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手工木雕家具。”
乐乐柳眉讽刺地轻扬。
这工作倒挺适合他,狼爪刷刷刷两三下,木雕家具就一体成形。
“南先生的合夥人也是东方人?”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他了然微笑,很快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
“难道南先生是沃尔夫的负责人之一?”
南敬霆微笑颔首,大方承认。“李小姐不简单,沃尔夫尚未经销到亚洲,一般人应该不是很熟悉。”例如在场的某人就一头雾水。
沃尔夫?很有名吗?乐乐困惑地眨眨眼,头顶冒出问号。
“我父亲是欧洲手工家具的收藏迷,对近年窜起的沃尔夫一直很感兴趣,也搜集相关报导。报导上写沃尔夫公司虽然在欧洲创立,不过两位负责人都是东方人,由于都很低调,几乎没有曝光过。问了你之后,我才确定。”
“沃尔夫”出产的手工家具相当讲究质感,无论是传统的欧式华丽风格,或最近席卷全球的中式复古风,只要一推出总是佳评如潮,而且又是限量发行,总会让订购不到的消费者与收藏家大大扼腕。
“令尊如果有想要收藏的型号,可以告诉我,我叫人留一套。”
“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献殷勤!乐乐在心中不屑地想,拿起玻璃杯凑在唇边啜饮红酒。
“你的杯子空了,我帮你倒酒。”南敬霆又道。
乐乐咽下口中酸酸甜甜的酒液,看了眼自己手中只剩一口的饮料,直觉地递出杯子。
“不好意思,谢谢你。”
“这本来就是男人该为女孩子服务的,尤其是像李小姐这样的美女。”
正要递出酒杯的乐乐,意识到南敬霆服务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他对面的女子,她停在半空中的小手尴尬地僵了下。
她不著痕迹缩回手,仰头饮尽杯子里的液体,半垂的眼儿透过玻璃杯,偷看斜对面笑得好甜的女人,突然觉得有股酸涩在喉咙里冒泡。
是红酒的味道吧
手中杯子的重量变得有点沉,她抬眸,看见坐在对面、始终不太有存在感的相亲对象正在默默替她倒酒,他就是王媒婆口中那个条件不错的程姓男子。
他二十八岁,是邮局内务主管级的公务员,工作有保障;在家里排行老二,上下各有一个兄弟,没有独子肩负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父母又有兄弟轮流照顾;一表人才,不帅也不丑,老婆不必担心外面会有一堆女人来抢老公,半夜睡醒也不会被枕边人吓到;不碰菸酒,无不良嗜好,这项优点在现代男人身上已经很少见。
重点是,看得出来他老实敦厚,不像旁边那只满口花言巧语的色狼,而且是王阿姨从他小时候看到大、挂保证的亲戚,王阿姨还偷偷告诉过她要好好把握。
可是她发觉自己的目光,几乎不曾停在这个才是她这场相亲男主角的人脸上,顿时有些愧疚
“谢谢你。”陪她坐在这里“看”另一对聊了一个多小时。
“不客气。”程姓男子浅笑,放下酒瓶。
“王阿姨对你的个性和为人赞不绝口。”
但她为什么没有太大的欲望想更了解他呢?
认真点吧,乐乐,你不就是来找个伴,好摆脱大野狼的纠缠吗?
可是一想到她是抱著这种目的来和男方见面,她就觉得对他过意不去
“还好啦。她也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女孩。”
“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对了,你平时有什么兴趣,或喜欢从事什么样的休闲活动?”无论有没有结果,她还是要有礼貌地参与今晚的相亲,这样才对。
“我休假时会打打桌球和游泳,你呢?”
“呃我对运动其实不太行,接触最多的只有我爸教的剑道了。你不知道,我爸在教我第十年的时候,我的段数还在两段,本来他想把我教成国家代表选手,之后他就再也不抱希望了。”乐乐率直地吐吐粉红舌尖,模样俏皮可爱。
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她奉真的自然美,为她不自觉的俏皮动作微微一笑。
她不是天生尤物,没有四射的艳光,也没有让人一眼就惊艳或难忘的姿色,淡施薄粉的五官只能算是清秀,乾乾净净的瓜子脸搭衬不做作的坦率,和她相处有种轻松舒服的感觉。
不动声色的南敬霆扫了男子一眼,随即莞尔轻笑。
“乐乐的运动神经确实很糟糕。”他状似无可救葯地哂然摇头,侃侃而谈。
“以前和她一起练剑,她就常被自己的脚绊倒,如果我稍不注意,她就会跌得四脚朝天。我记得她摔得最重的一次,光替她推开腿上的瘀青,就足足推了三个晚上。在学校也是,我抱她去保健室擦葯也是有过的事。”
言者看似无心畅谈,却给听者太多匪夷所思的想像空间,欧阳乐乐跌倒时“刚好”都有南敬霆在旁边处理她的伤势,不难猜想他们之间的亲昵程度。
乐乐脸色微僵。
他那是什么话!
当时是他不容她拒绝替她推揉,故意想看她痛叫求饶,又不是她自愿的!还有在学校跌倒那次是他害的,而且也不让她自己去保健室啊!
乐乐力持微笑面对她的相亲男主角,不理会身旁的大嘴巴,续道:“不过,现在我的剑术有进步了”
南敬霆露出惊喜的神色。
“当年你已经能用木棍打跑五六个围堵我的小混混、救了我一命,你的剑术又进步了吗?那应该更厉害了吧!”
另一对男女听得一楞一楞。
欧阳乐乐为了救南敬霆,和小混混大打出手?看样子他们之间真如传言,从以前就是一对了?
不关他的事。
乐乐不予回应,继续微笑。
“我爸妈说我的厨艺还不赖”
“说到厨艺,”南敬霆又有话讲了。“乐乐做菜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以前每天中午吃她做的便当是一种享受。这八年来,我一直很怀念她的味道。”
乐乐一楞,力持的冷静破了功,讶异地望向南敬霆。
他夹光她便当里的菜,是因为喜欢她煮的食物,而不是为了要欺负她吗?
南敬霆也回视她,深黝黑眸凝住她困惑茫然的眸子。
“没有一天不想。”
不带戏谑的深刻目光,让乐乐蓦然怔住了。
她楞楞盯著在他黑瞳深处倒映出来的自己看,几乎忘了移开眼,心跳好快。
这一刻,她竟然无法怀疑他的说辞,因为,她真的在他眼底
但是,她怎么能相信这个老爱捉弄她的坏蛋?
是呀,她怎么能以为他其实没那么坏!
理智陡然从怦然悸荡中清醒,乐乐咬牙对南敬霆发出“礼貌”的微词:“很抱歉,我正在跟程先生聊天。”你闭嘴!
“大家一起聊,不好吗?”
“那就请你注意措词,不要让别人误会。”
“我哪一句不是实话了?”
“你”乐乐无法辩驳,眉头微微抽搐,捧著玻璃杯的小手愤然捏紧杯身。
另一对男女眼见气氛有擦枪走火的趋势,面面相觑。男子接收到女方的尴尬眼色,便代表发言:“呃,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饭局到此为止。”
南敬霆很乾脆,高大颀长的身躯从座椅中起身,波澜不兴的黑眸扫视坐在对面的男女。
“我目前暂住欧阳家,乐乐就由我送她回去。程先生送李小姐回家,没有问题吧?”
南敬霆的语调虽然从容平稳,但言谈举止间自然流露出的慑人气质,让在场的人都深深觉得他这种人就是众人合该敬畏遵从的王者,一时之间当然没人敢提出异议。
一场暗潮汹涌的相亲宴,算是“和平”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