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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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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又在讨论我。你们不知道背后论人是非,是不道德的吗?”

    “你有什么是非好让人论的?”令方说:“要“论”谁论得过你?只要你一张口,可以把天和地都给倒过来。”

    “我以为我老爸把我当登记有案的不良少女,原来他如此崇拜我。”

    “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安曼说。

    “要她改,难啰。本性难移。”令方说。

    珊珊笑嘻嘻。“真高兴看到我爸妈琴瑟和鸣一条心。”

    “小表,你有完没完?”令方拍她一下。

    “啧,马上我就要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还叫小表。”

    “少说大话啦,小咪如何?”安曼问。

    “她是哑巴。”

    “啊!”安曼和令方面面相觑。

    “我要在这陪她,她害怕虐待她的人会再来害她。”

    “是谁伤害她?”

    “和你们一样的大人。”看看他们,珊珊赶紧补充“哟,比方错了,你们当然不一样,你们是举世无双、空前绝后的超级大好人。”

    “用不着这么夸张。”安曼白她一眼,转向令方。“我不懂手语,你呢?”

    “我们懂不懂不重要,小咪现在大概畏惧每个大人,我们去看她,试图和她交谈,恐怕对她没多大益处。”

    “唔。”安曼同意。“她显然不仅受伤,还受了惊吓。”

    “所以啦,”珊珊誽:“我留在这为她压惊,她信任我。”

    安曼和令方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他们对看一眼。

    “她是对的。”安曼说:“我刚刚才摸一下小咪的手而已,她就全身发抖。”而那时她以为小女孩身体不舒服。“可是她要珊珊。”

    “特别护士也是大人。”令方指出。

    “小咪要那个女的恐龙走开。”珊珊说。

    “人家哪有长得那么可怕?”

    不过这位特别护士的确高头大马,而且面容十分严肃。

    “你可以在这陪她,”令方说:“可是有任何事,要马上和我们其中之一联络,不可擅作主张。”

    “更不可以一个不高兴,带着小咪到处乱跑。”安曼补充强调。

    “我哪儿也不会去,我要演戏呢。对了,我几时开始呀,妈咪?”

    “有通知,我会告诉你。”

    于是,安曼和令方相偕离开医院。

    “她对演戏的兴趣还满大的。”令方说。

    “起码这可以拴住她一阵子。”

    “也好。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不过总比她游手好闲的好。”

    她站住,瞪他。“怎么?游手好闲的人无处可去,无自立自主的能力,所以才去演戏当演员吗?”

    他摇摇头。“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又没有污蔑你的意思。”

    “你污蔑的是我的职业,意思差不多。要不是我在演戏,珊珊看电挸看到我,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呢。”

    “你讲不讲理呀?假如珊珊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问你,你会要她好好去读书上学,还是士演戏演到老了,发现年轻时应该多受些教育,却后悔已来不及?”

    “珊珊不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你先对我的职业表示轻视,又暗示我因为事不关己,所以自私得不在乎她是否该受教育,分明你才是不可理喻、是非不分。”

    “我没说演戏不好,我不过是”

    “喂,你们两个,吵架到别处去吵,不要挡在路中间好不好?”有人对他们大叫。

    他们才发现他们站在停车场通道上。

    令方拉着安曼让到旁边。

    “对不起。”他向把头伸出车窗的车主说。

    “啊,是你们呀!”

    “碧云!”

    碧云跳下车。“小曼,我找了你一个下午。”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我有第六感。是我外甥住院,我来有他。咦,你们到医院干嘛?”她盯着安曼。“来检查?你怀孕啦?”

    安曼涨红了脸,啐她。“你才要去投胎呢。”

    “投胎做你的女儿也不错。”

    “你好,汪小姐。”令方礼貌地打招呼。“不用小姐、大姐的客套啦,我和安曼是好朋友,你叫我碧云就行了。你们刚刚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谈情说爱,还是真的吵架?”

    “都不是。”他们同时应声答。

    有人把喇叭按个不停。

    “喂,闹三角纠纷换个地方好不好?车子停在路中间挡道,有没有公德心呀?”

    他们三人忍不住大笑。

    碧云将车开回停车位,和安曼去了医院附近,家咖啡屋。令方不放心,再回去病房,一方面宥看两个女孩,并告诉珊珊他们就在附近。

    他实在是个好人。热心公益,细心,富王义感。

    “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碧云说:“内外兼具。小曼,抓牢他,别让他跑了。”

    “我是个演员,不是在人口追踪组工作的警察。”安曼悻悻说。

    “你不要,我可要急起直追了。”

    “别给女人丢脸好不好?”

    “啧,你是何等人?说这种落伍的话。我没说要直接问他:“喂,我们试婚一个月,互相甲意,便买张结婚证书盖章好不好?”已经够含蓄了。”

    “如此先进开放,试什么婚?马上套上婚戒,套牢他,岂不干脆?”

    “不试,如何知道尺寸合不合?”

    “去你的。”

    “你当我说黄色笑话啊?不论多么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性生活不和,最后终有一个要开始不安于室,许多外遇便是如此发生的。”

    “两情相悦,有没有听说过?”

    “这四个字和“我爱你”是一样的陈腔烂调,七个字加起来,又和“山盟海誓、此情不渝”的八字诀,一般的不可靠。”

    “照你的说法,性是唯一重要、可靠的了?那结婚做什么?有个性伴侣就好了,感情也不必谈。”

    “情是要谈的,非谈不可,润滑剂嘛。就连交易买卖的性,也不是马上便剥光衣服上床办事,情趣商店就是如此因应而生。”

    “你是写文章的,你怎么掰怎么是,恕我不同流合污。”

    “唉,像我这种嘴上性来性去全不当一回事的人,实际上是保守、矜持又含蓄的代表性人物。”

    安曼噗哧一笑。“是哦,合应“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句话吗?”

    “岂有此理,把我比喻为狗,你不是物以类聚了?”

    “我说了我不同流合污的啦。”

    碧云拿纸巾扔过去。两人大笑。

    “真痛快,我也只有对着你,才能毫无顾忌的胡说八道。”

    “大编剧,你正红得发紫,干嘛发怨声?”

    “就因为红得挡都挡不住,最易动辄招嫉得咎,开口说话之前,得先打个哄死人不偿命的腹稿,小心避免得罪人?鬯懒恕!?br>

    “别人如何说,不理会就是了。”

    “你真以为是是非非惹上来,装聋作哑,便天下太平啦?”

    “不然找上去理论,打一架不成?”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天真。”

    安曼淡淡一笑。“面对人际关系,我天生愚钝,把事情想得简单些,少烦恼。”

    “你偏偏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了班一切丢在办公室,饶舌的反正不过那些人。你身在一个更复雓的圈圈里,而且你不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你是每天要曝光在千千万万人面前的。”

    “碧云,你又犯老毛病。明明是个爽直的人,有时却饶了个大圈圈,就是不提主题。”

    “你确实了解你自己,果然愚钝。”

    安曼也拿起纸巾扔她。

    “咦?你说的,我附议都不行啊?”碧云哈哈大笑。“身为忠诚的好朋友,我总不能唱反调吧?”

    “好个好朋友。”安曼给她一记白眼。

    “怎么不是?我不但交代宣传,并且亲自打电餂给报社和畅销杂志社为你辟谣。”

    “我有何谣值得你劳师动众又躬亲的辟?”

    “明天看报纸影剧版就知道啦。你的律师男友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泡上俏护士了吧?你最好去看看。”

    “去去,他才不是我的。他泡他的妞,关我何事?”

    “哎呀,他不但泡上了,还带来了,两个人亲热得很哩。”

    安曼飞快地把头转向入口。他和珊珊一起来了,女孩亲匿地勾着他的胳臂。

    “脸色变得那么快。再说不关你的事啊。”碧云逮个正着,乐不可支。

    “妈咪,你的脸红通通,你喝了什么了?”

    “半秒之前吞了半桶醋。”碧云咯咯笑。

    “醋?”珊珊看看令方。“哦,我做证,妈咪,老爸很规矩,没有和护士眉来眼去。”

    “多么慧黠的孩子。”碧云招手叫珊珊坐在靠近她的位子。“真是人见人爱。”

    “谢谢美人阿姨,过奖了。”

    “送给你好了。”令方对碧云说:“而且送你一双。”

    “送鞋啊?”碧云誽:“不必了,我的鞋子上百双,送个男人比较实惠。”

    令方啼笑皆非,微笑不语。

    “别理她。”安曼说:“她发花痴了。”

    “珊珊,你妈重色轻友。”

    “妈咪护老爸,应该的嘛,他们夫妻恩爱,是我做女儿的幸福”

    “瞧这张莲花嘴哟。”碧云轻叹一声“就没有人为我唱和撮合。”

    “珊珊,你就用你的莲花粲舌,自己向安曼说吧。”令方说。

    服务生这时走过来了。令方点了咖啡,珊珊点了可乐,他却不马上走开,在每个人杯子里加加水,拉拉桌布,又加加水,眼睛盯着安曼,在桌子四周走来走去。

    “不要再加啦,杯子里的水要满出来了。”碧云说:“不必怀疑,她不是崔文姬,她叫安曼。”

    服务生难为情地走了,犹频频回头看安曼。

    “真谢谢你了。”安曼对碧云瞪眼。

    “我说得这么明白,他反应太慢,我有什么办法?”碧云耸耸肩。

    安曼把注意力转向令方。“你叫珊珊跟我说什么?”

    他努努嘴。“你问她。”

    “做人老爸要有担当嘛。”珊珊嘀咕,眼睛不敢看安曼。

    “我不是你老爸。你口才流利,你说个明白。”

    不管是什么,看令力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安曼盯住珊珊。“小咪给带走了?”

    “妈咪,你心肠最慈悲,最热心助人,最”

    “停”安曼举起一只手“你做了什么好事?”

    “对啊,对啊,是好事,所以盛情邀你共襄盛举哪。”

    令方被她的随机应变,对答如流,惹得不禁莞尔。

    安曼看向他。“你说行不行?我真受不了她。”

    “呃”令方咳一声。“我刚才遇见医生,他说小咪除了外伤,大致还好,但是她极度营养不良,需要得到悉心照顾。”

    “医生着老爸的眼神,好像是他把小咪虐待得只剩半条命。”

    令方瞪她。“这就给了你灵感了?”

    安曼来回看他们。“什么灵感?”

    “你说。”令方把余下的部分丢回去给珊珊。

    “我是想啊,万一虐待小咪的人到医院来,要带她回去,她不是又要入地狱了?我灵机一动,便有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安曼已开始呻吟。

    “我告诉你了吧。”令方对珊珊责备地道。

    “我还没说我的好主意呢。”

    “你就说呀,急死人了。”碧云催道。

    “我不要听她卖弄智慧了,令方,她又瞎掰了是不是?”

    “我哪有?”珊珊委屈地叫嚷“我向医生保证,我们带小咪回家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嘛。”

    安曼的背僵直“我们?”

    “她告诉医生,你我是她和小咪的爸妈,因为忙于事业,请人照料小咪,不料保母是变态狂。”

    碧云呛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安曼撑住额头,哭笑不得地发出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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