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祯越来越强颜欢笑,越来越不快乐,心里的愁闷压得她连掩饰都渐渐做不到,迟钝如楼弈,也终于感受到她的郁郁寡欢。
奉大哥之命,以救火队姿态现身的是楼铮
“听说娘娘近来玉体微恙?可否说出来,让奴婢为您去忧解闷?”她手里提着一盒起司蛋糕,打趣地说道。
黎晓祯被好友装模作样的怪腔怪调给逗笑了。“别闹了,我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当妈妈,有点紧张罢了,弈他就是爱瞎操心。”她一边将蛋糕切开装盘,一边避重就轻地说着。
她没说实话!但身为她的好友,楼铮当然了解她的脾气。如果她不想说,自己就算是拿把刀抵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露半点口风。
楼铮无奈地叹气,顺她的意转移话题。
“你没事就好。其实我也觉得大哥真的太离谱了,那天我还看见他抱着爸爸手册死命啃,简直像是只要把那本书背起来,就可以当个完美的爸爸似的!”
黎晓祯淡淡一笑,却一点都不由衷。
吃着蛋糕,楼铮突然有感而发。“你们之间的缘分,说来还真的很奇妙。在大家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你们却跌破众人眼镜,在日本私订终生,连小孩也一起怀上了”她摇摇头。“果然别人再怎么勉强帮忙都没有用,感情这档子事,还是得在最成熟的天时地利下,才能发生啊”蓦地,黎晓祯看着蛋糕雅致的包装盒,幽幽地开口。“楼铮,你知道吗?其实爱情就像蛋糕一样,虽然很美丽可口,却有赏味期限。一旦超过了那个期限,无论蛋糕的材料再好,味道一样会变”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像在说给好友听,又像在喃喃自语。
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沮丧的话?一点都不像是沉浸在爱河里的样子啊?楼铮狐疑忧心地瞅着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晓祯和大哥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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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黎晓祯不再表现出沮丧和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在人前竭力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楼弈并不知道她的挣扎,也不知道她决定放弃什么,只是高兴她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一面替他拉整领带,黎晓祯问着,脸上有抹浅浅的笑。
“今天我有个应酬,你累了的话就先睡,不要等我。”他双手松松地圈着她怀有两个多月身孕、还没有膨胀发福的腰肢,近乎痴迷地凝视她柔美的表情。
“我知道。”她将领带调正,却不急着送他出门,而是偎向他胸膛,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音。
“怎么了?”楼弈轻轻搂住她,与她一起享受片刻的小小甜蜜。
“没事。”她摇摇头,稍稍退离他的怀抱,直视着他深遂的眼眸。“楼弈,我爱你。”她脸上笑靥如花。
“嗯。”他心中波涛汹涌,为她毫不保留的示爱而感到无以复加的幸福,却不擅表达,只能含蓄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虽然这么说,他却仍抱着她没有松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是不想放开她。
黎晓祯笑了笑,推推他。“快去吧,你要迟到了。”她送他到门口,朝他挥手道别。“再见。”
楼弈隐约察觉她的态度有些异于平常,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怪。他暗自嘲笑自己太多心,发动引擎踩下油门,驶向山下。
“再见了。”她默默注视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巷外的轿车,轻声说着。
因为最近她的表现“良好”楼弈和老妈子都对她松懈了防备,不再像之前那样走到哪便跟到哪。回到屋里,她趁着老妈子不注意的时候,打电话叫好计程车,并蹑手蹑脚地从房间拖出简便的行李
黎晓祯快步走在那条植满山樱的巷道中,用力将盈眶的眼泪眨回去。不能再依恋不舍了!
她知道楼弈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并不喜欢自己,却还愿意娶她,全是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但说穿了,她只不过是个摆脱不了的累赘吧?!
如果,她主动离开,不再绊住他的脚步,他是不是就能找到更合适的对象,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料理生活?!
走出巷子,她抬起手臂遮挡近午时分刺眼的阳光,望向远方的马路。已经快要进入冬季了,这个孩子应该会在温暖的春天出生吧
“对不起、对不起”她歉疚地抚着肚子,对里头的宝宝忏悔。
她不该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可是,她真的别无选择
“小姐,搭车吗?”
黎晓祯悚然一惊,她与计程车司机约定的时间的确到了,但身后响起的却是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楼铮倚在轿车旁,语气轻佻地对她说:“你要去淡水还是垦丁度假?无论上山下水,小的都愿意奉陪!”
笑看着黎晓祯一脸做坏事被当场逮到的不自在表情,楼铮故意欺负她。“都不是?难道你想出国散散心?”
心事被一语道中,黎晓祯震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向好友解释。
“楼铮,我”
“行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楼铮打断她的支支吾吾,走过来帮她将几件轻便的行李扛上小小的后车厢。“反正想也知道,一定是我那呆头鹅大哥惹你伤心了,对不对?”说完,还俏皮地朝她眨眨眼。
“不,他没有错”黎晓祯露出苦涩的笑容。错的是她,她不该明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还顽固地欺骗他,甚至用孩子来强求
“够了!不准在我面前笑得那么丑”楼铮推她坐进副驾驶座,受不了地嚷嚷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是孕妇耶!孕妇就该极尽所能地使用你任性的权利,懂不懂?!”
黎晓祯被她龇牙咧嘴、故作凶恶的表情逗笑了,绽出这近一个月来唯一一次真心的欢颜。
“对了,我也很想陪你一起躲到日本去,但是我的护照被某个奸诈的猪头扣留了!”这次,她真的气得咬牙切齿。“而且我还在气你什么烦恼都不肯告诉我,所以你只能先躲在我家。”
黎晓祯感激地道:“楼铮,谢谢你”尽管生她的气,埋怨归埋怨,楼铮还是谅解自己的苦衷,甚至愿意收留无处可去的自己除了感谢的话,她实在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楼弈发现她不告而别,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庆幸终于能放下沉重的担子,抑或是忧心“他的孩子”有没有事?
她看着闪过车窗的模糊景物,一颗心仍是不由自主地,绕着另一片天空下的男人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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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凌晨一点,正是万籁俱寂,和周公约会的大好时刻,却有人煞风景地猛力揿按电铃,那股执着的狠劲,像是非要把整栋高级公寓的住户统统吵醒,才肯善罢甘休似的。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多晚啦?!”
血压超低的楼铮摆着一张大臭脸前去开门。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管他外头是啥天皇老子大人物,胆敢打扰姑娘她的美容觉,一律先开骂再说!
“晓祯在你这里吧?”门外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楼弈,一头总是梳理整齐的短发被他耙得散乱颓废,领带松垮垮地垂在胸前,在深秋带点寒意的半夜里,他的背后竟然已是一片汗湿。
从老管家通知他未婚妻失踪至今,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的形容就变得如此落魄憔悴,看来似乎受到不小的打击。
而楼铮不愧是古灵精怪女王,说起谎依旧面不改色。“人好好地住在你那里,你跑到我这来跟我要,有没有搞错啊?”
“她走了,我中午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回到家才发现她把自己的衣服全带走”其余他送她的一切礼物,她都好好地收在柜子里,一样也没拿。“我问过机场,旅客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他沮丧地在小沙发上坐下,把脸埋进大掌间。
“大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晓祯生气的事?”她忍不住探兄长的口风。虽说她不愿逼晓祯说,但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冲突,才让一向温柔和善的好友做出这么狠绝的事?
六神无主的楼弈充耳不闻。“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万一饿着宝宝就不好了”
楼铮不禁皱起眉头。“你这句话连我听了都生气,何况是晓祯?”她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什么万一饿着宝宝就不好了?!那你就不管晓祯的死活了吗?”
躲在房门后的黎晓祯因她直接的喝斥而瑟缩了下,已凝血结痂的伤口彷佛又再度被狠狠揭开
“你该不会在晓祯面前,也都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吧?”见大哥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楼铮继续仗义直言。“你不知道孕妇都很脆弱、很容易胡思乱想吗?难怪她要离家出走!”
楼弈颓丧地抹了把脸,疲惫地抬起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她再承受上次差点流产的那种痛苦”担心她的下落与安危大半天,已经耗尽他所有心神,他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掩饰自己的无助。
“一点都看不出来!”楼铮可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他,她严厉地指控。“你的态度太夸张了,晓祯也是第一次怀孕,心里一定比你还要害怕不安。老实说,她能容忍你到现在,已经很有度量啦!”
楼弈一语不发地承受妹妹的责骂。到现在,他才惊觉自己的愚蠢,竟然只顾着让晓祯远离一切可能流产的祸端,却独独忽略了她的感受
回想起上次她主动要求希望自己陪在身边,那是任何恋爱中的男女再自然不过的举止,他却狠心拒绝她,把她推拒在心门之外!
黎晓祯靠在门板上,紧紧摀住唇瓣,压低声音不停地哭泣。
她太傻了!为什么要胡乱揣测、钻牛角尖?为什么不直接和他沟通呢?
若不是楼铮留住她,他们很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彼此的心意和伤痛!
楼铮三言两语便把方寸大乱的大哥哄回家,来到客房门前敲了敲。“晓祯,可以和你谈谈吗?”
“请进。”黎晓祯赶紧擦干眼泪,起身把门拉开。
“你都听见了吧?”心疼地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楼铮拉她坐到床上。“现在误会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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