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非常非常幸福。
车子行驶中,行动电话铃声响起。
“我是晴莘,哪位?”这会她刚由法院出来,正在赶往礼服公司试婚纱的途中。
“晴莘,你离开法院了吗?”电话里传来袁浅的声音。
晴莘微笑。“嗯,我离开法院了,你呢?到哪了?”
“我在路上,不过这里车子有点塞,可能会晚一点”
“没关系,你慢慢开啊”电话中突然传来晴莘一声惊叫。
“晴莘!?”袁浅惊慌。“发生什么事了,晴莘?晴莘!?”他对电话吼,却再也得不到晴莘的回应。
晴莘顾不得额头以及胸口撞击带来的疼痛,拉起手煞车,连忙下车。
她撞上人了!
血泊中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动也不动的模样相当骇人。
那个人死了吗?她捂住唇,以免尖叫出声。
晴莘走回车上取行动电话,以颤抖的手指头按了几个键:“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报了案后,她又取出相机以及原子笔,原子笔是当比例尺用的,然后在车子的撞击点、地上的煞车痕、挡泥板、全都—一拍照存证。
她因害怕而眼眶通红,缓缓地蹲下后用食指去测试老人的鼻息,然后她的神情放松了。
“活的!”她笑,呼吸急喘。
接着,警车及救护车都相继到来,她又拨了一组电话号码。“袁浅,我出了车祸,撞到人了”
袁浅赶到医院,出了电梯就看见晴莘着急地在急诊室外踱步,旁边还站了好几位警察。
“晴莘,情况怎么样?”
“袁浅。”晴莘奔了过去,双手紧紧握住袁浅的手。“我的车速不快,是他突然冲了上,我一时反应不一上来,结果就”
“先别急。”他安抚的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他哄着。
“医生在急救,情况还不晓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联络不上他的家人,他看起来年纪蛮大了,袁浅,我闯祸了”她愧疚难当。
他吻着她的额头,轻声安抚。“不会有事的。”搂着她,他眉头紧蹙,希望真的不会有事,否则依晴莘的性子,这件事又不知道要让她难过多久?
一个小时后,急诊室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也带出了好消息。“头部的撞伤已经缝合,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大腿的骨折大概需要半年的复健期。”
“太好了!”袁浅搂紧晴莘,拍着她的手臂。“没事了!”
“嗯,太好了!”她喜极而泣。
晴莘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她本来正在与一位案件当事人谈案情,谈话中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要她马上赶来医院。
谤据院方说法,那位老伯的态度极不合作,人一清醒,就破口大骂医护人员,打了镇定剂后小睡片刻,醒了又开始骂人,非但不肯说出家人的联络电话,还大骂警员。
晴莘才走到病房的长廊,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巨响,以及护士的尖叫,晴莘快步跑了进去。
“怎么了?”她瞪大服的看着护士含着泪,收抬打翻了一地的针筒、葯水。“你要不要紧?”她赶紧蹲下去关心护士。
护士抿抿嘴,看了看病床。“这个人简直就是神经病,他应该送到精神病院才对!”将碎片捡进盘子,护士就逃难般的跑了出去。
晴莘皱眉头的站了起来,转向病床。
病床上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男人,但仔细看,其实他的年龄应该不是很大,约五,六十岁模样,只是看上去十分憔悴,所以显得老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晴莘不解,她拉了张椅子在床畔坐下。
“你又是什么人?”老伯操着很浓的外省腔凋,用很大声的音量吼回去。
“看来体力恢复的还不错。”晴莘笑说,取出名片递给老伯。“我是余晴莘,就是不小心撞了老伯的人。我前几次过来,都刚巧碰到老伯休息时间,所以一直没有见上面。”
老伯一听说她是肇事者,立即凶狠的瞪着她,晴莘以为老伯是要责备她开车不小心,结果
“你的技术怎么那么差,连一个人也撞不死!”砰!茶几上的开水被老伯一扫,洒了满地。
晴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大眼眨了眨,很努力消化老伯说的话
“难道你是故意跑出来让我撞的?”她不可思议的瞪着老伯,压根没注意到裤角被开水打湿了。
老伯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她本来是不想发火的,但老伯的态度让她怒火窜升。
“你都几岁的人了?”
晴莘气愤的绕过床去,瞪着吊眼看着她的老伯,怒斥道:“想死你也不用冲出来撞车嘛!你懂不懂这样子会害死多少人?如果我煞车的时候,后面刚好有辆车子过来,那不是成了连环车祸了?如果我真把你撞死了,我的良心会不安一辈子,而我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这个人真坏!”
“哼!”老伯理不想理她,又转身面向另一边。
“你这是什么态度?”晴莘急步再绕过床去。
这回她按住老伯插了针头的手,不让他再度转身。“你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事情是了不得到非死不可?你倒说给我听啊!”“我想死就死,关你什么事!”老伯挣扎着想甩开手,但晴莘也很固执的紧紧握住。
“本来是不干我的事,但是你跑到路上来撞我的车,这就成了我的事,如果你今天下说出个充分的理由,我就上法院告你!”晴莘恐吓道。
原来态度极差的老伯一听到晴莘说要告他,他愣了一下后,即冷笑一声“告我?”
他上下打量她的穿着,然后冷道:“你有钱吗?你知不知道告上法院要请律师,那要花很多很多的钱?而且律师个个都没有良心,他们就只会帮有钱人,有钱人连放个屁都是香的,这你懂不懂?”
这下子换晴莘愣住了,虽然平白无故的挨了骂,不过似乎也让她抓住了一些头绪,于是她开始旁敲侧击。
“你请过律师?或者认识哪位律师?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请律师要花很多钱?”晴莘用质疑的口气问,好似她很不服气老伯刚刚说的话似的。
“请律师是有钱人的专利,我哪有那个钱?”老伯不屑的嗤了一声“我如果有那个钱的话,我老伴也不会死的那么冤枉了!”
老伯激动的眼眶红了起来,他抓住晴莘的手说:“我老伴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阖上,她是不甘心,她死的冤枉啊!”瞬间气氛变得非常凝肃,晴莘的眉头锁的紧紧的,眼眶也跟着发红。“你的老婆是怎么死的?”
“给车撞死的!”
老伯说完,跟着就呼陶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回忆道:“凌晨三点多哪!她命差,跟了我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三点多,别人都还躲在棉被里面睡觉,她却要起来推菜准备开市冷哪,那天,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哪!”
晴莘发现老伯的于颤抖的厉害,很怕他的情绪不堪负荷,于是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老伯兀自沉浸在回忆里。“那天我老伴的推车才刚推了出去,我就听到一阵催命咒似的煞车声,紧接着是一声尖叫,我认出那是我老伴的声音,急忙忙的跑出来一看,就看见我老伴给车撞了!”
“那你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了吗?你记下来了吗?”晴莘赶紧掏出纸笔欲记录。”我老伴本来没死,她自己又站了起来,那个人本来是有下车的,可是他一见到我跑出来,就急匆匆的开着车跑了!”
“那么车牌呢?老伯你有看见吗?”晴莘很紧张的问。
老伯用通红的眼眶看了她一眼,很不高兴她一直打岔。
“我喊着我老伴的名字,跑了过去,看见我老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她满脸都是血,我好急,又叫不到车,跑到大马路上想拦计程车又拦不到月头才想到要叫救护车,可是救护车又来的好慢,我老伴的血就这样一直流、一直流,她的手愈来愈冷,到最后连话都讲不出来了,我在旁边一直叫她、一直叫她,可是到了医院后,人就断气了!
医生说,来的太慢了,她的血都流干了!我进去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没闭,她是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没良心哪,他如果早一点送我老伴去医院,说不定我老伴不会死啊!”老伯用衣袖擦着鼻涕、眼泪,悲伤的不能自已。
晴莘也跟着流泪。
“那么车牌呢?”她问,虽然很难过,但律师的本性坚强。
“你一直问车牌、车牌、车牌,知道车牌有什么屁用!”老伯突然很生气的大吼。晴莘傻住了。“车牌当然重要,有了车牌就可以查到车主,查到车主就可以”
“怎么样?索赔吗?”老伯瞪着她,又吼:“我要钱做什么?我要我老伴哪!我老伴死的不甘心,我要那个人去坐牢!’
晴莘了解的点点头。
“我明白,但是没有车牌案子就不好查,除非当时还有其他目击者,老怕你想想看,当时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
这下子老伯终于发现怪异了,他盯着晴莘半晌后,才问:“你是做什么的?警察吗?”
晴莘微笑。“我是律师。”
“律师!?”老伯大怒,扬手猛朝她推去。“滚开,又是一个吸血鬼,滚开,给我滚开!”
晴莘被老伯用力一推,后脑勺撞上了墙壁,有点眼冒金星,她揉着发疼的后脑勺,但并不生气。
“老伯,你之前找过律师了,是不是?”她猜测。应该是,否则平常人听到律师的反应不该是这个样子。
“哼!”老伯哼了一声,不再和她说话。
晴莘微笑,再次拉了椅子坐下,耐心道:“我不知道你上次找的律师给你怎么样的印象,不过我猜肯定不太好。但是,老伯,并不是每一个律师都是向钱看齐的,就好像你有一天不小心买到了一个坏包子,可是你不能就因此说所有的包子都是坏的,全都不能吃,对不对?”
晴莘这样自贬的比喻充分的表达了善意,老伯终于肯用怀疑的眼光睨着她,听她说话了。
“我帮你打这场辟司好不好?”她问,接收到他怀疑的眼神后,赶紧再补上一句。“不收费,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向题。”
老伯迟疑的打量她,仍用怀疑的口吻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想当坏包子!”晴莘做了一个顽皮的表情。
老伯点了点头,说:“你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案件,所以就当作是做善事?算了,看你还有一点良心的样子,我就跟你说了,对方是个有钱人,你惹不起,我也没那个本事和人家打官司,否则我干嘛要去死!?”
“我说了,我帮你打官司,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放弃的!”晴莘努力地说服老伯。
“你现在说一说,回头马上就又反悔了,算了,我不相信你们!”老伯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态度已经软化了许多。
“我从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而且也不希军什么名气,家里的环境也还过得去,就算不当律师也饿不死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老伯?”她用很认真的口吻说:“我要帮你打这场辟司,但是首先你必须答应和我合作,不可以有所隐瞒,那天你到底看见了车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