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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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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押送她、监视她、防备她乘隙偷跑,一人身兼数职的伴娘,眼明手快的及时扶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直的进来,横的出去,结束短暂的一生。

    他他们是在进行“方城之战”吗?

    武真零伸长了脖子,揉了揉双眼,想要看得真切些。在确定真相后,她心里的愤怒和哀伤更浓了。

    他们进行的战事、不是方城围攻战,而是市场贸易并吞扩张战,偌大的世界地图,平稳的摆在草地上,旁边则是堆得有如小山般高的文件资料。

    拜托!有人在婚礼上举办“业务会议报告”的吗?未免大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气归气,女人天生的好奇心,是很难因为这小小的挫败而打退堂鼓的。她竖起了耳朵,想仔细听清楚他们谈话内容,却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对话。

    “由于小妹的缘故,我们顺利的除去了扩展东南亚市场的障碍,现在正是我们攻占的大好时机。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以防突如其来的变化。”这位充满书卷气,正在发言的中年绅土,望着他身边全神贯注瞪着笔记型电脑萤幕,身着浅蓝色休闲服的年轻人。“格,等你分析过利弊得失后,拟出周详的进攻计画,我再采取行动。”

    “知道了,四叔。”他慵懒的移动了一下视线,朝正前方看了一眼。“老二,你别忘了把情报给我。”

    “嗯!”身着黑衣的老二,冷淡的闷哼着。

    不知为何,武真零未看到他的真面目,只是遥远看着他的身影,便陡地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间流窜过她全身。她先是打了个冷颤,接着身体便哆嗦的颤抖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气温高达三十四度的艳阳天下,她竟会冷到这般地步。

    她移动视线到黑衣老二的身旁,这才明白缘由。

    这四个人当中,唯一正面朝向她的年轻人,正手持冰钻和刀凿,埋首苦干于雕刻一堆长宽高各约百公分的冰块,而且接近竣工的阶段。

    它的形状,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立即明了他想表达的含意,看不见的人,也可以经由触觉,深刻的感受他的创世纪作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影射暗指她是牛粪吗?她哪里像?虽然,她算不上倾城倾国、迷倒众生的大美人,可也长得不算差啊!像牛粪这种形容词,哪里适用在她身上,他是眼睛瞎了吗?竟敢用这种手段侮辱毁谤她。(奇怪,她怎么没想到,自己是那朵鲜花,而老大是那坨粪呢?)

    压迫的逼婚、婚礼种种荒唐事,在在都冲击着她的耐性,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再不使出积压了二十三年多的泼辣本色,好好发飘一番,教他们领受她的厉害,肯定会被他们看成病猫,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但在爆发前,她稍稍迟疑的看着那黑压压一片,声势壮观浩大,凶起来要人命的黑西装乌鸦群后,她狂飘的意念羞怯的打了一点退堂鼓。

    再想到常在报章媒体中看到,黑道拥有大批强力军火的报导,以及福平尔现身说法后,她打算逞凶发狠的想法番间消失殆尽;她再度恢复为楚楚可怜的弱女子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人的命再硬,也硬不过枪子,要手无寸铁又不懂半点武功的她,去向他们挑战,那简直是以卵击石,活得不耐烦了。

    不!绝不!她说什么都不想被打成蜂窝,横尸街道,更不想被放进灌满水泥的木箱后,从此石沈大海,和屈原一样,成了鱼群难得进补的大餐。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这条贱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总能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若世上少了她这么可爱的女孩,想必上苍也会哀伤落泪,为她心酸吧!

    好不容易抵达红地毯的另一端,善于胡思乱想的武真零,早已把自己想像成饱受折磨虐待,冷嘲热讽,身陷黑道,快要被狼吻,命运坎坷且历经沧桑的可怜悲情小媳妇了。

    她半倚靠在扶持她的伴娘身上,发愣的瞧着牧师,寻思:这个牧师看起来既威严又正派,也许可以信任,向他求援吧,但,会不会因此而害他丧失身家性命呢?她犹豫着。

    没想到,这个正派的牧师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武真零小姐,这是个相当严肃的问题,请你诚心且谨慎的回答我什么是无聊?”

    “啊?”武真零错愕的看着他,没好气道:“无聊当然就是无聊啊!你没事说什么废话。”

    原来这个牧师是个疯子,幸好没向他求救。

    “你敢说我问的是废话?”牧师不悦的闷哼道。

    蓦然,新郎身边传来一声轻响,武真零偏着头望去,只见伴郎一手痛苦的捂着嘴,另一手难过的环抱住腰,浑身不停抖动。

    他若不是拚命想压抑住随时可能爆发的笑意,八成就是神经有问题,该吃葯了啦!

    被迫临时来客串牧师角色的曼丘彻,先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手上这份名为“无聊的人继续无聊”的剧本,无奈的连叹三声。然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他,气愤不平的白了一眼正努力忍笑的老四。

    这混小子竟敢耍他,设下陷阱让他无怨无海的往下跳,事后才发现上当,真是可恶!哼!闷死你算了。

    初看到这剧本时,他爱死了内容和角色的诡谲善变、层出不穷的高潮迭起,认为它充分反映现代年轻人思想苦闷、心余力绌,内心的矛盾挣扎,势必能博得奥斯卡评审的青睐,和观众的热烈推崇,再次缔造票房佳绩。

    哪晓得他一头栽进去后,竟迷失在老四的文字游戏述宫中,处处死胡同,到处碰壁,不得其门而入。偏他又是个死不认输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半途放弃,硬是撑下去。

    结果,为了善终,也为了求得剧本所想要表达的真义,他逢人就问“无聊”的定义,搞得周围的人直拿他当神经病看待,就连他也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今天”心情极度恶劣的曼丘彻,不爽的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喉咙,紧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上这一张写着密密麻麻、长篇大论的纸。“搞什么东西?没事弄了这么一大堆无关紧要的烂台词,想累死我啊!”他自作主张的删去将近三分之二的台词,心情才稍微转好。“讲这些废话太浪费时间,直接省略。新郎,你愿不愿意喂!新郎曼丘理,你有没有在听?”

    这混小子,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真是欠揍!

    棒着重重婚纱,武真零好奇的微侧着头,偷瞄了他一眼。

    打从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他根本无心于婚礼,高颐修长的身躯不停的晃动着,心思不安的频频回顾,有时,还会以悦耳低沈的嗓音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明了他的注意力始终摆在黑衣老二身上,未曾中断转移过。偶尔两个人的视线焦点对上,空气便为之凝结,怪异的如同火焰碰上寒冰,暧味得很。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对了!就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般,曼丘理摆明了是落花,而老二是无情的流水。

    好可怜喔!武真零突然有些同情曼丘理的境况,也许是因为他和她同样身陷桎梏的关系吧!

    若不是他身旁的伴郎竭尽心力的箝制安抚住他,他恐怕早已扔下她,飞扑向目标物了。

    等等!敝怪的,这情景似曾相识,她有点眼熟。

    不会吧!难不成他想仿效“一生一次”这首mtv中,那个差劲又自私的男主角,恶劣的只顾自己,而做下将新娘弃于水火之中,任人嘲笑讪骂,普天之下最为伤天害理的惨事?她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不!说什么她都不答应。

    对武真零而言,被逼婚是一回事,同情他却要波抛弃,成为众人眼中悲哀的怨妇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以把遭遇想像得非常悲惨,却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实存在。

    她自认风度差劲、器量狭小,若真有这样的情事发生,他休想要求她认命,如同mtv的女主角般,大方而善解人意的将新娘捧花抛给他,祝福他,并温柔微笑的挥着手道别。

    她要做的只有一项动作,那就是拿把阴狠锐利的斧头直劈过去,好教他当场血溅五步,命丧黄泉,再把他开膛割肚,看看他有没有良心,竟敢无血无泪的伤害她。

    可是,该到哪找斧头呢?她有点困惑。

    “老大!”老四大力用手肘撞了一下曼丘理。

    “什么?”曼丘理迷迷糊糊的回应着。

    “说我愿意。”老四好心的提醒他。

    “我愿意。”他心不在焉的重复。

    “武真零!”这回大展肘功的,是伴娘曼丘映。

    “啊?”她直觉反应。

    “说我愿意。”曼丘映依样画葫芦。

    “我愿意。”她魂不守舍的回道。

    “最后,双方交换戒指,新郎亲吻新娘,礼成。”

    曼丘彻摇了摇头,走遍大江南北,看过数十亿人,从没见过像这对新人这般心不在焉,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有点看不下去,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眼不见为净。

    依照老四的指示,宛若傀儡的新郎曼丘理,轻轻的掀起了覆盖在武真零头上的层层婚纱。

    “咦?”他先是愣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老二,随即偏身侧着头,以身躯挡去了众人的目光,未施半点力量的掠过武真零丰润纤巧的红唇,仅在她的脸颊旁,若有似无、蜻蜓点水的带过;他给了她一个象徵“友谊”的吻。

    这吻轻柔的如同春风拂面而过,不着痕迹,尚沈迷在如何寻找斧头的武真零,甚至未察觉有何异样。

    人哪!只要闲着没事,就会胡想些乱七八糟、没什么根据和用处的杂事。武真零就是这类典型人物的代表,更是个中翘楚。

    婚礼过后,武真零单独草草的用过简餐,就被送到这间名为新房,却没有半点喜气,实则和冷宫没什么两样的房间。原先在她周遭监视的人,如同退潮般,退得一干二净,半个也不留。

    武真零仍然穿着那套庸俗、不堪入目的礼服1,依平日习性,背靠床沿坐在地板上,双手环膝微皱着眉头,思量她的逃亡大计。

    “古代圣贤有言,要逃亡,就必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论天时,现在天色渐暗,正好可以掩护我的行踪。论地利,虽然我不熟麦种的环境地形,但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我努力不懈,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至于人和嘛!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周围没有其他人,应该很容易脱困咦?等等!只有我吗?”

    她将视线移往落地窗外,看着天色已暗华灯初上的夜景。终于,她发现了事实的严重性。

    她畏惧的将身子缩成一团,惶恐的瞪着这个偌大、无人味、无丁点声响的空间,心病慢慢被牵引浮现出来。

    十四年前,她就是在这样孤寂的空间里失去母亲的。

    那时正值凌晨一点,她母亲的旧疾剧发,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幸好邻居好心,帮着她把病情危急的母亲送进了加护病房。

    她联络不到被派驻在外当外父官的父亲,只能通知徐狰夫妇,偏他们那时远在台南居住,远水救不了近火,虽是连夜兼程赶路,也在好几个时辰后才赶到。

    邻居们虽好心,奈何平日无所往来,只能仁至义尽的帮点忙,然后便抽身离去,袖手不管。

    九岁的她,孤零零的,独自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着病房内的瞬息万变。

    移动缓慢的时间,状况不明的病房,阖无人声的走廊,以及无边无际的里梭,焦虑不安的心情,在在都压迫、侵蚀孤独无依的她;她差点就被沈寂的夜色给吞没了。

    母亲不治过世的恶耗,严重的冲击刺激到忍受着忧虑、恐惧折磨到了极点的地,她终于精神崩溃,体力不胜败荷的昏厥过去。

    自那以后,白天她可以独自东闯西晃,无所畏惧。但到了夜晚,她的丧母之痛就会再次浮现,造成她无法面对沈寂无边际的黑夜,更无法忍受那份椎心刺骨的痛苦煎熬,而无法克制的浑身颤抖不已。

    母亲丧事过后,她父亲武逍以工作地点不方便年轻女孩前往同住,和教育不宜中断为理由,把她交给了徐挣夫妇,并要求他们举家迁移北部好方便照料她。

    起初,寄人篱下的她怕添麻烦,拚命隐忍她这项心病,不敢让人知道。是心细的徐均帆发现了,不着痕迹的照料她,还主动向父亲要求把两人房间的隔墙拆掉,将两间并成一间大卧室,夜晚好陪伴她,使她心安。

    现在,徐均帆不能陪在她左右,她得另找个人陪伴,偏她吓得浑身无力,四肢僵硬得连动也无法动一下。想出声呼救,她的喉咙正巧失常,嘴唇努力动了好几下,好死不死的,就是发不出些微的声响。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在这里香消玉殒了。

    “大嫂!”宛如天仙般的曼丘映适时的出现了。她以目光四处搜寻武真零的所在位置:“大嫂,你在哪里?”

    “我我在”彷佛是解脱了鬼压床的梦魇似的,武真零挣扎了半天,终于发出了声音。

    不知是哪跑出来的力量,她陡地从地板上弹跳起来,直冲向曼丘映,使尽所有气力,像只八爪章鱼般,不留半点空隙的紧抱着曼丘映。

    “大嫂,你这是在于什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怪行动,曼丘映倒没受到什么惊吓,只是处之泰然的提醒她:“你别大用力,我怕会被你勒死。”

    “啊!对不起,我是大害怕黑夜,才会有如此失常的行为,请你原谅。”

    武真零赶紧松了手,羞怯的低着头,寸步不离的紧跟着曼丘映。

    “大嫂,我能不能请你不要黏着我?最好跟我保持适当距离,我不太喜欢别人跟我靠得大近,那会使我非常不舒服的。”

    “那这样可以吗?”武真零连连退了三步,诚惶诚恐的问道。

    “勉强接受。来,这是老四和老五送你的。”曼丘映瞄了她一眼,把手上的纸袋交给她。

    她打开了那两只纸袋,只见满满一袋的耳塞,和瓶瓶罐罐的一大袋,从川贝枇杷膏、龙角散到各类喉糖,货色齐全,应有尽有。

    “为什么要送我这些?”她不解。

    “以后你会用到的。”

    曼丘映没有进一步解释,只向前跨了一步,打开了两扇嵌入式衣柜门。

    “事出突然,我没有多少时间,只能依照你的三围和身长尺寸,随意在日本选焙了几件,你先勉强凑和着。等那天我得空了,再替你去法国和香港跑一趟,找些较合适能派得上用场的衣裳。”

    说是几件,其实在衣柜里放了近三、四十套的衣服,从洋装到长裤套装,件件精致,样样质料上乘细密,皆出于名家手笔。就连陪衬的饰品也都是名牌。随便一样摆在精品店内,恐怕都要叫价上万元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三围和身长尺寸的?”她随手拿了件连身洋装,在落地镜前试了试,诧异它分毫不差的合身。

    “老二告诉我的。”曼丘映从短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本记事手册,递给武真零。

    她翻开一看,里面所记载的,竟全是她个人资料,详尽的程度令人看了不由得咋舌。

    “有好多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弄到?”

    “这还用说,当然是他操纵控制的情报部门,不分日夜辛苦跟踪、打探监视的成果。”

    武真零心头涌现一阵不安的感觉。

    什么时候起,有人日夜盯梢、监探她的一举一动,她竞丝毫未察觉,警戒心和自我防备的能力真是太差了。

    曼丘映又向前跨了几步,接着打开了衣柜旁的玻璃橱柜。

    瞬间,数万道璀璨刺目的光芒尽数夺们而出。在明亮的灯光映照烘托下,光洁亮丽的玻璃作为陪衬辅助的背景中,柜内的物品更加光彩晶亮,灿烂得令人不敢正眼直视。

    曼丘映用着极稀松平常的态度,向武真零介绍。

    “上层的法国银制餐具,和下层法产葡萄酒,是老三托人送过来的,他有事分不开身,因而特地送这两样不值钱的礼物致贺,并表达歉意。”曼丘映把祝福的卡片交给了她。“中间层的紫水晶晶体原石,和青蓝发晶柱,是小妹自家产的,也不值多少钱,只为了她暂时无法来,仅能以这微薄的贺礼聊表心意,她希望大嫂你别介意。”

    “不!我怎么会介意呢!”她哪有那个胆子。

    “老大交代过了,这些是送你的,全凭你处置,其他人不会有意见的。”

    处置?算了吧!这些东西她碰不起,就恐怕稍有损伤,她得赔上身家性命,还是让它们保留在原处的好。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意念,并且在脑中九转十八弯后,呼之欲出,怂恿她尽快采取行动。

    但在那之前,她得先确定一件事。

    “你杀过人吗?”她挨近曼丘映,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我没事干嘛杀人?”曼丘映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那你对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产生不满?”

    “这有一点吧!”曼丘映考虑半天,勉强回道。

    这一点不满,指的是她那个讨人厌、欠人扁又纠缠不清的未婚夫。

    “你想不想摆脱魔掌的控制,重新获得自由?”

    曼丘映再次古怪的看着她,努力搜寻那本记事手册内,所记载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

    “大嫂,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别再跟我绕圈子,打哑谜,我这个人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凡事直来直往,我受不了你这一套。”

    “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

    拚命压抑想说废话的欲望,使武真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件事的过程,和她所想出来的逃亡计画,一一说明,希望能求得曼丘映的认同和帮助。

    哪晓得,这曼丘映竞像得了笑病似的,前俯后仰的捧腹大笑,而且还很不给面子的直笑到浑身乏力,干脆扑倒在地滚来滚去,无法遏抑的特笑痛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武真零气愤不满道:“你连为人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吗?真是大冷血无情了。”

    “哎呀!大嫂,你搞错了啦!”曼丘映躺在地板上喘着气,双手不住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和腹部。

    真绝哪!老四到底是去哪找来这么一个活宝人物,好玩极了,真该好好奖赏、表扬他一番。

    她想向武真零解释,奈何浓厚的笑意又再度攻击,占领她每一个细胞,令她无法克制的想发笑。

    “咻碰!”连着三声,色彩鲜艳灿烂的火花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随即地上吵杂起来,人的叫喊声、狗的狂吠声鼎沸,喧哗嘈闹甚嚣尘上。

    “啪!”的一声,落地窗陡然打开,阵阵冷风来势甚疾的流窜到每个角落。在随风摆动不止、起伏不定的窗帘间,有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

    “老二有来这里吗?”他低沈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夹杂着成分不明的焦虑和愤怒。

    “没有!他不可能来这里。”曼丘映立即迎了上去。

    “说的也是。”他难掩声音中的失望。

    “发生什么事?”

    “那小子,趁着我和老四谈话的空档,摆脱了老五和老七的监控。”

    在阳台昏黄不明的灯光下,他的影像让人无法看得真切清楚,但想像得出来,他此时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老二,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藏着,我就找不到你。”透过扩音器的对空传达,老大曼丘理的愤怒之意明显传扬开来。“给我搜!一草一木都别给我放过。如果找不到他,你们今晚就休想睡,可恶!”

    临去前,他回转过头,对曼丘映做了一个手势,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吓得躲在重重幕帘后的武真零,身影随即消失无踪影。

    “他跳下去了?”武真零担心得不顾一切直冲向阳台,却见老大曼丘理的身影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

    天哪!这有三层楼高地,他居然就这样跳下去,而且还毫发无伤,大恐怖了。

    “今晚老大要找老二,没空来这里。这洞房花烛夜,我恐怕要留在这陪你过了。”

    曼丘映无奈的打了个呵欠,望着庭园里的情景,就有点想要插上一脚,去凑个热闹。

    “那位老大,他对每个想逃跑的人,都是采取这种方式搜寻的吗?”武真零开始想打消逃亡计画了。

    “只有老二,他对老大而言是特别的,不逮到他,老大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她了无趣味的走到衣柜前,从中取出了两件睡衣,一件丢给了武真零,另一件和式睡衣,她拿着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她已换好睡衣。神态慵懒的爬上床,意兴阑珊的向武真零招呼道:“睡吧!”

    睡?她哪睡得着?

    武真零闷声不响的走进浴室,就着昏黄的灯光换上丝质睡衣,将那套她早已忍无可忍的礼服随手扔进洗衣篮内。其间,她脑中的想法,早已千变万化,不知改换了多少次。

    站在微风不断拂面的阳台上,武真零漫无目的把目光投注在喧闹不休的庭园内,思绪跟着四处晃动的灯光影像,上下起伏着。

    她在搜寻着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是想见见那阵低沈声音的主人吧!她有些挂念他。

    本来,能侥幸在新婚之夜保住清白,幸运的逃过一劫,不必委曲求全,痛苦可怜的委身给那位“老大”她应该大松口气的感到庆幸。

    但事实并非如此,不知为何?耐人寻味的,她内心深处突然没来由的涌进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其中,还夹杂着一份怪异莫名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似乎有些怨嫉老二占据了老大的所有心思,那原本应该是专属于她所有的啊!

    种种矛盾的想法,如同五味杂陈般,在她的脑海里,混乱没头绪的交织成一片复杂的心境。

    在黎明即将来到的前一刻,周遭的吵闹声逐渐沈寂消散之际,她做下了一个忿恨不平的决定。

    “既然他不在乎我,我就逃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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