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跟做生意,其实道理定同样的,第一讲的是诚,第二讲的是信,诚信兼具,才会成为一个成功生意人。
这句话是沈君洛打小听到大的沈家家训,诚信就是,答应人的事就要做到。也正因此,就算他的内心再怎么挣扎抗拒兼不甘不愿,他仍非常守信地在沈家住了下来,并开始了他备受屈辱的日子
“来,你穿这个。”上官玲儿兴致勃勃地捧着一只托盘过来,沈君洛一看,眼珠子差些没掉出来。
“这是什么?”
“女装啊!”上官玲儿理所当然地说;“不是都说好了吗?”
沈君洛一时语塞。
“这可是大哥好不容易找来的,尺寸够大,应该合你穿。”
沈君洛自然而然浮现出抗拒的模样,玲儿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你至少要让那个坏人真的以为你是个姑娘家,他才会没有戒心的靠近你嘛!”
“”浑然不觉沈君洛正以不说话做为无言的抗议,玲儿笑道:“来,赶紧试穿看看合身不合身啊!”沈君洛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是不伸手接过。“你觉得晚上乌漆抹黑的,打不打扮有那么重要吗?”
上官玲儿点头如捣蒜。“当然啊!”“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嘛!”
沈君洛听了差点没摔倒,他真蠢,居然还真的期待她会说出什么能够说服他的大道理来,没想到她的理由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你非要我穿不可,那我现在就回家。”
“你敢回家,我就把你非礼良家妇女的事到处宣扬,让你也吃不完兜着走!”上官震的声音陡然自两人背后传来,沈君洛发现是他,忍不住头疼了起来。
“我非礼良家妇女?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还敢说没有?”上官震冷哼一声。“昨儿你是怎么对玲儿的?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叫你扮扮女装抓抓贼,已经是便宜你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穿就是了,这样可以吧?”真是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一把抢过玲儿手上的托盘,他已经学到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与上官家的人争论些什么,因为下场永远只有一个!输。
“要我穿女装我也认了,不过你们不许看,通通去外头等着。”
“开玩笑,不留个人在房里看着,怎么知道你换了没有?”上官震理所当然地掀起袍角便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沈君洛正要发作,不过有人动作却比他快了一步。
“二哥哥,你出去,沈君洛这边我来就行了。”
“嗄?”上官震一愣。“那可不行,我怎么能放你跟那小子两人单独在一起”
“我要帮他描妆打扮,这些难道你会吗?”玲儿理直气壮。“再说叫他扮女装他已经够别扭了,你要是待在这里,他不是更不好意思吗?所以你出去,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上官震就这么不由分说地被玲儿推出门外,不管他在外头怎么喊,玲儿仍旧毫不留情地将门闩上,拍拍双手。
“好了,我已经把二哥哥请出门,现在你可以安心的换衣服了。”
沈君洛叹了口气,已经懒得再多费唇舌把玲儿一并扫出去了,自顾自地走到屏风后头,开始卸下外衣,脱到只剩中衣后,他捞起那件紫色罗纱外裳披在身上。
“真是的,居然还正好合身”沈君洛受不了地喃喃自语,玲儿的声音又从屏风外头传来。
“穿好了吗?穿好了就出来啊!”“我先说好,你可不准笑。”沈君洛闷闷地道,一边蹩手蹩脚地走了出来。
玲儿忍不住掩嘴。“嘻”“我要换掉。”沈君洛当下转身,玲儿赶忙一把拽住他。
“你听错了啦,我刚刚是在打喷嚏,不是故意的”
“你”忍住、忍住,你是有涵养的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沈君洛不停地克制着想把身上衣服撕烂的冲动,虽然他真实的感想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会搞到这种地步?而且身边还一直跟着一个小恶魔,不停地挑动他仅存的善良理智
“来,我帮你扑点粉,点一些胭脂。”
“你说什么?”天啊!谁来阻止他?他现在真的很想很想当场把这丫头的脖子扭断!“要我穿女装就算了,为什么我还要化妆?!”
“别生气、别生气嘛!姐姐。”
姐姐?!
她还真是不怕死啊!不用看,沈君洛也知道上官玲儿现在的表情是一脸憋笑,懒得跟她计较,她就越发踩脖子上脸了。
“来嘛!画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哪有姑娘家不施脂粉的?点缀一下就好了。”上官玲儿拉着他,半强迫地按着他坐到梳妆台前,沈君洛则是哀莫大于心死,毕竟外头还有上官兄翟拼着,自个儿要是现在跑出去,只是丢更大的脸罢了。
玲儿拿起胭脂就往沈君洛脸上涂抹起来,沈君洛本就斯文白细,形同玉刻,待轻扫双眉、略扑两腮之后,仿佛像玉雕石通了血气似地,更显风华无伦,以致她点着胭脂的手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中,望着他的脸怔怔地瞧了起来。
沈君洛闭上眼之后没多久,感觉不到有东西招呼在他脸上,奇怪地张开眼睛,不料才一睁眼,他便与玲儿四目交接,只见玲儿失神的望着自己,一张小脸还泛着极不自然的酡红。
“咳咳咳”沈君洛咳了两声,玲儿耸然一惊,连忙别开视线。
“怎么了?”瞧她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地。
“没没”玲儿暗骂着自己的失态和失神,但是一转过头,看到沈君洛,她又很自然地瞪大眼睛,还吞了吞口水。
她从小就知道他长得好看,就一个男孩子来说甚至是过分漂亮了些,但凑近了瞧,她才发现,他的美似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无关乎性别却吸引所有人视线,让她几乎无力招架
见她再度失神,沈君洛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这样痴痴迷迷的,反倒像是中了迷香,他忍不住在她额上狠狠弹了一下!
“啊!”上官玲儿一声低叫,回过神来,手直觉地抚住额头。“你做什么?”
“点醒你!”沈君洛很高兴扳回一城。
玲儿微恼,瞪了他一眼。“笑笑笑,你还笑!”
“我还肯笑,你应该要谢天谢地了。”沈君洛道,无意间发现玲儿的额头上居然有胭脂印,原来是玲儿伸手抚摩额头时,却忘了自个儿的手上还沾着胭脂,连带把自己脸画花了,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忘乎所以,直觉就伸手去抹。
“你做什么?”玲儿敏感地想躲开,沈君洛却一把将她轻而易举地捞过来,随手抄起桌上的帕子替她擦了起来。
糟糕!脸又开始红了,这回还连心都不试曝制的狂跳起来怎么回事,中邪了吗?
两人的距离近到玲儿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因此越发紧张僵硬,他的手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触摸着,修长的双手、恰中的力道,还有他的鼻息尽管只是很单纯的在擦脸,对她来说,却是很大的刺激
“好了。”沈君洛放开她,这时候才发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
“看我看得这么入神,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沈君洛随口笑话了一句,不枓此话一出,场面更加尴尬。
玲儿羞得满面通红,直觉否认。“才才没有呢,你想得美”
意识到自己玩笑有些开过头,沈君洛突然顿住不语,玲儿也像着了火似地弹开,两人保持一段距离,半晌室内尽是窒人的安静,直到沈君洛终于决定打破沉默。
“咳咳”惯常地,他用咳嗽作为开场。“我说你也该玩够了吧!我可以换回原来的装束了吗?”
“换回来?”这话倒是让玲儿从忸怩不安的情绪里很快地回过神。“为什么?好不容易连妆都化好了”
“那只是让你化着玩的,晚上除了穿女装,别想叫我往脸上涂这些娘里娘气的东西。”沈君洛站起身走到脸盆架前,毫不客气地抽下毛巾便浸过水擦将起来。“再说,现在还是大白天,你就要我穿成这样到处去走动?”
“那有什么关系”玲儿小声嘟喽着,却被沈君洛瞪了一眼,她马上噤口不语。
“好嘛好嘛,不要就拉倒,总是对女孩子这么凶巴巴的,纤纤姑娘一定很怕你。”
“纤纤?”她没事忽然提起纤纤做什么?沈君洛想了想,忽然笑了。“纤纤才不会像你这样。”
玲儿闻言,心里突泛起一丝酸。“对啊,我说错话了,你不是对女孩子凶,是只对我凶;纤纤姑娘是大家闺秀,你和她在一起当然是呵护备至、疼爱有加,怎么舍得骂她?”
沈君洛放下毛巾,就看见玲儿一脸醋意,这小妮子难道是在嫉妒纤纤吗?她有什么好嫉妒的?男女之间以礼相待不逾矩,不是很正常的吗?
等、等等!
沈君洛心中赫然闪过一个想法,那想法令他相当震惊
上官玲儿眼前这个从小以捉弄他为乐,甚至长大之后也不放过他的女孩,竟然会吃纤纤的醋,难道她真的如自己戏言所说,喜欢上自己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他知道,玲儿的心事并下难猜,因为她向来有什么情绪就会表现在脸上,家里开门做生意,他对察言观色这门学问向来也是颇有心得,对玲儿含羞带嗔的表情,他很难感觉不到,但尽管如此,心里仍有些抗拒承认眼前看到的景象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他看错了,上官玲儿只是习惯大家都要宠着她、顺着她而已,才不可能是喜欢上他了呢
“我先出去了,你换衣服吧!”上官玲儿见沈君洛久久不语,以为他是默认自己的确是喜欢纤纤端庄娴雅更甚于她,否则怎么会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下出口?想到这里忍不住气馁,她转身想走,不料手却突然被沈君洛拉住。
“你?”
凝视她那大大的眼睛,黑漆漆、水汪汪,如同星子一样又闪又亮,沈君洛心中突突一跳,连忙告诫自己。
稳住、稳住,你拉她的手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要让她别胡思乱想而已。
他定定地瞧着玲儿,半晌才说话。“我没别的意思,你并不比纤纤差,知道吗?”
玲儿怔了怔,一会儿,露出心知肚明、不必多说的表情。“谢谢你唷,你这样一说,我好多了。”语毕,她轻轻拨开了他的手,迳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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