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签合约?
路荷夜连续第三天这么问自己,然而始终找不到答案,只能每天早上五点在床上痛苦地大叫“我不要起床!”
但,这对一切并没有帮助。
床边的电话依然响个不停。
她抓起电话,还死赖在被窝里,蒙着头很没用地哀求。“今天可不可以下算?”
“你说呢?”那个音质温醇的中低男音淡淡回她一句。
实在很爱睡却又被拒绝的路荷夜被温焕光这么一回,知道赖床无望,顿时孩子气地发起脾气。
“讨厌!讨厌!我讨厌你!走开!”她火大骂完,狠狠挂上电话。
没两秒钟,电话声再度响起,她抓起电话,彼端传来同样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笑意。
“给你十分钟,门口见。”温焕光言简意赅,还不忘提醒她“想想你的报导吧!”
“你卑鄙!你小人!你”不过她还没骂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讨厌!她为什么会这么倒楣遇上这种阴险小人?
火大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她好想哭,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床边的小闹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仍旧屈服了。
含泪哀怨的起床,摇摇晃晃套了长裤、外套,胡乱洗脸刷牙,果然在十分钟后,楼下的门铃精准的响起,一开门,就是那张讨人厌、却又神清气爽的脸。
“早安。”温焕光一身深色运动服,让原本修长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
面对他的招呼,路荷夜一点也不想回应,赌气不看他,只用力抢过他手里的狗炼,弯腰拍拍judge的头,就跟着牠往电梯走。
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谁惹你啦?一早火气这么大?”进了电梯,他凉凉地开口。
“小人,明知故问。”
虽然抱怨连连,她还是咬牙把合约签了。
一个礼拜过去,她也终于明白温焕光为什么非要她签合约不可了。
因为,她快死掉了!
今天是第五天而已,她却已经觉得受够了,连续几天五点半一到,温焕光就会带着judge到她家按门铃。
“哈士奇这种大型犬的运动量很大。”温焕光理所当然地这么说。
可是问题是,晚上八点也可以做的运动为什么一定要在早上五点半执行?
“因为合约上面这么写。”这是他的回答。
然后路荷夜开始自责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看台约,会一时不察把早上五点半当作下午五点半?
但错误已经造成,合约也签过名、盖过印,她只好每天早上在半梦游的情况下让judge一路拖到公园去。
到公园之后,温焕光会去慢跑,然后她就得在草坪上丢飞盘或小球让judge追,玩牠喜爱的抛捡游戏。
“你干么不直接带牠去慢跑算了。”有次爱睡到受不了,她忍不住对一大早就看来很神清气爽的温焕光抱怨。
温焕光还是那脸嘲讽人的讨厌模样,淡淡回答她“不行,因为你签约了。”
她发誓,从他的表情她就可以看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照顾狗,而是趁机欺负她!
而且除了每天早晨惨无人道的晨间运动外,她每天下班后还得去他家喂狗吃东西、带牠去大厦外的花园散步。
这一切对从来不热中运动的她来说,已经太超过了。
路荷夜此刻疲倦地趴在办公桌上,趁空档偷闲休息。
最近因为答应学长采访讨厌的宦官之后,学长替她减少了工作量,为的就是让她全心全力做好杂志中最重要的单元。
而英明的学长也还真的料事如神,居然能猜到访问温焕光会这么累人下巴搁在桌上,她无力地想着。
“荷夜,温律师采访得怎么样了?”跟她同期进公司的雅均好不容易偷得空闲,偷偷来八卦。
“累死我了。”路荷夜咳声叹气地抱怨。
“为什么?温律师不好采访吗?”她不解地问。
“唉。”总不好详细讲遛狗的愚蠢交易吧?路荷夜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跟你讲喔。”雅均左顾右盼了下,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因为我很担心你,所以才先跟你讲这件事情。”
“什么事?”她困惑地问。
“我有听说,总编对你的表现好像不太满意,你自己要小心。”雅均小心翼翼地说。
“嗄?”学长不满意她?路荷夜警觉地瞪大眼睛。
“其实这次总编会突然调你去采访温律师是有原因的。”雅均小声的继续说:“听说总编之前已经跟温律师的事务所接触过好几次,可是他都不同意采访,后来总编知道你跟温律师住在同一栋大楼,你表哥跟温律师好像也认识,所以他才派你去采访的。”
“不会吧?总编不会这样吧?”学长明明说是很赞赏她的表现才把专访交给她的,不是吗?
“唉!荷夜你对总编太盲目了,总编真的心机很深。”
看朋友被老狐狸耍得团团转,雅均很看不过去。
“我有听说这篇报导最后是总编自己要写的,他只是拿你当垫脚石,叫你先征得温律师同意,等你表现有问题的时候,他就会马上把你换下来。”
“你哪里听来的?学长不会这样的。”
学长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一直都是。路荷夜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甚至对这样的谣言感到生气,她正想替学长辩解,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两个的交谈,
“荷夜。”
田沐华从办公室里探出头,脸上带着让路荷夜迷醉的微笑。
“麻烦你来我的办公室好吗?”
“好,学长,我马上就来。”她忙不迭地回答,早把刚刚好友的劝告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学长总是这么优雅温柔,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机?又不像某个宦官
她走进办公室,田沐华已经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表情不复方才的温柔,眉心略微严肃地蹙起,正低头看着一份传真,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半晌,才轻叹了口气抬起头。
“怎么了?学长,我做错什么了吗?”从进公司以来,路荷夜还没见过田沐华对她露出这么沉重的脸色。
“听说你昨天把这份报导大纲给温律师看了。”他递上一份列印板。
“对啊。”她略略扫过,点点头。“这是目前我记录的人物特点侧写。可是学长你怎么会有?”
“你这份大纲是认真的吗?”他回避她的问题,直指重点。
“当然。”她肯定地确认。“这大纲有什么问题吗?”
田沐华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表情非常无奈。
“要不是有人把这大纲给我看,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夸张。”
“是谁?”
路荷夜还在困惑,她记得这份大纲只是稍做整理,e-mail给温焕光一个人看而已,除非那个臭宦官告状?
“是谁不重要,而是温律师也在为这份大纲不高兴,我还特地打电话去赔罪。”
“学长为什么要赔罪?”果然是他告状!那个小人!路荷夜忍住想脱口而出的咒骂。
“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荷夜,你知道我们这个专栏在介绍什么吗?”
“就是介绍黄金单身汉或是女人心目中有魅力的男人啊。”她乖巧地回答。
“好,那么我来念一下你所写的特质。”他抽回她手上的传真,哀怨地扫了她一眼,幽幽的道:“温焕光虽仪表出众,但个性狡猾阴险、城府极深,持有律师执照的他,每年为不少游走法律边缘的政客、富商打官司”
田沐华顿了顿,抬起眼睛企图从她脸上看出后悔的表情,可惜,她仍是一脸呆样,他只好继续。
“天蝎座的他,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极端的自恋和自信,老谋深算、狡诈卑鄙的个性特质不时从尖酸刻薄的言词中显露出来还要我继续吗?”
念到这里,她看来依然没有悔改之意,他有点抓狂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就是温律师的人格特质啊!”见他表情越来越凝重,路荷夜不禁有些支吾。
“那你想想,这个单元是要介绍黄金单身汉的独特魅力,你把温律师写成这样,谁会觉得他有独特魅力?”他无力的揉着额角。
“可是这个单元不就是要挖掘名流不为人知的一面吗?”她开始觉得有点委屈,这份大纲她已经没有加入太多私人情感而写得很含蓄了耶!否则若要她写出真实的想法,那学长看了应该会吐血倒地吧!
“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不是要你写他的坏话,而是要去挖掘平常生活的细节,要让读者觉得他更贴近自己,你可以写写他的嗜好、喜欢的食物、平常休闲活动之类的事。”田沐华捺着性子解释“你满满一整篇都在写他的缺点,女性读者要怎么对温律师有美好的遐想呢?总之,你拿回去重新写过。”
“喔。”
路荷夜委靡不振地接过大纲,纵使因为自己的大纲让学长失望而感到灰心,但同时,她也很高兴学长虽然不满意,但并没有真的像雅均听说的那样,要把她换掉。
“好了,你回去工作吧。”
“是,学长。”
对于学长的宽容和温柔,她觉得好感动,转身准备离开,出门口前,学长忽然出声唤住她--
“荷夜。”
她回头,看见学长有些困难地开口--
“温律师他他真的有这么坏吗?”
“嗄?”学长问这问题的表情好诡异。路荷夜一时无法反应。
“算了、算了。”田沐华见她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干脆让她走。“你回去工作吧!还有,下次大纲先让我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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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
路荷夜下了班,到温焕光家带judge去散过步之后,疲倦得瘫在沙发上发脾气。
judge蹭到她脚边慢条斯理地坐下,抬头哈哈吐气看着她。
“看什么?我在生气啦!”她没好气地对着那双天蓝色眼睛发泄着。“你主人最卑鄙了!世界上最卑鄙的人就是他了,卑鄙到没救,看医生都没救。”
她对着牠开始胡说八道,心里一口闷气怎么也吞不下,没想到那个宦官对她的大纲不满就算了,居然还跑去跟学长告状。
幼稚!无耻!
“干么一直看我?我坐的又不是你的沙发,是你那个无耻主人的沙发,还看?!不要跟你主人一样那么小气,小心交不到女朋友。”这沙发真软。她一面咕哝着跟judge讲话,一面挪动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心里打定主意要等那个臭宦官回来跟他说清楚。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他应该过不久该回来了吧?
伸手抓过遥控器,路荷夜决定看电视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只要等他回来,一切就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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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温焕光才踏进家门,手里还拿着手机讲公事,judge乖乖出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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