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樱儿气呼呼地找了张石椅坐下,嘴里还骂个不停。周梵天,你真是蠢蛋,你以为向我保证不娶小姐就万事妥当了呀!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环,谁信我啊?尤其老爷对我的印象一向不佳,事关小姐的终生幸福,要他相信我的话,你干脆要他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当椅子坐还比较容易。
她睁大喷火的双眼,高声道:“老实告诉你,我家小姐早有意中人了,但碍在与你的婚约上,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若再不出面,她就快成了你的二夫人了。”
“我说过不会娶她,就不会娶她,她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坏了她的姻缘。再说,我没有纳妾的习惯,即使她进了周家,也绝对是正房。只不过我现在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更别说是娶妻,你回去告诉她,放心地去和她的意中人在一起吧!”他努力甩开邬丽君的形象,那媚笑让他头痛极了。
“你骗人!”冯樱儿突然指向他的胸膛。“你怎么敢说如果小姐嫁过来,也一样是正房?你忘了你的妻子邬丽君吗?她为你生下了绢绢,不是吗?”
“她已经被我休了!”周梵天毫不避讳。
休了?他把他的正室休了?
“为什么?”冯樱儿缩回停在他胸前的手,满脸疑惑。
“这不关你的事。”
“哟!你以为我爱管啊?我冯樱儿只不过随便问问,你还当真呀!我生平最痛恨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了,你可别一副冀望我会求你把真相告诉我的样子,我没兴趣的。”冯樱儿急得来不及喘气。“你要休了你的妻子,随你高兴,反正不关我冯樱儿的事,我不痛不养。倒是绢绢,她才六岁就没亲娘疼爱,整天关在深院大宅里,又不是珍禽异兽。唉!可怜的绢绢”
望着她动个不停的小嘴,周梵天的心神全被炫惑了。那饱满红润的樱唇宛如初春绽放的桃花,一开一合之间泅着透明的色泽。他不能自己地将眼光停驻在那小而细致的唇瓣上,恍惚间,他伸出手,轻抚上她仍频频翻动的红唇
“你干啥?”一股尖锐的电流刺进冯根儿心中,她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周梵天的举动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瞬间燃起她十八年来不曾为任何人狂乱过的情火,她没有经验,更不知如何反应,除了愤怒,她根本不晓得怎么办。
“我无意冒犯。”周梵天也被自己的行为震住了,他慌忙收回手,隐约之中还能感轻微的颤抖。这简直是疯了!他怎么会让欲念牵着自己的鼻子走,方才的信誓旦旦一下子就成虚假的空谈,他感到愤然,更觉得沮丧。
“最好如此。”冯樱儿努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深怕被周梵天看出她的不知所措。他指尖的热度犹停留在她唇上,粗糙的肤触折磨着她的理智。“我冯樱儿虽非大户人家的黄花闺女,却也不是可以让你逗着玩的,下次你再毛手毛脚,小心你的命根子不保。到时候就算你哭爷爷叫奶奶,也是徒劳。”
这小丫头倒是火气大得很,周梵天恍惚地想着。难道她已经忘记那夜在洞穴发生的一切了吗?是谁身着片缕,泪痕满面地奔入他怀中,而且还哭泣得像被抛弃的小孩?这会儿她居然一副道貌岸然、义正辞严的模样,仿佛自己已侵犯了她。拜托,若要这般计较的话,她可是先“玷污”他的人呢!“你家小姐的脾气也与你一样吗?”
他突然非常渴望知道陈玉雯的性子如何,否则怎会调教出这样蛮横、粗野。不讲理又自以为是的丫环。
“去,我家小姐可以被你随便比来比去的吗?她的性子好得像仙女一样温柔。只可惜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却不能嫁给一个她心仪的男人,反而被迫将终生托付给一条冷血的蛇。我看老爷分明是眼睛有问题,才会坚持把小姐嫁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鄙商人。”冯樱儿说得失酸又刻薄。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鄙商人?”周梵天刻意重复她的话。冯樱儿根本不了解他,他最痛恨的就是强迫女人。但她却一直挑衅他的耐心,或许她真该尝尝什么才叫不懂得怜香惜玉。
“唉!男怕入错行,女相嫁错郎,小姐若是嫁了你,恐怕此生完矣!”冯樱儿犹不知死活,拼命火上加油。
突然一阵晕眩,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她已经被困在周梵天怀中了。他的嘴就在她眼前,吐出的温热鼻息轻轻拂动着她卷涵的睫毛。她想说话,舌头却像被咬掉了般不听使唤,害得她只能愣愣地凝视着他直挺有型的鼻。
“老实说,我在你眼中,真的坏到一无是处吗?”周梵天结实的臂膀不容忽视地留住她纤细的腰肢,眼中闪烁着危险的蓝色火焰。
冯樱几张口,但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此刻,她是真的害怕极了,平常练就一身狐假虎威的好功夫现在根本全派不上用场。
好极了!望着她迷乱的剪水双眸,周梵天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她慌张的神增为什么隐隐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那感觉不可言喻,真实得教他害怕!
不,他真的不需要女人了,一个邬丽君还不足以让他明白女人即祸水吗?不,他宁可丢了性命,也不要另一个女人来干扰他的生活了。
尤其这个女人不,也许说这个女孩还更贴切,已经开始侵袭他的理智,使得他常常做出违反自己意志的事了。
周梵天等地松开手,冯樱儿在毫无预留之下,差点摔倒在地。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只能绞着裙边拼命阻止自己再脸红下去。
“既然你知道如何进周家大门,想必也明白如何走出去,我不送客,你走吧!至于你家小姐的事,我会上陈府走一趟,你可以放心了。”他粗鲁地丢下话,随即转身离开,完全忘了之前和绢绢的约定。
冯樱儿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她只知道当她踏进府里那一刹那,见着她的人莫不对她投以怪异的眼神,仿佛她的头上多长出了两只角般。照理说,按照她以前的习惯,应该免不了一阵咒骂,但此刻她却一丝丝骂人的情绪也没有,满脑子皆是周梵天的形象。
她宛如游魂般晃进自己房里,一发愣便是整个下午,连午饭都忘了吃呢!
窗外知了鸣声响亮,正如她此刻仍然剧烈跳动的心,忽快忽上,皆是烦躁与无措。
真是该死了,她怎会任由周梵天那般无礼地揽住她,却一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他的臂弯将她锁得紧紧的,差点害她喘不过气来,她应该给他一顿饱拳才对。否则,至少也要用力踢肿他的脚踝,让他尝尝当瘸子的滋味。但是
她居然什么都没做,只会恐惧地盯着他的鼻子,仿佛他的鼻子上长了牙,会咬人似的?
哼!鼻上长牙又如何?下次再让姑娘我遇上,打得你满地找牙。
冯樱儿不服气地吸起嘴,心底却有更深的疑惑。
他的胸膛真的令你厌恶吗?
晤也不全是啦!
他的气息完全没有令你心慌吗?
呢是有一些些啦!
而你,真的对他一点点感觉也没有吗?
尽管冯樱儿的情感在拼命否认,但她却是死鸭子嘴硬就是要说对。
不过,她还真的喊了出来“对!”
“你一个人在房里对个什么劲呀?是不是天气闷热,让你热得脑袋不清不楚啦?”陈玉雯轻撩裙摆,越过门槛进入冯樱儿房内。她弯身倒了杯水,然后便端坐木椅上。“怎么了?瞧你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还说,我落得这下场全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问我?”冯樱儿除了第一次进陈家脱逃不成,跌成重伤之外,从来不曾如此郁闷过。
“这下场?你又没有受伤,只是有点心情不好,怎么又是我的错?”陈玉雯疑惑不解。
“喂喂喂!是谁要我上周家找那个没心肝的家伙?你别一副干你何事的模样,惹毛了我,你的事你自个儿解决,甭想再要我当你的说客。”
“有消息了呀?”这会儿再没有其它事能让陈玉雯如此期待,她半倾身,睁着满怀希望的双眸问道。
冯樱儿不语,右脚拼命踢着椅脚。
“又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呢?”
“你得先向我道歉,否则一丁点的消息也不告诉你。”她的唇嘟得可以荡秋千了。
天啊!这世界简直反了,她又没错,为何要道歉?况且就算她有锗,凭她是堂堂的千金之躯,也没有道歉的必要。这樱儿大概被她纵容惯了,最近真是愈来愈无法无大了。不行!她若再不施点小姐的威严,恐怕将来就管不动她了。陈玉雯吸足了气,准备来个大教训
“你究竟是道歉不道歉?”冯樱儿忽然大声一吼,随即起身想走人。
“好嘛!好嘛!对不起,快点告诉我嘛!”惊吓之余,道歉的话语便顺口溜出,想阻止也来不及。陈玉雯懊恼地想着,唉!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害得今生当了个小姐,还得听丫环的话。
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
“这还差不多。”冯樱儿邪恶地扬起嘴角,贝齿上的光芒亮得刺人。这下在周梵天那儿损失的全从陈玉雯身上讨回来了。
“现在我能洗耳恭听了吗?”陈玉雯咬牙切齿道。
“没问题,小姐你那厢听仔细罗!”她故意在小姐两字上加重语气,气得陈玉雯两眼发直。
“首先,周梵天是有妻有女没错,不过你放心啦!他早把他的妻子休了,即便是你不幸嫁过去,还是稳坐第一夫人的宝座,不会破欺负的啦!”
少乌鸦嘴,我才不会倒据到那种地步的。
“再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与你有婚约,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事到如今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根本全是爹一个人在唱独脚戏!
“最重要的是”冯樱儿突然住口,故弄玄虚。
“是什么?”陈玉雯急得心都快跳出来。
“想知道得拿个条件来交换。”
“条件?”
“是啊!要不要随便你,只要你帮我将其它我还没缝制好的秋衣全缝制好,我保证你不但知道最重要的是啥,而且你和秦剑宾的任期也是指日可待。”
樱儿实在太狡猾了,这样的条件根本没有她说“不要”的余地。
“要考虑是吧?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想,我出去逛个两圈再回来。”
好个小人!
“好吧!你说就是了。”陈玉雯觉得再没有比和樱儿认识更倒媚的事了。
冯樱儿大大地旋了个身,低头将脸凑进陈玉雯面前,慢条斯理地说:“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娶你。”
“为什么?”陈玉雯不由自主大叫,这分明有损她的尊严。就凭她的姿色不配嫁给周梵天吗?
“哎呀!他对女人没兴趣嘛!”她不耐地摇摇头。“怎么?难不成你又迷上周梵天啦?那秦公子怎办?你可别忘记他也有意于你,前几天的事你忘了吗?你最好早早决定,免得最后两头落空。”
“臭樱儿,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是那样不知羞耻的人吗?要说周梵天,我连他的面都未见过,怎有可能迷上他?再说,你还不能明白我对剑宾的心意吗?你别瞎猜了。”陈玉雯急忙辩白。
“剑宾!剑宾!瞧你叫得亲热的。”
陈玉雯霎时羞红了脸,双眸也因陶醉而迷蒙。
“我真是搞不懂你,人家周梵天都说不娶你了,你还问我为什么,那干脆你遵照老爷的意思嫁过去算了。”
“我只不过是想证明他不是因为我毫无姿色才不娶我的嘛!”她愈说愈小声,真想找个洞赶紧钻进去。
“这倒是真的!依我的眼光来看,你虽然没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燕之貌,和我比也有点逊色不过,勉强看得上眼啦!别担心啦!”
此话一出,陈玉雯几乎想昏倒。她万分肯定地对自己说,要是她手上有根棒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往樱儿头上挥去,给她一顿好打,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跟你说甭烦恼了呀!一定有人要你的,最少还有秦剑宾嘛!”冯樱儿完全不明了自己的话会杀死人。
“谁担心了,你这个死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那张嘴只会夹棒带棍,从没做过有出息的事。”陈玉雯气得两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完了,这下你果然全被秦剑宾带坏,骂起人来还句句铿锵有力,唉!我以后日子难过啦!”
“你”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冯樱儿更出人意料地什么事也没惹。这在陈家,的确不太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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