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呿,杨云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每次要叫他搬东西,就不见他人影。”班头大声地吆喝着,隔着半里远都听得到。
“喂,你们谁看到他的人影?”
班兵们个个摇头。
“真是的,别的本事不会,翘头最行。”班头望着从马车上卸下的一捆捆干粮,认命地扛起一袋。
一道影子出现在他身后,一举手就是两袋,班头心想:这小子总算有点良心,乖乖现身啦?“杨云,你”转回头,班头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美。“秦副指挥,您在干什么?这些东西我来搬就好了,怎么好麻烦您?”
“这些要搬到仓库里吧?”武明在肩上扛了两袋,手中还拎了一袋,彷佛那里头装的不是干粮而是羽毛。
“是,呃,不、不必麻烦您了,您还有其它事要做吧?”
“这点空档我还有,你不是急着要把这些都搬进去吗?那就动手吧。”武明当然不好说自己是替大小姐赎罪,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大小姐不可能安分地在军营中当苦力,为了不给众人添麻烦,她没做的他理应帮她做完。
“是。”
一见到副指挥亲自下来扛东西,一些原本在旁摸鱼打混的家伙,突然都良心发现,一个个跑过来说:“这些交给我们来吧!”、“我也来搬!”
因此,本来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搬运得完的干粮,不到三炷香时间就被搬得一乾二净,并且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仓库当中。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武明连滴汗都没流,审视着仓库内的情景。
“是的,多谢副指挥。”班头感激地看着他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做完,真是不可思议,以前我这班兵怎么叫都叫不动,今天倒是挺勤快的,这一定是他们见到您以身作则的行为,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了。”
“举手之劳,没什么。”武明点点头,然后就往外走去。
“那个”班头迟疑地叫住他。
“还有事吗?”
班头咽了咽口水,直到刚刚之前,他都没有勇气直接问,但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秦副指挥,固然他不像屠指挥那样和蔼可亲,可是除去他望之令人畏怯的脸孔外,他似乎是个讲情理的人。至少他还肯帮忙搬运东西啊!
所以还是直接问一下本人吧!必于这个已经在营内传扬许久的“是那个杨云是秦副指挥的什么人吗?好像您经常会出手帮他呢!有、有人说您这么关照他,是因为他身分特殊的关系,要是您跟我说一声,以后我也可以派些较轻松的工作给他。”
见武明皱了皱眉,班头脸色一白,赶紧澄清地说:“我可没有暗指那小子和副指挥您有什么暧昧的意思。虽然他们都那么说,但我相信,就算那小子天天睡在您的营房内,也不是啊,我是说只要您跟我说一声,我就会”
果然还是传出闲言闲语了。营里虽有成千上百的兵,但生活在紧张的战场与枯燥的营区内,使得人不知不觉中染上闲嗑牙的毛病,尤其是男人们最爱谈论的风月话题。
身为堂堂副指挥的他,不睡自己的营房,却让给一名小兵睡,自己宁可去挤大通铺,这种另眼相看的待遇,任谁都会注意到,会传出什么早在他预料中了。
“谢谢你,班头,你若愿意少派他一些出力的工作,我会感激在心的。你也看得出来,那小子不是块出力的料。虽说来到军营下锻炼是不行的,不过请你看在我的分上,慢慢来吧!我不想让他太过劳累。”也不作澄清,武明故意让自己的话遭到曲解。
“是吗?那我以后会注意一点的。”
拍拍班头的肩膀,武明走出了仓库。班头大叹一口气,想不到传言竟是真的,看样子自己对待杨云得小心一点,他可不想让杨云在副指挥面前抱怨他什么。只是看秦副指挥人还挺正派的,怎么会
他耸耸肩,心想养侍童这种事在营中也不算稀奇,算了,自己又何必管他人瓦上霜呢?他还是继续去忙他的吧!
“喂,听到了没有,果然是这么回事,杨云那小子和秦副指挥嘿嘿嘿。”
暗处隔墙的几双耳朵都听见了。
“我就说杨云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从军的料,八成就是为了暖床才带进军营里的。”
“秦五郎还真懂得享受,光看杨云那副俏生生的模样,要代替姑娘家也算绰绰有余了。唉,我们就没人家命好,还得花银子才能去城里找乐子。”
“喂,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杨云那小子用什么伎俩来伺候秦副指挥,迷得他神魂颠倒?”
“你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啊?该不是想要”
“,你们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听说秦五郎还朝王大人放话呢,说谁敢碰杨云一根寒毛,就将他大卸八块。想想他那双吓人的胳臂,天生的神力,你们是不要命了才敢打杨云的主意。”
“笨喔,只要不让秦副指挥知道就行了。你想,杨云吃了这种闷亏,也不敢去跟他说吧?因为这么一来秦副指挥一嫌弃他,他也只能卷铺盖走人了。咱们有三个人,要让杨云那小子安分听话,根本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不让秦五郎发现,这可能吗?”
“听说明天秦副指挥要去城里一趟,我们可以趁那时候”
“你想得美,秦五郎一定会带着杨云一起去的,这还用得着想。”
“不、不,这趟去据说是椿重要的秘密任务,是王大人亲自指派的,他应该不能带着侍童一起去吧?所以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怎么样?做或不做?”
“被你这样一说好像不做会对不起自己”
“做吧!”
三个色胆包天的小兵,已被自己种种的妄想冲昏了头,沉醉于犯罪前的刺激与兴奋之中。
一回到自己的房里,武明就看到大小姐正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原来是躲在这儿,怪不得整个营区内都找不着她的人影。看样子就算敌军来袭,她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午睡时间。没打算叫醒她,武明走到衣箱前,脱下沾满汗水与灰尘的上袍,正要更衣
“五郎哥,你身上那么多旧伤是怎么回事?”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嗯嗯”摇摇头,她揉着眼睛起来说:“我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哈嗯”伸个懒腰,继续说:“累死人了,想不到当小兵这么累,还是做元帅好,什么事一定都有人代劳。”
“那你就错了。”武明套上干净的袍子,转身。“至少杨恩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总是身先士卒,事必躬亲,从不以自己的官位来欺压将士或摆架子,因此才获得那么多士兵愿意追随他、贡献一己之力。他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在上位者须以身作则,承担最大责任。”
“所以我爹才会早死啊。”雩云嘟嘴。“长命的永远就是那些仗着官势,作威作福、为非作歹的家伙。”
“人一生的价值不在活得长久,而是活得有无尊严、有无价值。”
“是、是,你说的都正确,所以你也想和我爹爹一样,为家国做牛做马做到老死,也不见得换来人一声感激吧?”旋腿跳下床,雩云朝门口走去。
“您要去哪里?”
“去干活儿啊!要不又有人见我不在,自愿帮我去扛这、搬那的。你不怕自己做到死,我可不想成为害死你的罪魁祸首。一整天除了忙你校练场的活儿,训练那些士兵,应付上头交代的差之外,居然连我这小兵的活儿也抢着去做。说你傻,真是全天下没人比得上了。”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小的并不觉得累。”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武明诧异地扬起眉。
摊开双手,雩云摇头叹息。“我在一旁看得都累了,好不好?真不知你在鸡婆什么,我明明已经藏得好好的,包管他们找不到我,反正那种粗活儿谁干不都一样?可你却非要自告奋勇地替我去做,害我不得不欠你这份人情。”
“抱歉,小的没想这么多。”
“你再跟我道歉,我不是更像恶人了?”扭过头,胀红的脸颊有羞意也有嗔意。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武明不知所措地绕到她面前说:“那那我该说什么好?”
“大笨熊。”她啐道。
“是。”摸摸头,武明承认自己就是笨,实在捉摸不到她的心思。
“噢,我真是会被你气死。”雩云急得跺脚。聪明一点的人,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在怪他,而是而是不好意思说谢因此只好怪罪他愚昧,但他连这点女儿心思都不懂。
可是武明只当她单纯地在气他嘴巴笨。“气死小姐,小的罪过就大了,您别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就是了。”
为什么他人这么好?当然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人好,经过了五年,她也以为自己早不会对他的“好”感到有啥奇怪,可是她就是奇怪她在这儿早不是什么杨恩公的女儿,而且,要是他拿自己假扮成男儿身的事作要胁,她不但得事事听他的,就算他对她“态意妄为”她都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可是他一再地令她吃惊。自己离开了杨家,又打扮成这副丑模样,他居然还能拿她当大小姐看待,心中连一点诡计都没有地,连最起码想利用她升官的念头都没有,他人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啊?该不会是没底限的吧!
总之,他再这么和善亲切完美无瑕下去,她都快要失去诱拐他的自信怀疑像“她”这么坏心眼的女孩家,真配得起他吗?
(不、不成,我杨雩云岂能失去自信,最重要的是这傻子需要我,他要是没有我在他身边,迟早有天会走上爹爹的后路,和爹爹一样卖命到断气为止。我绝不再眼睁睁看这种悲剧发生!)
雩云对他勾勾指头。
武明见状,头一个反射动作就是以双掌包住他自己的脸颊,惶恐地说:“小姐,您千万要三思,事后疼痛的是您,倒霉挨骂的是小的。”
她拧着眉,凶恶地再勾勾指头。
唔,看样子是躲不掉了,武明倒是不怕她的小拳头,就怕她会伤了手,看来自己以后得多用老树皮刷刷脸,让脸薄一点,好让小姐打起来手不再发疼红肿。低下头趋近雩云,献出脸颊,他主动闭上眼说:“请吧,小姐。”
只见大小姐哈、哈地朝他脸颊吐了两口气,然后以衣袖擦了擦。武明正狐疑她在干什么,他的脸皮又不是铜镜,这样擦也亮不起来时“啾!”
猛地张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她,武明可以肯定地说、虽然那只是剎那间的接触,可是方才小姐用她、她水嫩嫩的小嘴,在他颊上香了一口!
尴尬地一咳,雩云转转眼睛,双颊晕红地说:“喏,谢礼。”
“谢礼?”
“就说是谢礼了,你还要我重复几次?”雩云正要发火,才想到自己前不久下定决心,要学着温柔一点、女人味一点的,因此接着改口说:“你不喜欢这个谢礼的话,那还我。”
武明马上遮住自己的右脸颊,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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