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莘全身虚弱的瘫了下来,脑海里却不断地重复他最后那句
我们一直都在交集,自我们相遇开始!
懊死的,没错,他说的对极了,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感到害怕啊!
她一直在制止自己的感情释放,并小心翼翼地筑起一道心墙,假装不懂他有意无意的暗示,也禁止自己陷入其间,仿佛这就可以痹篇所有的不幸,虽然她并不知道,与他交往后,是不是就真的会论入宿命,但是她就是怕!
她宁可选择当一辈子的朋友,也好过面对分手时痛苦、悲惨的结局
懦弱吗?
她承认,她是!
自从那天与袁浅发生不愉快后,似乎所有麻烦事全找上了她,使得她郁闷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不已。
翻阅着手中一叠厚厚的档案,愈翻愈快,愈看愈心烦砰!一声,桌上的档案被她手一挥,散落一地。
助理文慧刚巧抱了一叠资料进来,即被散落一地的档案给吓了一跳。
“怎么啦,余律师?”文慧弯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档案,抬眼瞄着脸色很坏的晴莘。
“什么鬼东西!”晴莘恼火地嚷着,大口地喝下不加糖的黑咖啡。
“你说说看,一个女人带了四个孩子,没了老公还身患胃癌,这还不够可怜?现在还要拆了人家的房子,再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关进牢里,那四个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要叫他们露宿街头?”
哦懂了!原来余律师正在为华康工业的案子发脾气,那个案子是余律师刚接手的。
华康工业最近收购了一块三千多坪的土地,原本是住宅用地,但现在已经合法成为工业用地,并且于近期内动工设厂。
但问题来了,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住户,多数为贫穷散租户,房东在没有告知他们的情况下即变卖了土地。
现在华康的人一来就要拆房子,自然就引起严重抗争,最后竟酿成流血事件,华康对于整件事情自认毫无缺失,于是决定循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然而贫户哪里请得起律师,当然只有挨告的份,失去住所还得赔偿华康巨额损失,对贫户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文慧陪笑地说“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子,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咱们也无可奈何啊!”晴莘瞪住文慧。“无可奈何?”她霍地站了起来。“怎么会无可奈何?如果华康愿意给一点点缓冲的时间,让这些人找到留置的居处,他们也不至于抗争到头破血流我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
她顿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某个念头,随手抓起皮包走出办公桌。
“余律师你要去哪?”文慧急喊。
“我去找华康董事长,这件事只有华康可以帮忙!”晴莘微笑。“我相信世间除了金钱外,还是有正义存在的!”
文慧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天后才低声咕哝:“余律师真是个傻好人,不过一点都不适合当律师。”
袁浅发现晴莘快步走出办公室。
“余律师去哪?”他转身问向文慧。
“去华康找他们董事长”文慧大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摇摇头笑问:“袁律师,你会不会觉得余律师太天真?”
袁浅沉着脸,不发一语。
是的,她太天真,太美化人性了,如果华康有意愿让步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一场流血冲突的官司了!
当晴莘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出车门,已经十点多了,看了看表,还不太想回家。不是她不累,而是她不愿意让妈妈看见她这副疲惫的模样,怕她心疼。
站在电梯前,晴莘双眼直盯着某个数字键,站了很久,最后垂下肩叹了一口长气,反身走向地下室通往外面的楼梯。
深秋的夜风,凉凉的吹在她身上、巷道里空荡荡的,一股寂寥感袭击着她。
今天她终于尝到何谓势利嘴脸,之前她一直认为,只要是人,总会有恻隐之心她苦笑,她真是太天真了吗?
形容不出这是种怎样痛苦的感觉,她想尖叫、想骂人,想尽情的发泄一肚子的委屈,然而却找不出力量来,因为身旁没有一双有力的胳臂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宣泄。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连吸好几口气,调匀呼吸后,转回身想要回家,抬起头却看见袁浅正露着憨笑,站在地下室的出口处。
“我买了卤味,一个人吃不完,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吃?”很平常的口吻,最自然的憨笑,好似几天前的不愉快他早已忘记。
晴莘怔愣地定在原地,直到感觉眼眶的湿意,这才仓促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站在这里?”顿时胸口一股暖流轻轻滑过,不着痕迹的。
“我刚拿垃圾下来。”他朝她走了过来,手里确实提了包垃圾。
她想笑,因为这是她听过最差劲的借口,现在都几点了,还有谁会拿垃圾下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这么晚了还会有垃圾车吗?”她故意糗他,情绪似乎好了泰半。
他先做一个皱眉头的表情,尔后搔搔头,又是一脸憨笑。
“又被你发现了。”他无所谓的说,伸手搭住她的肩。“走吧,卤味都冷了!”
她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推开他,就任他搂着走。
她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温度,这样一双臂膀,她告诉自己就当作是偷来的吧,只要一下下就好!
二个人沉默地走着,走入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窒郁的空间让晴莘隐忍了一下午的情绪立即溃决。
“我今天去了华康。”她有些哽咽地发声,抿了抿唇,仰头吸吸鼻子,歪着头也想学他挤出一个憨笑,可是,好难。
他了解的搂紧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他们的态度好拽,你知不知道?我只不过要求他们将时间缓一缓,不要马上告那些贫民户,那些人都已经三餐不济了,还能拿出什么钱来赔?但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他们说要我像个律师,拿出法律精神来看待事情。
袁浅你说,法律是什么?难道我们学法律,就是为了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压制弱势族群的吗?是这样子吗?你告诉我,这些就是律师应该做的事情吗?”像小孩子找到哭诉的对象,她一边发狠的骂人,一边掉泪。
他面无表情的听完她的吼叫。
“晴莘,每一个行业都有它的艰苦面。”他只能这么说,伸手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脆弱的模样,他胸口的沉重并不比她好过。
但是身为律师,就要学会以平常心看待不平等,如果她做不到这些,往后的路势必会走的更辛苦,但是他该怎么让她了解并接受,不想为却不得不为的心态,他该怎么做呢?
她跟着他。“你就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顺耳点的吗?”
“太顺耳的话只会害了你,太具建设性的你又听不下去。”他皱着眉说,眼神中流露过甚的情感。
她瞪着他。
电梯门开了。
他憨笑。“好了,哭也哭了,骂也骂了,现在是不是该先填饱肚子,我猜你晚上一定还没吃对不对?”
“我根本就吃不下。”她闷闷地说了一句,随他入屋。
他还是笑。“你坐一下,我去把它热一热。”说着,就取了卤味走进厨房。
晴莘跟着他屁股后面进来。
“你在心里头笑我对不对?你也觉得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当律师对不对?”她倚在门槛,吊着眼睛吹着自己额头垂落的发丝。
袁浅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这个模样,他的心好痛,他多么希望她只属于幸福、快乐!
她自嘲的撇撇嘴,侧过头去看他。“我也问过自己上百次,我到底适不适合当个律师,或许我去当个小学老师还比较合适。”她好委屈的咬着后,又一副快要垂泪的模样。
在她落下泪前,袁浅已疾步走向她,把楚楚可怜的她一把揽入怀中。
“傻晴莘,你怎么会不适合当律师呢?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忘了吗?”他在她的发顶轻声哄着。
她抽泣。
他心痛呵,双手扶着她的脸颊,凝着她水盈盈的大眼,他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会支援你的,以后要哭、要骂就只管找我发泄,千万别闷在肚子里胡思乱想,知不知道?”
袁浅这样深情的眼眸、这样温柔的言语,顿时将晴莘满腹的委屈化为无限柔情,不顾一切的扑向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感动的泪水任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