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多。
涂小图虽然觉得和陆之的座位遥遥相望很苦恼,但有一点何楚楚却很高兴,经常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一种莫名的缘分。那就是,涂小图的座位经常是陆之坐过的。就像这次涂小图坐到了窗边,而这个位置,是陆之刚刚换走的。
涂小图还记得,换座位那天,她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只是为了能够在陆之收拾好东西之后走过去,期待着那短暂的,嘈杂的,拥挤的擦肩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也没有人会多想,涂小图就如此欢喜的期待着那擦肩而过的零点几秒的时间。
偶尔,陆之会有遗漏的东西忘了拿走,然后涂小图换完座位之后发现了,她会装作随意自然地走到陆之的新座位那里去,不会惹人怀疑。她不叫他的名字,然后说一句“你的钢笔。”这时,他通常会说一声“谢谢”,然后接过。再正常和随意不过的对白和接触,却也能让涂小图高兴好久。她想,他也没有叫她的名字。
然而,转念一想,涂小图却有些苦恼,两人同班快两年了,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每一次,他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他是物理课代表,两人的交集,多半是交作业的时候。平常的对话,少的可怜。一次,他来她这里收物理作业,偏偏,她的作业还有一点没做完,正在慌忙的赶作业,他就站在他旁边,她更乱了,连公式用错了她都没有意识到,他却随手指出“这里错了,应该用动量公式而非动能公式。”她朝他指的地方望过去,有些羞愧,便说道:“你先去收其他同学的吧,我待会做好了交给你。”
还有一次,涂小图坐在走廊,陆之路过她的座位旁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中,“你的笔掉了。”
像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对话,构成了他和她所有的交集。每一次,陆之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她想,该不会他连她的名字都还没记住吧。
这件事,对于涂小图来说,是很有可能的。在涂小图他们班上,她能叫得出名字的男生,不超过二十个,其中包括老师通常点名表扬和批评的那几个,还有班上那几个班干部的名字,然后就是和涂小图做过同桌和前后桌的男生。
涂小图他们班是理科班,女生少,可偏偏这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女生,通常也是女生和女生坐在一起。偶有落单的,才会和男生坐在一起。所以,和涂小图当过同桌和前后桌的男生,也不多。剩下的,大多是脸对不上名字,名字对不上脸。不过,陆之却不在其中,陆之的名字和脸,涂小图永远对的上号。甚至,只要一想起陆之这个名字,脑子里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张清隽的脸,还有,那双罪魁祸首的眼睛。
不过,涂小图却忽略了一件事实。几乎在所有的理科班里,僧多肉少,阳盛阴衰都是通病。女生有叫不出名字的男生很正常,但男生,却不会有叫不出名字的女生,更不要说,还是一个长得不算差的女生。
所以,涂小图的名字,陆之是知道的,除了因为陆之的记忆力好之外,涂这个姓氏,不太常见。
然而涂小图却不知道,她还苦恼着陆之到底知不知道她名字的这件事。
有那么一瞬间,涂小图甚至想到,她应该直接跑过去对陆之说“我是涂小图。”然而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就立刻被涂小图给否定了。哪有人突然跑到同班同学面前去做自我介绍的啊,这样好蠢。更不要说,涂小图在陆之面前,通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只要对上陆之的眼睛,涂小图就会忍不住脸红,像变戏法似的,明明涂小图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脸皮多么薄的人。
涂小图在任何事情面前几乎都可以保持泰山登顶而面不改色,除了在两件事情上。一是碰到狗,二是碰到陆之。当然这并不代表在涂小图的心里,陆之的地位和狗是一样的。
涂小图怕狗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落下了阴影。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涂小图便是一朝被狗咬,一辈子都怕狗,甚至是那种长的小巧可爱的狗,涂小图也怕。
至于陆之,涂小图倒不是怕陆之,相反,涂小图在心里很想要并且很渴望能够亲近和接触陆之。可是,真正的去让她在陆之面前表露心迹,她确是不敢的。那是一种害怕内心的秘密被知晓的恐慌,那是一种害怕被拒绝的恐慌,所以,涂小图不敢说,也不会说。她想让这份情愫就这么留在心底,不要让人知晓,只成为自己内心深处专属于自己的秘密。
然而,是秘密就终究有被知道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