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庄王?”这是傅听欢走出来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萧见深微微颔首:“不错。”
“既然怀疑,为何不着手清理?”傅听欢扬扬眉问。
萧见深便道:“孤做事讲究证据。”这乃是我十分正直之意。
傅听欢冷笑一声:“所以就设套让梁泉流去死,死前还叫他帮你背起了这‘动乱朝廷天下’的黑锅?”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田亩之策要推行,朝中必然有这一次的混乱,孤之麾下众人,也全都牵涉其中。孤能大刀阔斧处理敌对之辈,对于自己人却不能不优容几分,但此事一旦优容,必将功亏一篑。孤本打算一肩担起这一世骂名,但梁泉流太过心急……这才有了今日局面。”萧见深轻描淡写说。
如此心机深重筹谋久远之辈,傅听欢也是叹为观止。
他说:“现在事情具已了结,你该解开我武功上的封印了。”
萧见深闻言抬手,手抬到一半却有停下。他本来已打算按约定解除傅听欢的封禁,但这时候突然又有模糊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萧见深一时几乎不能分辨这样模糊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傅听欢一挑眉:“怎么了?”
“这几日相处,孤几乎觉得你没有武功会更好一些。”萧见深一边思索一边说,然后就看见身前的人在一怔之后面色泛红,目光几如骄阳刺人。
萧见深骤然感觉到心情愉悦。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情景一样。
但等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忽然又是一呆:他几乎不能理解,自己究竟为何如此热衷于……逗弄一个男人?
傅听欢:“……”
傅听欢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感觉自己要气炸了,他几乎立时就冷笑起来:“萧见深,你以为我没有武功便不能杀你?”说罢一刻不等,自腰间一抹,竟摸出了把缠绕于腰带之上的软剑!傅听欢内力精神,平素以音杀之功行走江湖,少有人敌,正如江湖中人不知道他还精于医毒一样,世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傅听欢在剑招之上同样非同凡响。
但萧见深此刻知道了。
他呆于床上,只见暂时没了内力的人一剑刺来,有若天外飞虹,如光矢掠空,倏忽而至。
以萧见深之能,此刻也不敢再局于床榻这等狭小之地,而是翻身掠出,站到了卧室之内。他的双足刚刚沾地,飞虹于半空一转,如影随形而来。
萧见深张目看去,但见对方依旧站于原处,这一手剑法似落木萧萧长江滚滚,团团剑影如花盛放,而在剑影之后,傅听欢闲庭信步,人如君子,衣带当风。
萧见深并未还手,闪躲之间喝了一声‘好’,说:“刚中有曲,曲中宏大,此当为君子之剑。”
不想此言一出,听见了的傅听欢却神色一变,心随意动,手中招式也变得阴狠诡谲路数刁钻,招招不离萧见深身体要害之处。
萧见深此时依旧不曾还手,只以步法在屋内闪躲。他很快就意识到傅听欢不悦自己的剑法被说成君子之剑,便故意笑道:“虽剑走偏锋,行迹处似羚羊挂角,有浩荡之风,你幼时练剑,当是以某中正浩然之剑法入门……”
傅听欢真如羚羊挂角,一招刺向萧见深双目!
又一次两者相近。
四目相对。
萧见深微一偏头,闪过了直射向自己眼睛的剑锋,但剑锋旋转之间所带起的森寒依旧削断萧见深几丝飞扬起来的长发,几缕发丝在空中倏忽扬起,复又落下。直到此时,萧见深方才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以两指夹住对方剑尖。
两人一触即分。
傅听欢似将手中三尺青锋舞得越来越有感觉,最早时候还残存的些许虚浮在这时候早就沉稳强劲所取代,强劲之后,他的剑亦不再只是残影,而是每道残影都带起了风雷之声。至此之时,内力随血液一同在体内涌动,然后如潮水般以浩荡之态将体内所有明处的禁制一举冲开!
萧见深见对方体内热气蒸蒸而上,便只穴道中的禁制已被冲开,于是便一晃出了战团,径自坐到了靠窗的长榻上,说:“刚才一场试剑,你全身血液奔流,冲开了明处的所有禁制,而还有部分暗处的禁制在你背后,需要我重新一一解开……”
功行过后,傅听欢只觉全身酣畅。他听见萧见深随后的话,便径自走到对方身前坐下,却并非长榻之上,而是萧见深的足前,然后他将自己的头趴在对方的膝盖之上,撩开头发露出后背说:“快点。”
话音落下一会,傅听欢不见萧见深动手,又有些不解和催促道:“还等什么?”
这时闭合数日的窗户被推开,屋外的新枝伸进来,枝上有诱人的翠绿之色。
卧在自己膝盖上的人神色懒懒的,他散开了长发,头发顺着外侧蜿蜒落地,似一潭墨泉,自天泼下。既泼在地上,又像泼在萧见深的心中,如此搅乱了一池净水。
萧见深微怔了一会,才将手落到傅听欢的肩胛处。而后又从对方的肩胛一直来到对方的腰侧,劲瘦而结实的身躯便隔着衣物,舒展在他手掌之中。
异样的感觉几乎在顷刻就占据了萧见深的脑海与身躯。
他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解开了所有穴道,手掌就立刻对方的背后撤离,本意是想远离诱惑,但行动有悖意志,离开傅听欢背脊的手掌根本没有回归到萧见深身侧,而是又停在了对方那顺滑如丝的长发上。
这不是萧见深第一次碰触傅听欢的长发。
但每一次他好像都这样爱不释手。
他沿着这头乌发轻轻抚摸着傅听欢的侧脸和脖颈,他感觉着自己心中的情绪,见膝盖上被解开了所有禁制还懒懒散散没有爬起来的人,忽然问:“刚才我说你没有武艺更好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过,我会不解开你的封禁?”
傅听欢自萧见深膝头抬眼。
明亮的日光自窗外打在这人的脸上,那一张面孔,全荡漾着光的明艳与骄美。
傅听欢唇角弯了弯,鲜花就自枝头落入他的唇际:“没有。”
一句话落,几息之后,他又悠悠说:“你不解开我的武功禁制又想干什么呢?将我留在身旁吗?萧见深……太子殿下,似你这般人物,只要肯纡尊说一句留下,这天下虽广,山河虽大,只怕也找不出一个能狠心拒绝之人。”
“那你呢?”萧见深自然而然问。
“……”傅听欢,“我……”也……不能。
萧见深,我也不能。
此时无声胜有声。
傅听欢怔怔地抬头看着萧见深,虽什么都没说,却像将什么都说尽了。
于是那朵花便又自傅听欢唇角落入了萧见深心中。
熟悉而又陌生的冲动开始在萧见深体内汇聚,他这时骤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好像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但又好像已在梦中亲身经历这样的*。
那样如花如水,如星如月。
萧见深手中忽然用力,将跪坐在地上的傅听欢揽入怀中。佳人入怀,两身热流交于一体,萧见深一振衣袖,便将长榻上的矮桌及桌上种种东西抚散在地,当啷不绝的溅落声中,他将傅听欢压在了长榻之上。
靠窗的长榻不过一人多一些的宽度,两人青红的衣摆招摇着自榻上滑落地面。
萧见深凝视着躺在身下的人……没有声音,也没有拒绝……他俯下身,对方便顺从地闭上眼睛。
于是亲吻就落到了唇角。
还是像花像水,像星像月。
蜜一样甘泉开始泊泊地流入萧见深的心中,又仿佛心中早有了一泓清泉,正自滋生饴人的佳酿。
这一日到后来,金乌西落,月兔东升,两人从长榻一路来到床笫上,几乎精疲力尽。
萧见深揽着已经陷在无边欲海而神魂颠倒,神智模糊的傅听欢亲了一口,而后带起被子,一通歇息。
傅听欢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
他站在世界的正中央,一侧绿草如茵鲜花遍野,一侧白骨累累尸山血海,他想要往前,可来自身后的莫名力量始终束缚着他,而与此同时,黑水漫上来,漫过的他手足胸膛,来到他的眼耳口鼻。
窒息之中,傅听欢立时醒了过来。
窗外的月散发着冷冷的光。身前的萧见深已经陷入沉眠。
对方在毫无防备地沉睡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孩童一样天真。
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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