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九皇府
“主子,门外有人递拜帖求见。”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低头询问,同时递出拜帖给主子过目。
正忙着解决上一名访客请托事宜的九皇爷禄韶皱眉,他明明告诉老管家,在他把事情办完之前,拒绝任何人求见。为什么老管家没有听令?
“主子,这人想求见的是”老管家四处探看了下,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小声说道:“他想见焰火盟盟主。”
闻言,九皇爷终于放下手中的纸笔,稍稍提起劲儿了。
“带他过来。”他露出充满深意的微笑。没想到普天之下竟然有人能发现他的双重身分,他可得仔细瞧瞧来者是何身分。
不一会儿功夫,老管家带来一名高大伟岸的男子,男子的半张脸面目全非,但他对自身的残疾不遮不掩,双眼亦炯炯有神,看得出其性格强烈。
瞧见那张脸,九皇爷已经知道来者的身分了。
“草民连城拜见九皇爷。”连城依礼行事,虽然躬身下跪,但口气与行动不卑不亢,显见其泱泱大度。
“近来京城里的大红人、高丽国的大富商,怎么会想来见我这个九皇爷?”
九皇爷微笑,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刚刚才见到“那个人”现在这个人就接着自己找上门。完全不用他费心,现下京城最火热的话题人物都给他见着了。
就不知这个人上门是想做什么呢?
既然有办法查到他的双重身分,连城应该不会提出什么无聊的勒索吧?
“草民想跟九皇爷借兵马。”连城轻松自若地说道,闲适的态度活像他只是到隔壁借把葱似的。
“借兵马?”九皇爷挑眉,饶富兴味。
“抛绣球招亲那天,我希望九皇爷能出借一队兵马为我所用,代我挡住其他想来抢绣球的竞争者。”与其混在人群中争绣球,不如打一开始就排除其他人。连城的计画看似简单,却需要足够的实力相挺。
他可以砸下大笔金钱聘请私人护院,但一来时间不够,二来没有牢不可破的权力可阻止他人的反抗。想来想去,直接找上九皇爷是最好也最快的办法。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九皇爷问。这件事开始有趣起来了。
“这是为了柳烟,所以你应该帮忙。”
九皇爷微笑看着眼前傲然不屈的男子,他欣赏这个人,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
“柳烟刚刚才来找过我。她也提出一个要求假使招亲当天出了什么麻烦,她希望我能为她挡下一切,同时保醉卧美人膝安好。我已经答应她的请托,所以你的要求绝不会是柳烟的要求。”
柳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上门,这两人还真是有趣呐。
“她想抛绣球招亲只是想要气我,根本不需要牵累其他人。”连城确定九皇爷对此心知肚明,瞧他一脸让人生气的笑容,就晓得自己只是在白白解释人家早已知情的事。不过既然有求于人,连城也只好做点白工。
“柳烟可是我忠心耿耿的手下,我怎么能在这时候弃她于不顾?”九皇爷摆出一副好主子的模样,主张自己不可能胳膊往外弯。
“反正她之前被我掳走时你没去救她,现在就别假惺惺了。”连城没好气地说道。虽然他当时人在海外,却不代表他就没在注意京城的一举一动。
尤其在发现柳烟竟是一个庞大地下组织的一员,他就更加小心行动,以免焰火盟会派人追来,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儿没行动。
闻言,九皇爷大笑出声。他喜欢这个男人!
被真!被直!而且够大胆!
“原来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小情人在吵嘴啊。好,我会帮你。”想起柳烟来访时,那张俏脸忽青忽白,就是完全没点喜气可言,结果全是为了眼前的男人啊。
虽然不懂这两人究竟有何纠葛,但性喜看热闹的九皇爷是绝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毕竟小俩口吵嘴吵到惊动全京城,这等热闹可不是随便看得到的。
他要是不跳下去搅和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连城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打动九皇爷,看来自己相当走运。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笑声一止歇,九皇爷马上恢复冷静的表情。“我要你的情报网为我所用。”他提出条件,毫不含糊。
“可以。”连城也很干脆。
两个男人击掌为盟,事情就此拍板定案。
也因此,现在大街上才会出现所有人被士兵挡在路口,没有任何人可以踏进招亲会场一步的窘境。
“小烟,你若不把绣球抛下来,事情可是无法结束的。”连城悠哉地说道,反正他的耐性很好,再等个一、两个时辰也无妨。
他已经等了一辈子,再等上一小段时间又何妨?
“我宁可站在这里看着天空数云朵发呆,也不可能把绣球扔给你的!”柳烟龇牙咧嘴,简直不敢相信九皇爷竟然这么轻松把她卖了?!
虽然她也没真的把他当主子看,但他也犯不着这么过分吧!
再说,明明是她先去拜托的,为什么最后却是连城比较吃香?!
“小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连城摇摇头,希望她别随便误会人家。“我和你的请托并不相同,你拜托他在出事时相挺,而我则是拜托他防范未然,所以说我们两人的要求根本不同。假设真的出事了,九皇爷也一定会做到他的承诺。”
一个拜托的是事前问题,另一个则要求事后善后,怎么能一概而论?
“反正你们这些男人全是一路货!同一鼻子出气的!”虽然连城解释得看似合情合理,但柳烟仍气得牙痒痒地。
“小烟”连城笑得宠溺又无奈。
“别叫我小烟!”柳烟更气了。他干嘛叫得这么亲昵?!少攀关系了!
“假使我告诉你,我的本名叫做成泽呢?”
连城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闻言,柳烟却脸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柳烟瞪大眼,不敢相信。
“我说,我的本名叫做成泽。”他再次重述。
相较于连城的冷静自若,柳烟这厢却慌得像是火烧屁股。
为什么他会知道泽哥哥的全名?!
就连她就连她自己也几乎要遗忘了这个名宇啊!
因为她总是泽哥哥、泽哥哥地喊着他,有时还真会以为他姓泽,名哥哥。他的姓氏,从头到尾都不在她的回忆中。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告诉连城这个名字,因为即使是在岛上的那一夜,她也只喊过“泽哥哥”三个字。
加上被卖掉时年纪尚小,柳烟也几乎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出身哪个小渔村,连城根本不可能寻线找到她的出身地,然后打听泽哥哥究竟是何许人。
所以说他真的是她的泽哥哥?!
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柳烟的脑袋完全无法应付这些转变,她只觉得头晕,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啊?!
“我、我没办法相信你你骗了我太多事了”柳烟弱声弱气地反击。
对!不可以小看这个男人的情报网。
他连她是焰火盟的一份子都知情,没人能担保他查不出她的过去。即使她当时年纪尚小,记不得自己的出身地,却不代表其他人也都不记得,假使他能找到相关者,说不定就能查出她出身何处,并循线查到泽哥哥的事。
“假如我从来不曾见过你,又何必为了你如此大费周章?”
连城问道,同时也问出了柳烟心底最深的疑问。
打从最初的事件开始,柳烟就没有一刻不想着这问题。
即使她的身分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花魁,终归也不过是个漂亮点的女子,既无权也无势,一旦离开“醉卧美人膝”就只是个普通人。
假若他是贪恋她的美貌,在将她掳到岛上之后,就大可强占她的身子,再利用她的恐水症一辈子不放她离开。
连城可以这么做,而且绝对不会出事。
伹他却放走她,然后自己也来到京城,以全新的身分面对她,再凭己力得到她的青睐。若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撞见阿弘,说不准她现在正欢欢快喜地准备嫁妆,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发现事实真相。
事情明明可以简单解决,为什么他要弄得如此复杂?
连城不是笨蛋,可他又为何选了个最笨、最迂回的手段?
“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连城坦诚地道:“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不敢相信你、不敢相信你在这烟花界待了多年之后,依然是我心中那个小女孩。”
柳烟整个人傻掉,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开始解释。虽然大街两旁的人应该听不到他的话,但她还是忍不住面河邡赤。
明明丢脸的是他,为什么她反倒为了他的行动心跳不已?
“我很担心你变了,如果你不再是我所喜欢的那个人那我该怎么办?摸摸鼻子离开?然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看着她,眼神真诚地坦白自己的恐惧。
“当年濒临死亡的我,在病中是一直想着你才能活下来。对我来说,找到你、与你相聚是让我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我很担心,如果你不再是你,那我就等于失去生存目标,也不再有可以归依的去处。”
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失了根的浮萍。即使外表光鲜亮丽、受尽众人艳羡的目光,却没有人知道在水流底下,他们只能够随波逐流。
斑丽国是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地方,却不是他的家乡。
在那儿,他始终是个异邦人,即使成了权倾一方的富商巨贾,也无法改变他身上所流的血液并非高丽血统。
可在回到中原后,他依然注意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对汉人来说,他是高丽人,但高丽人却认定他仍是汉人。
多么可悲又可笑!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因为没有人愿意认同他。
他应该拥有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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