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的眼泪都哽在喉咙,使他无法开口。
天玉绽出一抹笑,一个不再娇憨,对自己充满信心的笑。“我不会死的,记得吗?我是小草,老天爷没有空闲来取我这卑微的性命。太子,你不要担心呵!没有什么诅咒我会用我强韧的生命力来破除这个诅咒的”说完,她逐渐陷入昏迷中。
“天玉!天玉!”她没有回答,被他紧握的手逐渐感觉不到她的力量。
耶律熙无声的哭泣,他好恨自己啊!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却表现得如此怯懦,他为什么不能像天玉一样勇敢地破除诅咒的迷思呢?
不他在走投无路中想到这个办法。
“耶律荣!”他抬头大喊“你不能带走她!她不是我所爱的人,你弄错了,我娶她回来不过是想替我耶律家传宗接代,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忍着强烈的心痛,他必须继续说下去“我我原来中意的是别人,我却把她留在南国,让她得以生存下去,你被我愚弄了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带走她,就等于破除了你自己的诅咒!耶律荣,你听到了没有?”
他环视床帐四周,仿佛耶律荣就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们。
听来十分可笑,这无疑是在说明他完全相信那个诅咒的存在,但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已经被逼到绝处的他,实在无路可走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吼出的话在床帐间回荡,他把天玉的手抵在额头,其实心底已经在绝望地等待那微温的手逐渐变冷。
这时,李宫玉突然一声惊呼:“太子,公主她”
耶律熙心神俱裂,等着从李宫玉口中听到“死了”这两个字。
“公主公主她睁开眼了,还很生气地看着你呢!”
耶律熙扭头,望见那双原本没有精神的眼正在凝聚力量,被他握着的手也重新有了力气,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她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而且还算很清楚。
“耶、律、熙,你你竟敢说我只是用来传宗接代”
御医在一片震惊中不忘去查看她的状况。
“哎呀!奇迹啊,血正在慢慢止住呢!”
李宫王首先醒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天玉这个人虽然自认为卑微,却从来不许人欺骗她,欺骗她的后果就是会激起她可怕的战斗力,非得跟你周旋到底不可,这就是她奇妙而固执的个性。
她连忙附在耶律熙耳边告诉他这个令她死而复生的绝妙方法,催促他继续。
耶律熙在惊愕中迅速组织词汇“你你听到了吗?她不是我爱的女子,我我爱的是别人,她她一无是处、懵懂无知,又一天到晚给我惹麻烦,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人?我一开始就是在骗她,我喜欢的根本是别人”
耶律熙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奇迹。
那越来越被紧握的手,象征她源源不绝回笼的生命力;她目光中的谴责光芒越烈,就代表她活下去的意愿越强烈。
“耶律熙”天玉气得发抖“你你给我等着,我我一定要活下来,向你向你讨回公道”
听到这句充满力气的话,耶律熙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他盈满蓝眸的泪水天玉无法明白,她只觉得身体快爆炸了,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揪着他的衣襟跟他问个明白,她一定要她一定要
陷入疲累的睡意之前,她念念不忘的还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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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定是要颠倒啦!你怎么可能不去找耶律熙问个清楚就毅然离开呢?”李宫玉搓着冻僵的手,拉高声调地喊着。
她和天玉正冒着风雪,骑马往回南国的路途中。
天玉在前头,垮着肩膀的背影看来十分沮丧。
李宫玉一直以为天玉身体好转之后,应该是会牛脾气大发,揪着耶律熙问清楚才对,没想到她一反常态,居然说要静静的离开北国。
她哪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呢?没有她的协助,天玉这傻姑娘哪里也去不了。
“到底是怎样啦?你总得给我一个跟你一起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在这该死的鬼天气里孤单独行的理由吧!”李宫玉驱马向前,望见一张比她想象中还要沮丧的脸。
“我哪还有脸去质问他啊?”她盯着马鞍,毫无力气地解释“我也很气啊!可是可是我想想自己也的确是那个样子一无是处、懵懂无知、只会给他添麻烦、连怀个孩子都怀不好”想到孩子,她的眼泪又不听使唤了。
“唉,别哭啊,等一下眼泪冻僵在脸上就有你受的了。”
天玉抹掉泪,哽咽地道:“我知道他原来喜欢的是谁,是天羽。我知道她样样都好,不像我我离开了,他就可以去娶她回来当太子妃。这样很好啊,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说这些话时,她忍住椎心的痛楚,冻结的泪很快又被热泪融化。
“哎哟,太子不是说了那是为了让你身体好起来才那样说的吗?你却固执的不肯相信,怎么你就是不肯听他解释呢?再说你要离开也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嘛!至少至少也得让我有时间准备这一路上的吃吃穿穿啊!这么匆促的离开,害我差点就来不及通”她捂住自己的嘴,幸亏天玉仍然沉浸在她的沮丧情绪中。
她不动声色地用耳倾听四周,怎么还没追来啊?
过了一会儿
“咦?”天玉猛然抬头“什么声音啊?轰隆隆的,宫玉姐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啊,不知道是什么喔!”其实她心里正在暗骂,来得这么慢,害姑娘我差点冻僵了!
天玉回头一看,自远方雪地上冒出一点一点状如蚂蚁的黑色,密密麻麻地充斥远方平坦的雪地,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们靠近。
“宫玉姐姐,那会不会是盗贼啊?”这句话随着那面再熟悉不过旗帜的出现,而有了进一步的答案。“是耶律熙!完了、完了,我要赶快逃走”说着她慌忙策马便走。
李宫玉动也不动地喊着:“天玉!”又不是做坏事,她干嘛逃走?
耶律熙很快地来到,在李宫玉面前煞住马,一脸的焦急。“天玉呢?”
李宫玉指了指前面的林子,耶律熙立即策马入林。
她在心里笑着,可真是有心啊,这军队用来攻打一个国家都绰绰有余了。
转头望见耶律纣,她不满地嚷道:
“看你这人平常还挺机伶的,怎么这次动作这么慢啊?害我都坑诔死了!”
耶律纣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解下自己的大衣为李宫玉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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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这样一辈子都不下来吗?”
他们两人已经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天玉还是固执地躲在树上,抱着树干不肯下来。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体重可能导致她所站立的枝干会提早断裂,耶律熙早就上去把她捉下来了。
“你你走开啦!我不要见你!你回去啦!不要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耶律熙的声音低柔,蕴含无限情意。“从我决定选你为妃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管你一辈子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天玉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掉,忍不住趴在树干上哭泣。
“我知道我是要用来生孩子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啦,我一无是处,又很会惹麻烦,连怀个孩子都怀不好,当不好你的妻子,这些我都知道呜你去娶你喜欢的人啊!不用管我了!”
耶律熙无奈地摇头,重复他说了上百遍的话:
“对不起,都说了我说那些话是为了激怒你嘛!你看,要不是我说了那些话,现在的你哪能盘踞着树干固执的跟我对抗呢?我若是真的不喜欢你,就干脆让你离开了,干嘛率领几十万大军来找你?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你做的你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吗?”
几个连续的问号问得天玉头昏脑胀,她微抬脸盯着树干,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望着她在树上的身影,耶律熙的思绪陷入回忆中
那一年,他宠爱的一个妃子因为好奇树上的鸟窝而爬上去,在结冰的枝干上滑倒摔落,不治死亡。
抬头看天玉,他心里竟没有一点担心了,因为他知道,当她摔下来时,他一定会稳稳地接住她。
“天玉”他的语气不知道有多温柔“如果你怀疑我对你的爱,那就下来,留在我身边,让我用时间证明给你看。”
天玉俯下眼,看着那一双盈满深情的蓝眸,她发现自己无法不相信他。
“你是说真的吗?”她明明已经相信了,却还是傻傻的问。
“下来,让我有机会证明。”耶律熙用诚挚的湛蓝眼眸向她告白。
他的语气是那样恳切,身为一国太子,对一个卑微的她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怀疑什么?
天玉当下移动脚步,迫不及待地想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但这下雪的冬天,的确不是爬树的日子,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爬树亦然,她脚下一滑,人就整个跌下树去
“哇”一声惊呼,接住她的不是耶律熙壮实的手臂,而是刚刚才累积、高度及膝的雪。
幸好她来不及爬很高,也幸好刚下的雪还没完全结冻,天玉狼狈地拍去身上的雪,抗议地朝耶律熙大叫:“你怎么没有接住我?真是的”
还在拍着身上白雪的她被耶律熙一把抱起,紧紧地护在怀中,开心又激动地道:“心爱的天玉啊,我不爱你怎么行呢?这样你都能没事,这诅咒非得你这样的人来破除才行啊,哈哈哈”=====
林子外,耶律纣神情十分紧张地问李宫玉:“要要不要打赌啊?”
正担心的李宫玉一听到赌,整个神情都不一样了。
“赌,当然要赌!”
“老老方法,你你赌太子妃赢”
耶律纣话没说完,就被李宫玉抢去“不不不!这次换了,我要赌太子妃输!”
她等着耶律纣制约式的回答:一两是吧!
然而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出声,她转过头去,不意撞进他一双如宝石般深蓝的眼里去。
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耶律纣有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下巴胡渣难得剔干净的他,竟有一张俊美不输耶律熙的脸,令李宫玉一时看呆了。
“这次赌注也要换。”
她从来没有留意到的还有一件事,原来他的声音这么浑厚低沉、性感好听。
“如果我输了,就把自己输给你;如果你输了,就把你输给我,好吗?”耶律纣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然后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这次满脸通红的换成是李宫玉了,她盯着马鞍的眼其实已经湿润,她能感觉到耶律纣的眼正散发着温暖,柔柔地凝视她,比他的大衣还令人温暖的眼神。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幸福,原来跟着傻傻的公主,幸福就会傻傻的自己找上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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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没有迟疑它的脚步,再度规律地进行它每年造访北国的行程。
行宫外,耶律敬一手一个,牵着他两岁与三岁的小孙子,漫步在雪地上,嘴里喋喋不休的照旧是他辉煌的戎马生涯。
述律真依旧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孙女,她正睁着她美丽的大眼,好奇地看着她生命里的第一场雪景。
太子行宫内,耶律熙缠着天玉,半强迫地求欢。
“父皇说了喔,不生下第四个子嗣就废了我的太子地位,而且要夺回我的兵马大元帅印”
天玉笑着躲开他的吻,不依地槌着他的胸。
“又来骗我!每年都是这一套。”
“哪有啊!”他解开天玉的衣裳,迫不及待地吸嗅她肌肤的馨香。
行宫外。
“哈哈哈”耶律敬的声音从雪地中传来,是一个老人对生活发出的满足笑声。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