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侯爷曾和我在战场上有一面之缘,老侯爷为人谨慎,行事端正,是教我很钦佩的人物。”
上官荣的眉心一拧“哦?是吗?你也不必拿好话来糊弄我,若不是前年在典祟山一战,我爹败给了你,他也不会落个郁郁而终的下场。说起来,你之于我倒是有杀父之仇。”
“侯爷,院里风凉,是不是到殿内说话?”李承毓轻轻巧巧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上官荣斜睨着他“丞相大人,你别怪我再提醒你,她可是司空晨的女人,你把她弄进宫来,无异于将整个血月拱手让给了司空朝。我不管你是怎么说服那些老家伙死脑筋的,但是我这边,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伺候未来的女皇陛下。”
“初七之约,侯爷是亲笔签了字的。”李承毓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种安静的氛围,在这偌大的庭院中别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倘若侯爷现在反悔,只怕会贻笑天下。”
“随你怎么说吧。”上官荣绕着聂青澜转了一圈,又嘻嘻一笑“其实我倒有个好点子,可以安抚朝中上下的心。”
“侯爷有话,不妨请当面说。”李承毓很是客气。
“叫她嫁给我不就行了?我做了皇夫,大家便都可以安心了。”他用手一指聂青澜,指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上。
但她不避不躲,那冷然淡漠的眼神,让他原本放肆的笑容不由得收敛了起来。
“侯爷说笑了。”李承毓依然是淡淡的客气。
此时其它朝内官员己先后到来,上官荣悄悄走到聂青澜身后,小声说道:“我不管你来这里安的是什么心思,我劝你,若想找个连手的对象,找李承毓不如找我,那个人可是很靠不住的。”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连手。”她侧身闪了闪,不喜欢他呼出的气息扑到自己后颈的感觉。
上官荣哼了一声。“不识好歹,有你吃亏的时候。”
聂青澜挺直背脊,目光坚毅地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的众人。
那些血月的臣子,有些她认得,在战场上曾经刀剑对峙过,有一些她并不认得,想来只是朝中的文臣。
但无论是谁,见到她的表情都显得僵硬和勉强,显然要接受她和她未来的身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只是安静地和众人见面,淡淡地彼此致意、问候。她见许多人离开她时都去和李承毓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有时会微笑回答,有时则眉宇纠结。说了些什么,她无从知道,她相信那些人也不会愿意自己知道这些谈话的详情。
副将杨帆始终跟随在她的左右,偶尔也会悄悄过来,担忧地问她:“将军,这里虎狼环伺,绝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属下会带人在宫外护持。”
听到杨帆的建议,聂青澜轻笑“需要这样如临大敌吗?小题大做了,不必。”
在属下眼中的聂青澜,向来谈笑用兵,但其实她是行事最为慎重的一个人。之所以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警惕和戒备,就是为了不将这份紧张的情绪影响到别人。
她深知自己手下的脾气,即使劝说了杨帆,但他必然还是会在她身边布下暗哨,保护她在血月皇宫中的这第一夜。
而她自己,当然也不会全无防范。那柄桃花刀,较之一般男子的长刀短小了五寸,但更利于携带和隐藏,今夜就压在她的枕头下面。
贴身照顾她的两名侍女,一名叫采儿,一名叫燕儿,都是血月本国人。采儿的性格活泼,燕儿就文静了些,两个人的话都不是很多,聂青澜若是不叫她们,她们不会主动来打扰她。
晚些时候,她叫她们准备了些血月的书册,想多了解血月这个国家。
月挂中天时,采儿送上一盏烛台,小声说:“将军,天很黑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聂青澜抬头对她笑笑“多谢了,我要再看完这几页。”
燕儿在采儿身后拉了她一把,责怪地说:“哪里容得你说话了?”然后,她将一碗紫米粥放到了桌上。
“紫米粥?”聂青澜看到那碗粥,双眸亮起。
燕儿微笑道:“丞相大人说将军最爱喝这种粥,所以要御膳房早早备好。”
聂青澜的心中一紧,不只讶异,还有警觉。怎么连她的这种小事李承毓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还有多少事情,是她自己并不经心,他却了如指掌的?
细看那碗粥,其中不仅有紫米、糯米,还有圆润可人的小红枣,这样的搭配方式是司空朝百姓家的特色,显然连这做粥的厨子,也必是精心挑选过。
香气扑鼻,她不禁端起粥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思忖了一下,又放下。
燕儿紧张地问:“粥的味道不好吗?”
“不是,只是现在不饿,还是少吃点吧。”她微笑道。接着,和颜悦色地说:“燕儿,这一路多亏你和采儿照顾我,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这一碗粥,我就转赠你喝吧。”
燕儿顿时变了脸色,退后一步,急忙摇头说:“奴婢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喝您的粥?这粥是丞相吩咐做给您的,奴婢万万不敢偷吃。”
“丞相?李承毓”聂青澜垂下眼睑“难道李承毓千辛万苦把我弄到血月的皇宫之中,就是为了给我这碗毒粥吗?”
燕儿的脸色如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一旁始终不解的采儿也不禁变了脸色,语音颤抖的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儿姐姐你、你不会真的”
她的目光倏然冷厉,盯着聂青澜“是,我是奉命在你的粥中下了毒,因为我哥,就是在和司空朝的战役中战死的。那一战,你是首将,就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你要我怎么能全心全意的伺候你?”
她跳起来,声音凄厉,这时守候在殿外的杨帆已经带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