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赵犀三人在茅屋商议。
“眼下陶小姐怎么办,这妮子从江南一路跟我们到这里,也算有情有义。”桑一笑说着不自觉的看向赵犀。
赵犀不是傻瓜,明白日久生情的道理,而且正是她与她的爹爹在他最窘迫的时候帮助了他,但此时的赵犀对陶宁宁怀着一种特别的感情,陶宁宁娇憨的声音犹在耳畔,这份感情说不上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多的是患难与共的情谊。
“叶前辈,不知道太白的那个慕容,你打算如何处置?”
“世子,她是杀你母亲的仇人,一切处置由你安排!”叶远说道
“她也是受长孙信的指使,太白的总账我会一并跟他们清算,在此之前,还是先救宁宁吧。”
“不错!没有被一时的仇恨冲昏头脑,”叶远赞赏道,顿了顿,继续说道:
“她现在在镇抚司开封诏狱,我们从她口中问出了长孙信的一些情报,这些情报证实了我的一些猜想,如今却也没什么太大用处了,那姓陶的女娃属意你,老夫便乐得做个人情,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何云岫,让他尽快放人吧。”
“多谢前辈!”赵犀抱拳道,这个动作却被叶远阻止,叶远握着他的手道:
“哎……世子,今后就不必再行这样的礼了。”
赵犀感觉到一双无比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自己,这种支撑感让自己充满自信和力量。
“赵犀,我看明日我俩就去一趟开封衙门,把慕容之瑛提出来。你看怎样?”桑一笑说道。
叶远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摆开文房四宝书写了一封信,写完又拉过赵犀,小声道:“长孙信乱政的事实缇骑郎已经有了证据,这里另有一封书信,你可以直接交给何云岫本人,他不满大太监黄满很久了,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夜色逐渐加深,赵犀仰卧在茅屋顶上,望着天上繁星,思绪乱飞。
现在的我到底是谁?我真的是那个赵王的遗腹子,将来皇帝的合法继承人么……
几日前的自己,还是姑苏府的一名小捕快,身份的巨大转换,赵犀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但母亲临终时的嘱托却又历历在目。
你要去夺回家族曾经的荣光!
母亲的脸突然在星空中闪现,那璀璨的星河中,母亲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我曾经立过誓言,要惩奸除恶,守护一方百姓平安,方对得起身上的这一身公服,可却被莫名其妙卷入一个大凶案中,幕后的那双手,将自己玩弄于鼓掌,被追杀,被陷害,现在又被人当做王世子……自己的前半生,宛如黄粱一梦……
繁星点点的夜空中,他又看见了那个路见不平的公门小捕快,面容坚毅而俊朗。
“廖解?哦不,赵犀!从此以后,你的命运不能再被玩弄了!你现在可以比以前做的更多了!”赵犀两手握紧了拳头,向着夜空默默挥起。
他这一晚睡的特别踏实,第二天清早,便与叶远道别,与桑一笑一道往开封而去。
陶宁宁被邱之月和迟未至劫持到谷花镇外的韩家农庄里,在一间放置农具的仓房里,陶宁宁被绑着手脚,泪眼婆娑。
“秋姐姐,你就把我放了吧……求求你了!”
“好妹妹,姐姐不为难你,”邱之月看着有些不忍,考虑了一下,还是上前将她身上的绳子松解开:“等叶老头把我慕容师姐放出来,我就立马放了你,现在只能让你在这里委屈一下了。”
“对了,秋姐姐……你,和韩公子怎么样了?”陶宁宁感受到危机的解除,心里安定下来,活动了一下被绑的快要僵掉的手臂
“妹妹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有闲心思管别人的事!”邱之月转过身去不理她。
“都怪我……秋姐姐,都怪我!我要是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就好啦!呜呜呜……”陶宁宁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
“哎哟,妹妹,别哭别哭!姐姐是太白的七剑之一,一时间鬼迷心窍,要不是妹妹的话把我敲醒,现在不知道干出怎样的傻事来了。”
“姐姐,你是堂堂太白七剑,为什么会与那韩公子这么要好?”
“哎……妹妹你有所不知。”邱之月想着这些话告诉她也无妨,就当消遣半天无聊的时光吧,便将早年间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邱之月的父母死于二十五年前的一场青城派内乱,之后她便成了一名无依无靠的孤儿。一日,云游至此的长孙信找到了她。
“好可怜的孩子,我与你父亲有旧,这个仇,我来帮你报!”
邱之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她年纪尚幼,但是家破人亡的惨像在她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杀害她父母之人的脸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父亲的二师叔,青城派莫人杰。
年轻时候的长孙信就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在邱之月的带领下,长孙信孤身一人前往青城派杀掉了莫人杰,看见仇人的尸体一身血污躺在自己的面前,邱之月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打击,那一刻她浑身颤抖着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