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害怕,又感到好对不起她。
因为他的爱情来得太慢,让她享受爱情的喜悦太短,没错
如果这一切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应,那么,它是做到了。
星期三,季妈妈到医院来探望郑娴德,陪她聊天,还和她一起吃了午饭。
季妈妈要她坚持勇敢点,她还等着她赶紧好起来做她季家的媳妇呢!这番话让郑娴德高兴的红了眼。
见季妈妈一点也不嫌弃自己,她心底开心极了!这阵子食欲极差的她,不觉也多吃了两口,整个人又充满战斗力。
一点多,郑母送季妈妈下楼,整个病房剩她一人。
以往,季良夫总是会从公司赶过来陪她一起吃午饭,但今天有位重要客户需要他接见,有场重要会议需要他主持,所以她像个女王般严格下令,要他好好待在公司,没等到太阳下山不准他在医院出现。
郑娴德无聊,打开电视看着。
她的眼皮很沉重,但是她不想再睡了,靠着意志力,她努力强撑着。
郑母回房,看到的就是她靠坐在床头,歪着头沉睡着的模样。“真是的,干嘛不躺下休息这样有比较舒服吗?”
郑母鼻头发酸,忙过去将人扶下躺平。
她摸摸女儿削瘦的脸,看了下时间,决定趁这空档回家为女儿煲汤。
哒哒哒哒
奔跑在走廊上的跑步声,沉重而纷乱。
季良夫内心的恐惧令他几乎一口气冲到加护病房外。
“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进病房,见到病床上空着,他一颗心也像停了般。
后来冲出病房,抓了护士问,知道郑娴德被紧急送进加护病房急救,他的心几乎要碎裂了!
“良夫,下午你郑妈拿了些煲好的汤回到医院,怎知才走到走廊,就见娴德被急急忙忙从病房里推了出来良夫,是病情突然恶化,陷入昏迷状态!刚刚医生已经做了紧急处理,病情暂时是稳住了,不过仍需要在加护病房里观察。”郑父一边拍抚着伏在他肩头哭泣的老伴,一边神情凝重地为他解释着。
“下午是几点?”季良夫扯着领带,一口气还没顺,他急促呼吸着,脸色难看。
“三点多的时候。”郑父说。
三点多老天,现在都已经快六点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这一刻,季良夫真想扯下领带,狠狠将它甩向墙去!
郑父低头看着老伴。
郑母抽抽噎噎地抬起脸来。
“那丫头那丫头说,不管她今天有什么事发生,都都不能打电话给你我,我答应她了,她要我信守承诺呜”
说完,担心受怕好一阵子的她,又趴回老伴肩上哭得唏哩哗啦。
季良夫一愣,张口想说些什么,喉头却像被束紧般,教他发不出声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强大的沮丧感瞬间压垮了他的肩膀。
他抹抹脸,转身走到玻璃窗前。
里头的她,躺在病床上,瘦瘦的身子看来好脆弱好渺小,若不睁大眼仔细的看,瘦弱的她简直就要被床单给淹没了!
你这傻瓜
他颓丧地握紧双拳,眼眶酸热着。
一个礼拜后,郑娴德病情稳定,转回病房。
转回病房的日子,其实跟以前没啥两样,但郑娴德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啊?”
她嘴一张,一口粥刚好喂进嘴里。
“唔,我知道了!”囫图吞下粥,她讶然轻呼。“吞慢点,你想噎着吗?”剑眉指责微蹙。
“奇怪,最近为什么都没看到你那工作认真一板一眼的助理?”就说哪里怪嘛!原来是少了他那位几乎天天往这里跑的忠实部属!
“他被禁足了。”季良夫漫不经心道。
“禁足?”郑娴德微讶。
“禁止在这医院出现。”他轻哼!
“为什么?”她眨眨眼。
“你上次进加护病房吓坏我了。”吹凉的粥递到她嘴前,他剑眉轻蹙。
“他只是尽他的职守。”勉强张口吞下粥,郑娴德摇摇头。
“你不让郑妈通知我,也很令人生气。”瞧瞧碗,发现她比平常多吃了几口,季良夫心底高兴,也就没再勉强她。
“你欸!你这家伙这样公私不分才教人生气耶!虽然你说季伯伯不会埋怨我,但是你这样一意孤行怠忽职守,令我不由先埋怨起自己来了!懂吗?”
她体弱,明明是恼得在骂人,听来却像在撒娇。
“是,你公私分明。”呵!有力气骂人了吗?“这样吧!下次你如果把整碗粥都吃光光,我就解除他的禁足令。”
他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庞。
瞪着他一对宠溺的眼,她不由鼻一酸。
“你一定是嫌我变丑了,才急着把我养胖。”
她佯装不悦地撇过脸,其实是不想教他瞧见自己泛红的眼眶,病痛的折磨教她心灵变得脆弱,有时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就令她想掉下一红的泪来。
季良夫微笑着,张口欲言时,病房的门却被无礼地推了开。
“太好了!终于有相符的捐髓者!找到了!”护士激动地闯了进来,好似家属般高兴地嚷嚷着。
咦?!
郑娴德愕然回首,两滴清泪悬挂在她震惊万分的眼角,她瞪着护士,几乎忘了呼吸。
季良夫亦无法置信,盛粥的碗从他手中打翻,洒了一地!然
此时此刻,谁会去在乎!
鼻髓移植
在化疗的抗癌剂杀伤癌细胞之后,同时也伤害正常细胞,此时会产生一种叫作“骨髓毒性”的现象。
这现象对增殖分裂最旺盛的骨髓细胞损害最大,因此为了此现象所研究出的对付方法即为,骨髓移植。
在取得捐骨髓者提供的骨髓液之后,医生以点滴注入于患者体内,而此时,正是白血球持续极度减少的时期,有感染的危险,患者需在无菌室接受无菌护理。
注入的骨髓细胞,循环于体内最后在骨髓内定居,增殖。患者有了新移植的造血组织,就能回复制造正常血球的能力。
移植的过程很痛苦!
郑娴德够坚强,硬是撑了过去。
无菌室的玻璃墙外,季良夫听着父母在背后频频安慰着喜极而泣的郑家二老,郑家大姐也拥着郑母轻泣着。
他的眼,目不转晴地直瞧着病床上那苍白娇弱的人儿。
苍白的她蜷在病床上,筋疲力竭地昏睡,但瞧来是那么地勇敢,像个小斗士。
她小小的身子跳起来揍坏人的样子很勇敢,现在的她看来更是勇敢百倍,令人疼惜地揪疼了心。
深邃的黑眸感到迷蒙。
他手掌贴着玻璃,如果不是她睡着了,他真的很想跟她说,说他从未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爱你。
眼眶泛红,他无声低语。
始终沉重的双肩一刹那变轻了,季良夫双掌轻握,泪还是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