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心,我未娶亲,定为你清白负责。”他缓了口气,凝望着她细汗不断的小脸儿,微微心疼。对她,他承认是一见倾心,他想知道她为何孤身在此,又为何衣袖沾血,一连串的疑问想问,却怕急了吓著她。
而他的话还是吓著了她,她绝无意要求他负责,更甚者,她这一辈子不曾想过嫁人这一回事
她望住他好一晌,心思百转,从她的身世、她的断掌、和他素昧平生、彼此的一无所知她一惊,一思妄念急急打断,很快转开了脸儿,呼吸紊乱“雨小了,您还是快走吧今日之事,就当未发生过。”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他就认定她是他的人了,在她又昏迷之前,他急于探知她的名和姓“我姓云,你呢?”
她?她的姓仿佛一根黑暗的针深深扎进心底,捏紧衣襟的手心微微出汗“我没有姓”怕他以为她不愿意说,她才告诉恩人“我只有名字,叫如柳。”
没有姓他一怔,脑?镆幌伦由凉嘀植恍业纳硎溃骄捕氯岬纳裆奶酆土В匆饬耍拔腋阈眨院竽愀倚赵疲憬性迫缌!?br>
云如柳她震惊地望着他,心底一下子莫名地滚烫得暖热!无论如何,她知道这一句话她会记得一辈子,她永远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说要给她姓氏,她叫如柳,云如柳她缓缓扬起嘴角,唇色更白,本来不必这么做,但他不肯离去,还坚决娶她她倚靠他的手臂,摊开紧抓著衣服的手,把一双断纹的手掌给他看“你快走吧,我师弟就快到了。”
他的眼光从她摊平的手心移到她忧心忡忡的苍白容颜,脸上不解“这是做什么?”
她有一些急了,为他的安危犯急,只是这一急,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面色由白泛青,嘴唇青紫,她把头靠著他,一手抓著衣襟,一只掌心勉强撑著摊平在他面前“你看清楚这断掌曾克死全”
“够了!”他打断了她,从恍然到深深的怜惜,一个刺疼,他紧紧握住她又发冷的手,一双深眉紧锁“我们暂时不谈这些,你病得很严重,我带你下山找大夫。”
他瞧外头雨停了,放下她,回头把衣服穿上
“师姐,你在吗?”一名少年从洞口闯了进来!
云天駻眼角一瞟,一个惊讶闪过,更快的把拾起的衣服仍向少年的眼睛,闪身回到石床前,动作迅速地遮好她的身子。
“谁!可恶”
“师弟”她躺在石床上,瞥向那声音的主人。
“师姐?”少年扔掉衣服,一眼看见如柳,兴奋地一步上前,看见居然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师姐身侧,不堪的想像窜念,眼底随即喷出怒火,杀气腾腾举起大刀砍过来“无耻之徒!我杀了你!”
“师弟”如柳来不及阻止,那把裂地刀已经砍下来!她的脸色乍白。
云天駻抄起劈天剑向他的刀砍了回去,使用内力,一举就把少年的刀震飞了,他目光不悦地瞪起“你这猛烈的性子还没磨圆吗?这么盛情款待你三年不见的亲人?”严峻的脸上有咬牙的痕迹。
少年愣住,听见熟悉的声音,定眼一看,从那把再熟不过的劈天剑到一张熟悉的脸“大哥!”
少年的脸庞顿时生亮,眼底杀意尽敛,泛出热络光彩,兴奋地笑了,往前一步可是大哥怎么会在此,还赤身裸体在师姐身旁这、这、这笑容转为错愕和难以置信!他最尊敬的大哥居然做出这等事!想不到连他最崇拜的大哥,都抵挡不了师姐天香国色的美貌诱惑
“停止你脑袋里面的蠢念!”云天駻额际暴起青筋,一双怒眼瞪著尽想些肮脏事的蠢弟。
“可是可是”云天柱举棋不定的神色望向大哥,又看向师姐,就算他深信大哥的为人,但他亲眼所见他师姐清白这、这、这他回去要如何向师父和沈婆交代?
“师弟别误会云公子他只是为救我”她闭眼,捏住一丝神智维持清醒想不到,他和师弟居然是手足原来他就是师弟一直挂在嘴上,他最仰慕的大哥云天駻那她就放心了
她一句话,马上安抚了少年的焦虑,他登时明白过来,赶到石床旁“师姐!你又瞒著我和师父”他师姐张开了眼,只一眼,就打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他扯起眉头,赶紧从怀里掏了一颗葯丸塞进师姐嘴里。
“你给她吃什么?”云天駻看见那颗葯丸眼熟,忽然想起刚才在路上,从她怀里搜出的白色瓶子,里面就有一颗一样的葯丸
“这个是师姐的”他师姐紧紧握住他的手,又是要他不说,他只好转口“这是师姐的葯,她最近染上风寒,师父开了这葯给师姐服用。师姐,你不应该瞒著我和师父又出来,我知道你这阵子在屋里关得烦了,但你出来透透气,也不应该走得这么远,师父过两天就要闭关了,他把照顾你的重责大任交给我,我责任重大,不能令师父不放心,师姐以后就算出来走走,也应该量力而为,否则太令人操心了。”
“是、是”面对著师弟的爱唠叨,她总是微笑应著她的笑容缓缓褪去,眉心的纠结缓缓平抚,安然地昏沉睡下。
“唉,总是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云天柱深深地蹙起眉头,只能望着一张疲惫的倦容抱怨。她一点都不体谅他和师父的心情,她为人治病,是要和自己拚命的,万一对方病情、伤势过重,她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虞,就像当年为了救他,她险些送了自己的命,她一点都不懂斟酌自己的能力,害得她一出门,他都要提心吊胆四处寻找,为了保护她,他三年来连家都不敢回,对大哥实在有愧他回头“大哥怎么了?”
云天駻狐疑地用异样的眼光瞅著亲弟,不敢置信这个嘴巴叨念个不停,跟个妇人似的少年会是他三年不见出手足他紧抿著嘴不说话,生冷的眼底有著不悦。
当年那场杀戮,天柱是唯一生还的人,当时他醒来后,满眼血丝,全身僵硬,激动愤世,自责甚深,冷雿虔提议为了他著想,最好抹去他的部分记忆,他不知道冷雿虔如何能做到,但他同意了,所以现在的天柱完全没有那场杀戮的记忆,他只以为是他一个人在山上遇劫匪,负伤被救。
“带我去见你师父,我要带你回去。”大仇已报,他也不必留在山上了。
“回去?”云天柱马上回头望着师姐,又是一脸不放心“不行,我答应过师父要保护师姐,我不能下山。”
云天駻瞅著那张苍白沉睡的容颜,眼角瞥见那件衣袖沾了血的外衣“天柱,你说她是染了风寒,那这血是哪来的?”
“血?”他的目光落在大哥捡起的衣服,一丝微讶,随即把眉头深皱,忧心更深,不自觉脱口而出“真是的!那是别人的血,师姐真是”他猛然在大哥面前住了口。
云天駻疑惑地瞅著他“别人的血?”
云天柱先是为难地搔了搔头,才困扰地说:“这附近只要有人受了伤,我师姐就会去照顾真是的!她老是不顾自己的身子,真伤脑筋!”
“原来如此。”云天駻这才释怀,把话题带回“天柱,你师姐我会带著,你也一并下山。”
“大哥?”带著他师姐?不行啊!师父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大哥果然、果然还是沉迷于师姐的绝色容颜了
斑山泉冷,云烟缥缈“故居”在此。
这“故居”就是冷雿虔避世的地方,打从在此结庐而居,十多年来他就未曾下山了。
他两手反背在身后,神色严肃,瞅著云天駻好半晌不说话。
这孩子深黑的目光炯炯,轮廓分明,线条刚硬,英气逼人,早在三年前,他就看出云天駻的确是难得人才
看得出他是下定决心了,不带著柳儿一起走,他势必不肯离去,不过
“天柱你可以带回,柳儿不行。”冷雿虔转过身去,一句话回绝了他。
“冷前辈,晚辈感激您当年救舍弟一命,这份恩情永世不忘。但是柳儿,我一定得带走。”
冷雿虔深深看了他一眼,当年柳儿救了那孩子以后,就昏迷不醒,他为了不添麻烦,没有对云天駻说明,他以为是他救了天柱他还不知道柳儿体内有驭石。
“你爱上柳儿了?”冷雿虔眯眼,一提起如柳,云天駻坚决的神色和他眼里火热的光芒,就像当年,他提起他的爱人一模一样
“是!还望前辈成全。”
他乾净俐落的回答,就连眼神里一点都不遮掩他对柳儿的著迷但是冷雿虔还是不能放心,如果他迷恋的只是柳儿的外貌,那他就不是柳儿能依靠终身的男人。
“柳儿尚在病中,这事等柳儿醒来再说。”他还不知道柳儿的意愿,但就算柳儿也对他有意,在他没有确定云天駻对柳儿的真正心意前,他绝对不会把柳儿给他。
“柳儿的身子,一向不好吗?”提起她的病,他心里泛著丝丝疼惜,若不是遇著他,她岂非昏迷在山道上,命在旦夕?
他果真一无所知冷雿虔若有所思,缓缓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如果她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必须要小心谨慎的照料,你还要她吗?”
“这正是晚辈挂心的地方,若是柳儿不能随晚辈回去,晚辈担心,哪一天她可能又昏倒在无人之处,身陷危境希望,前辈能尽快允许晚辈带柳儿回到城里,我会给柳儿妥善的照顾。”
他这是在责备他这做师父的,未能妥善照顾柳儿?这口气狂妄的小子,已经把柳儿视做他的所有物了!冷雿虔瞥他一眼,他可还未答应把柳儿许配给他
“柳儿身子好得很!不用你来照顾。”和云天柱一同进来的一名老妇人拄著拐杖,弯著身子,满头白发,却眼光锐利,声音高亢。她正不悦地瞪视这个想把柳儿带下山的臭小子!
云天駻疑惑地瞅著她。
“大哥,这位是沈婆婆,她是”
“我是柳儿她母亲的奶娘,她娘过世后,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你救了柳儿,又是天柱小子的手足,我本该答谢你,但是你若敢把主意打到柳儿身上,我可不会放过你!”
“婆婆,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
砰!她把拐杖往地上一撞,打住了云天柱的声音。
“我不管他是哪一种人!除非柳儿点了头,否则谁都休想拐走我的柳儿!”她就不信柳儿会看上这莽夫!
云天駻却笃定的说了:“我会让柳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