,你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注定嫁给死亡,但是,就不能让我在这一生一次的婚礼中,留下美丽的记忆吗?而且,我已经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不让我更心甘情愿些?”她不禁哀伤自怜地垂下脸。
匹蒂亚无言以对地半盖眼睫,半晌,便静静地将礼服放回去,才又开口问:“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想穿什么样式、什么色系的礼服,我或许可以问问冥王的意思。”
“我想要自己设计。”她鼓起勇气说。
“你要自己设计?”匹蒂亚大吃一惊。
“没错,我相信我做得出来的。”
“但是,距离婚礼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你来得及做吗?”
“嗯!”波瑟芬妮坚定地点头。
匹蒂亚莫可奈何地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帮你问问冥王的意思就是了。”
“谢谢你,匹蒂亚。”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感谢地点点头。
“只要你别老是为难我,我就很感激了。”匹蒂亚不是很领情地说;她是个直肠子的人,完全以客观的角度去做事、去听话。
待她离开后,波瑟芬妮落寞地走下床,在偌大的房间内反复走来走去,寂寞与无助的感觉总在孤单时啃噬着她。
她好想念那些开得灿烂的花儿;也好想念母亲,不知道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实在好担心。
在这里,她什么也不能做,哪儿也不能去,每天只是吃喝拉撒睡,就像个废人一样,她沮丧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宫殿里冷清清的,除了赫地司和匹蒂亚,她甚至见不到第三个人,这样的生活若要她持续一辈子,她恐怕捱不到一个月就会先发疯的。
突然,就在她在胡思乱想的同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她脚底晃了过去。她吓了一跳,恢复清醒,赶忙张大瞳眸左右张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
令她万分错愕的是,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而且嘴里衔了一只墨绿色的手镯,还闪闪绽放着晶莹光泽。
她愣了许久,就见那只白兔蹦蹦跳跳地在她脚边跑来跑去转圆圈,十分地可爱,她禁不住蹲下身去摸摸那只白兔,才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拿下来。
不晓得是不是她适才没看清楚,手镯是翠绿色的,上头雕刻着精细无比的花卉,还有一只好小好小的蝴蝶。
波瑟芬妮轻轻触摸着上头的纹路,发现它竟平滑得不让人感觉出是雕刻出来的,而且呈现透明状,毫无瑕疵。
“好美的手镯。”她情不自禁地低叹一声,并缓缓站起身。
“喜欢吗?”听到这个声音,波瑟芬妮一愕,连忙转过头——只见赫地司不晓得何时已来到她的身后,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赫地司仍和往常一样保持着高度的神秘与气势,但他看着她的眼神早流泻出半压抑的温柔。
“你知道这只手镯是用什么打造的吗?”他看看手镯,问了这样的话。
“这我当然不知道啊!”“你应该去过奥林帕斯吧?”
“奥林帕斯?我我只到过中堂。”她语带窘迫地回答他。
“那么,你可曾注意过中堂的那座象牙塔上,有着一只浑然天成的猛狮?”
“猛狮?好象有吧!”
“其实这只狮子的嘴里原本含有一块玉石,一块打自创天之际就有的玉石;那不仅独一无二、举世无双,更是珍贵无比。”赫地司缓缓说着:“而这块玉石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它会随着周遭环境的构成分子而改变色泽,其颜色之变化多达千百种,有时甚至还会呈现完全透明状。”
波瑟芬妮愣住了。“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只手镯就是由那块玉石打造而成的吧?”
“没错,它确实是。”赫地司沉静平稳地点头。
波瑟芬妮立即睁大了眼睛去仔细端详那只手镯,只见手镯竟在她的注视之下,竟真的慢慢由翠绿色转变成碧紫色,那是一种好奇妙的感觉。
“哇!真的好美”她看得傻了。
“它的名字叫做‘玄玉镯’。”他告诉她。
“玄玉镯”她喃喃念着。“它连名字也如此的诗情画意。”
“或许吧!”
“你要送给我?”她抬起脸,问了他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他沉顿一下,换个方式回答她。“不,我将它送给了小白兔,只不过,这只白兔已是你的了。”
“可是,这样珍贵的东西”
“戴起来吧!只有你才配得上玄玉镯的光采。”他不着痕迹地截断她的话,并走过来执起她的手,将手镯套进她的手腕里。
波瑟芬妮心绪复杂地看看手镯,再看看他,有些黯淡地垂下眼睫。
“你是故意在讨好我,好赢得我的欢心吗?”赫地司的蓝眸一闪,立刻归于深沉。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需要刻意讨好你,但若你坚持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气氛一度陷入僵滞的状态,即使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但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她只好转而蹲下身去抱起那只白兔,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半晌,赫地司深吸了一口气,改变话题。
“我听匹蒂亚说,你想自己设计新娘礼服?”波瑟芬妮看着白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生硬地点了头。
“嗯。”“我了解你的想法与感受,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已经有这么多的新娘礼服供你选择,你实在不须多此一举。”
“但是,我不喜欢它们的颜色。”
“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鲜艳的?五彩缤纷的?在地府里穿这样的衣服,你不会感到格格不入吗?”
“不,我不是要穿鲜艳的衣服,如果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穿白色的礼服。”
“白色?”他显然十分意外。
“嗯。”“你喜欢白色?”她咬了咬下唇。“所有要结婚的女神,不都是穿着白色的礼服吗?我我不想例外。”赫地司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对于这椿被强迫的婚姻,仍然持予重视,他的心里感到一暖。
沉寂几秒,他凝肃的表情缓和了。
“既然你喜欢白色,那就白色吧!由你自己设计,但必须在婚礼前赶出来。”“你答应了?”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只要你明白,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专制,那就够了。”他知道自己说这话的说服力不够强,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地注视她。
波瑟芬妮将怀里的白兔抱得更紧些,因为它蠕动得很厉害,她深怕它掉下去。
“对了,这只兔子是打哪儿来的?”赫地司没有回答,她奇怪地再抬起脸,然后她明白了。
“你是不是不晓得它打哪儿来的?”他摇摇头,这才十分缓慢地开了口:“它叫‘寂寞’,我养了他已经有几百年了。”
“小白兔是你养的?”她完全呆住了。
她过于惊诧的表情让他露出无奈的神情。“很奇怪吗?”波瑟芬妮呆呆地点头,又去摸摸看看白兔。“为什么要把小白兔的名字取名叫‘寂寞’?”
“因为”赫地司也伸手过来摸摸白兔,那样子寂寞极了。“我寂寞的时候,只有它陪着我。”他低沉的音调触动了她的不忍,她再度看到他眼中的落寞与寂寥;那是浓得化不开的一种孤寂,令任何人一见都会有股冲动想去抚淡它的一种忧郁。
“你把‘寂寞’给了我,那你以后若是感到寂寞怎么办?”她想也不想地问。
赫地司在此时凝眸注视她了。“一旦有了你的存在,我相信我的寂寞会减至最低的。”这一刻,波瑟芬妮觉得自己好象完了!她愈来愈招架不住他那不动声色的深情攻势,即使没有甜得足以将人溺毙的甜言蜜语,她却还是会融化在他的眼波底下。
怎么办?她明明不该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般为个男人着迷,但是,她却还是陷进去了。
她在想,她会不会真的万劫不复了?
随着婚礼日期的逼近,波瑟芬妮也加快速度地缝制着新娘礼服。
而可爱的“寂寞”像是黏上了她,总在她身边打绕着圈子钻动着,让她不知不觉地有了笑意,不时地抱抱亲亲它。
“你似乎很喜欢‘寂寞’。”匹蒂亚忍不住开口说了这句话。
“你不觉得它小小的,又软绵绵的,让人想不怜爱都很难吗?”波瑟芬妮放下手边的工作,和“寂寞”亲昵地厮磨着脸颊。
“或许吧!只是我从没碰过这样的东西。”
“以前赫地司养它的时候,你都没帮过忙吗?”
匹蒂亚摇摇头。“冥王对于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相当宝贝,所以不论是饲养食物,或者帮它洗澡,他都是自己动手来。”
“真的?”
“冥王还养了其它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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