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们惶恐。
“病房内的私人物品都清得干干净净,我们有打电话给李阿姨,她推说和苏小姐意见不合大吵一架后,苏小姐坚持把她赶走,所以她只好回家了。苏小姐出走的事,她一概不知情。这是李阿姨的电话,副院长要自己问问看吗?”
综合医护人员的说法和李阿姨之前鬼鬼祟祟的形迹,他知道,也许在李阿姨急欲阻挡他进入病房时,悦荷早已离开医院。
麦奇康很想抱头痛哭,他实在想不透,在他付出真情之后,她为何还是执意离开?她为何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试着接受他的机会
麦奇康旋身欲离开,住院医生赶紧递上一张白纸,急着说:“副院长,这是苏小姐家里的地址,也许您需要”
麦奇康接过,随即转身离开。
如果她要躲着他,不会贸然跑回家。
认识她这些日子,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相互了解彼此的生活,他发现,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会去什么地方,他只知道她工作的花店,和之后的“闪耀”现在清晨近五点,花店尚未开店营业,那么他就只能到闪耀碰碰运气了。
心意已定,麦奇康加快步伐,直往停车场冲,却遇上正要开车离开的院长千金方闵宁。
听说她身体微恙,两天前住进医院,但他忙着处理自己和悦荷的事,根本没空去探访自己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兼秘书。
方闵宁停车,降下车窗。“刚来还是要走?”
麦奇康耸肩。“正要走。我有急事要离开,不多聊”
方闵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地。“唉呀,人家生病,你看都不来看我一次,我们可是长辈们认定的未婚夫妻哦,你这么冷漠也未免太伤人了”
麦奇康双手拢过自己一头乱发,决定当下讲个清楚,以免日后节外生枝。
“闵宁,儿女的事长辈当然会有期待或安排,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并非我要遵循的事。我们之间从小到大只会吵架和斗嘴,怎么可能产生任何一丝情愫?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麦奇康叹了口气,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谣传归谣传,我只是懒得去澄清。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不乐见谣言继续存在,所以麻烦你和你爸妈解释一下。况且,我是由政府直接聘任,院长大人应该还没有绝对的权势把我fire掉吧?”
麦奇康清楚地解释完,不等方闵宁有任何反应,随即迈步走人。
要走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好歹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也不关心一下我为什么会住院,为什么天刚亮就要离开医院,真是方闵宁嘟高嘴,忍不住嘟囔个几句。
算了!她还有“落跑”大事没完成,哪管得了别人的事?
方闵宁升高车窗,轻轻一踩油门,鹅黄色的蓝宝坚尼小跑车立即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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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奇康在十分钟后抵达位于林森北路的“闪耀”
五点十五分“闪耀”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结束前一天的营业,透过半掩的大门,可以约略窥探店内已打烊并收拾完毕,只是依然敞开的大门,让他大为振奋。这是一个机会,在他仅有的资讯中,他必须抽丝剥茧猜测她的去向;当她失去唯一的亲人时,她还会和谁联络?
麦奇康走进“闪耀”这让他看清它的全貌。
“闪耀”以红、黄色系为主,装潢古典,天花板、舞池、包厢都散发着浓烈的巴洛克风格,而水晶吊灯及墙面上以黄金为素材的雕纹图形,都是价值不菲的真货。“闪耀”的设计主题,看得出来,老板坚持以豪华奢侈为最高准则。
麦奇康扯开嗓门,出声寻人。“有人在吗?”
没多久,舞厅后头的办公室,走出一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她就是“闪耀”的老板lisa。
“有事吗?我们打烊喽”
lisa看到来者时,不禁大惊失色。她当然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他就是买了悦荷初夜的男人,他就是被八卦杂志拍到上舞厅找小姐的教学医院副院长
他就是她干女儿的父亲!
没错,悦荷正在办公室里和她分享怀孕的喜悦,以及和眼前男人之间紊乱的情事。她坚持悦荷肚里的宝宝绝对是女生,而且同意悦荷的想法和这个副院长撇清关系,别误了他的前程,然后恨死自己。
“我想请问荷莉有没有过来这里?”他直截了当地问。
lisa插插手,故作惊讶状。“荷莉?她休息好多天了,今天也没有过来哦!”麦奇康皱起眉头。“我有急事找她,请问你是否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我知道你们之间应该有私人的交情。”
lisa眨眨眼,没想到他心这么细,才光顾一次,看过她和悦荷交谈,就猜得到她和悦荷之间的关系?
lisa耸肩,故作“遇到坏朋友”的气愤模样。“我也在找她,她向我借了八十万,才上班一个星期就开始休息,当我这边是搞慈善的救济单位吗?呿!就因为当她是朋友,才安排她来闪耀,钱也借了,还不来上班,没必要搞成这样嘛”她胡诌了个数字,并表现得很义愤填膺。
麦奇康铁青着脸,很不爽她的恣意批评。他当然知道悦荷是因为母亲的医葯费,不得已才上舞厅工作,以她不愿低头的个性,当然不可能只是借钱而已,她知道必须付出劳力工作
“你把签条和借据拿出来,我马上签帐,你可以立即派人到医院收钱,从此和悦荷的帐务一笔勾销,她不会再回来闪耀上班。”
lisa唉唉叫。“我们直接到医院收钱?要是又被狗仔拍到,你的大好前途不就毁了?”
“我无所谓。”
lisa马上对这个男人心生好感。“可是我和荷莉之间没有立借据耶。”
麦奇康根本不在乎金额到底是多少。“我无所谓,只要你收了钱别再去打搅悦荷,或叫她来上班就好。”
lisa暗暗叫好。
也许,这个男人是那种世上少有、至情至性的稀有品种,那么她应该劝劝悦荷回头才能得到幸福。
lisa马上写了张收款证明单,麦奇康在金额旁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即转身走人,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苏悦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刚才两人所有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lisa挥挥手中的签条。“你看多好,我帮你要到八十万的安家费!”
苏悦荷哭笑不得,她没想到lisa会来上这一招。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女人家以后挺着一个大肚子,连日常生活都有问题了,还怎么找工作?八十万可以应应急”
lisa换上认真无比的表情。“悦荷,考虑看看好吗?我感觉他真的很爱你。当一个男人深爱上一个女人时,他会让女人幸福到不可置信,我赞成你回到他身旁。”
苏悦荷无法回应。有一些事情她无法坦然面对,无法放下,就算只是多虑、庸人自扰,那还是一个已存在的问题。
两人的谈话声音,惊醒了躺在沙发椅上醉死的矮胖男人。
蔡董昨晚前来消费,不胜酒力,醉倒在“闪耀”里,lisa已去找人想把他扛走,谁知道店内的小妹还没回来,蔡董就酒醒了。
“唉唷唷,这不是荷莉吗?唉唷唷,你这个小美人可是让我想念死了,听说你出场啦,快快快,今天我包你一天,你陪我一整天!”
蔡董带着七分醉意走了过来,一身酒味。
lisa出声阻挡。“蔡董真爱说笑,谁不知道你只爱小小芳一人,况且荷莉收山啦,她今天是来向我告别的。”
蔡董拉着挂在啤酒肚上的裤腰,嚣张地嘲讽。“收山?他妈的,一日是舞女终身是舞女,收什么山啊?!老爷还没玩到就收山,你他妈的,当我之前花在荷莉身上的钱是假钞吗?!”
lisa将好友牢牢地保护在身后,扮着笑脸。“蔡董,来消费就是要付钱啊,况且也有别的小姐陪你跳舞,这哪叫花在荷莉身上的钱啊?”
蔡董才懒得听什么大道理,直接动手要捉苏悦荷。不化妆的荷莉美得更有灵气,下流的口水几乎要从他嘴角滴了出来。
“来,荷莉,陪我一天,价码随你开,要多少有多少!”
“蔡董,您不要这个样子,荷莉不做了!”lisa拚命阻挡,边气愤店内的保镖早就下班了,否则铁定给他一顿“粗饱粗饱”!
她们拚命挣扎,只是两名弱女子无法抵抗仗着七分醉意的蛮力,苏悦荷的手腕让蔡董捉个正着。他猥亵地瞅着她,一个用力,硬是要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里。“躲?我看你想躲到哪去!只要是我蔡董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放开我!”苏悦荷被逼急了,手一扬,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蔡董脸上。
蔡董怒火冲天,一巴掌随即挥了出去,力道之大,让苏悦荷立即跌倒在地。
“干!你这个烂女人,你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蔡董又想补上第二个巴掌时,lisa已不顾一切用力推开他。“住手!你敢在我的店内要狠打人?!”
lisa气疯了,她边骂,边拿起电话找保镖回店内。
“你也不想想我lisa是谁?!你竟敢在我的地盘出手打我的好朋友!”
苏悦荷已顾不得眼前的火爆场面,那一跌,伤得她下腹好痛好痛
她感觉腹部有一阵怪异的收缩,吃痛地闷哼。
“开店就是要做生意的,她都可以卖给别人,为什么不能卖给我!我出的价钱会比较少吗?!”
两人持续争吵着,醉客卑劣地大声咆哮,甚至抬腿要踹击倒地的苏悦荷
“住手!”
麦奇康突然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他一把推开蔡董,狂吼声响彻整个舞厅。
突然出现的救星,让lisa释出笑容。
有色无胆的蔡董马上退缩了,瞪着眼前狂暴愤怒的男人,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你、你、你是谁啊”麦奇康怒气四射。他原想回来问清楚lisa是否和悦荷有共同的朋友,可以提供他联络的方式,让他去找人,却没想到一进入店内,就看到这个不要命的禽兽,竟胆敢欺负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
他揪起蔡董的衣领,后者甚至两脚腾空。“你敢打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你想不想知道外科医生是怎么开膛剖肚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蔡董吓到快要屁滚尿流。
“你竟敢打她!”麦奇康完全丧失理性,狂暴的怒火在体内不断窜升、燃烧,愤怒的拳头不断落下。
“救命啊!”蔡董高声求救,麦奇康另一记猛拳又击向蔡董肥滋滋的肚子。
蔡董胆寒地跌倒在地,抱着肚子哀叫个不停。“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
“麦医生,悦荷的脸色好苍白!”
lisa跪在苏悦荷身旁,悦荷的脸色青白得吓人。
此时lisa急call的保镖回到店内,马上接手后续处理。
麦奇康放下拳头,急奔到苏悦荷身边,他扶起她,看到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沁。
“小荷?!”
苏悦荷紧抱着肚子,全身颤抖,虚弱地抬起头。“奇康,我肚子好痛”
麦奇康刷白了脸,他马上拿起行动电话,叫唤在附近执勤的救护车,然后抱起她走出“闪耀”
苏悦荷瑟缩在他怀里,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侵袭,直到她无法承受。
她流着泪,无助地说:“奇康,我真的没有不要他我好怕失去我们的宝贝”
“没事的,绝对不会有事!”
看着她痛苦哀恸的模样,麦奇康加快脚步,恐惧像一双无形的手,箝制、紧揪着他的心。
“救护车马上到了!”他嘶哑地说,向来不容许落下的泪此时盈满他沈痛的眼眸。
救护车终于出现了。“麦副院长,请问伤患情况如何?”
“怀孕初期有出血迹象,回教学医院。”麦奇康解释,抱着苏悦荷上了车,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将她安置在担架上,车子马上急速前进。
“我要我的孩子”
“我知道,没事的,没事的”
麦奇康俯身,紧紧环住躺在担架上的她。他抚着她的发,不断拭去她眼眶中的泪水。“别哭,真的没事的,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
两人交握在苏悦荷肚子上的手,是彼此唯一的力量。
“小荷,我不会让我们失去孩子。”
苏悦荷点头。白色长裙已染着斑斑血迹,衬着苍白的脸、无色的唇更教人心寒。
麦奇康的神情沉重黯然,焦虑与恐惧奔驰在心中,他再也无法控制眼眶里滑落的泪。
“在我的医院里,我不会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