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子浸润在温热的天然泉水中,方无邪不由满足地呵了口气,将自己全然放松下来,放任四肢百骸泛滥一股懒洋洋的舒适。
这里是山谷中一处隐密的地方,外面还有人把守着,她根本不愁被人窥见她,可以安心在这个新发现的天然温泉沐浴一番。
那温暖舒服的泉水让她忍不住多待了一会儿。盯着眼前冒着雾气的池面,不由放任所有的思绪自由游走;方无邪可有些出神了在震晃的马车里醒来,她脑子伫马上知道,那杯有着浓烈香气的花茶,一定是让她毫无知觉地在马车里醒来的原因。方无邪当时不知该气或该笑,那个男人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她喝什么穆家庄有名的香花茶,结果结果她竟然被迷昏了。
“我只是比较喜欢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穆长风可没丁点惭愧地如此说。而她,就这么连思考余地也没有的就被他直接搬上马车。面对他的决定,她再次无力反对;毕竟他现在才是掌管她生死的主人。
三天下来这一路上,穆长风和她说话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不就是要她待在马车里不许出来、不就是要她多吃饭
方无邪没机会,也不想问他要去下准河的目的,她只要听他的话乖乖待着、听他的话多吃饭就行,不是吗?在她看来,终点似乎不是目的,过程好像才是重点。他们的态度很悠闲,可又似在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轻甩着头,她惊醒似的看见已西斜的夕阳,这才猛地察觉她已经泡在池里好久了,难怪身子一直发烫,连脑子也有些晕眩说不定外面看守的人,也以为她昏迷在里面了!
于是她赶紧上岸,穿戴好衣服,坐在池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着一头湿散的长发。
在这种祥和静谧的气氛中,除了远处轻脆的鸟鸣、四旁柔柔的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突地,一阵由远而近,奇怪的沙沙作响声,几乎是音即令方无邪全身自然戒备了起来。
凝神倾听那突然出现的动静。
由池子的对面传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面滑行所发出的响声,而且那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正朝这里接近
方无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轻轻悄悄地站起身,毫无声息地慢慢将脚步往后移,浑身上下自然呈现防备状态。
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那沙沙作响的声音消失了,乍然而来的寂静反倒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胆跳,气氛显得诡谲。
方无邪不觉又退了一步,手心冒着冷汗。似乎比普通人更异常敏锐的警觉心不容她忽视空气中逼近的某种危险气息。
她刚想转身退出这里,对面池子后,层层的石峦上突然冒出一个黑黑的影子。圆圆的头上一对血红的眼睛正闪着邪恶光芒盯着方无邪。
那是一条黑色大蟒的头!
池面的白雾稍散,方无邪终于看清楚那黑影的真面目;原来那沙沙作响的声音就是它滑行时弄出来的。现在它正迅速爬过岩石,不怀好意地往她的方向前来。黑蟒浑身一股浓重腥烈的气息更像泛着死亡暗影般的朝她侵袭。
方无邪不由惊呼出声,看它直接游过水池然后滑上岸而来,离她更近了。她这时才惊觉对于周身没有防卫利器,而自己又已浪费掉许多逃跑的宝贵时间来说,她离死亡太近了。
黑蟒吐着舌信,冰冷血红的眼一直不曾于过她;它张口,一股挟带浓烈腥气的气息向她卷盖了去。方无邪冷不防吸了一口,可那脑子传来的一阵昏眩,马上令她警觉地闭气。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股力量在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在黑蟒攸地向她攻击时,方无邪旋身,以快得不能想像的身法躲开黑蟒的侵袭,并且足下一点,脚下生风似的迅速往外面跑去。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也快速往里面奔来,差点和方无邪撞个正着。
外面负责看守的护卫岳云,在听到方无邪传出的惊呼声时,直觉出了事,马上提着刀往里面冲。
“发生什么事了!?”闪过差点和他冲撞的影子,他定眼一瞧,看见一脸慌张的方无邪,不禁急问着。
“大蛇!”方无邪惊魂未定,指着后面。“快走!”她拉着年轻的护卫要跑。
岳云回头,只见一条至少十来尺长的黑色巨蟒正朝这里来,不禁心一跳。
黑蟒迅速朝他们滑近,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气喷向他们。
就在这时,又有数条人影迅速冲了进来,看见那条巨蟒正威胁着两人时,立即胆识十足地挥刀朝巨蟒砍去。
突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将方无邪揽了过去。
“放开我!放”她被刚才的事惊骇得还没恢复过来,有些呆楞地看着眼前四个男人正应付那黑蟒,根本未曾察觉有人接近,直到这一下被拖抱着走的动作,才猛地唤醒了她。
惊吓一跳,她用力推拒着那只手臂。
“你打算继续看下去是不是!?”熟悉的低沈嗓音自她上头响起,并且成功地令她马上止挣扎。奇异地,方无邪惊慌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方无邪抬头,那张英俊微含怒意的脸庞,现在竟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你来啦!”她轻轻地说。然后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倚进他怀里;在这一刻,她只想这么做。
她感觉他全身冗肉僵硬住,然后又攸地放松开来。他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息,一手揽住她往外面走。
“我希望你没事!”他凝着语气。刚才在乍见她被蟒蛇包围时,那又惊又怒的情绪,在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靠近他时全意外地化成满腔柔情。搂着她离开,不让她看那不会令人愉快的场面。
他知道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处厘那蟒蛇。
在她沐浴的这段时间,众人早已整理出休息的地,方并且升起火,准备好了晚上要吃的东西。刚才他们才忙完了这些,就听到远处传来岳云的大喊,令他们直觉出了事地马上奔过去原来竟是一条巨蟒!虽不多见,应付它却绝不是问题,所以穆长风才放心地让他们去处理。
“我没事!”方无邪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异物,早先的惊骇已过,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被穆长风拥着,她只单纯地觉得安心;甚至有点怀念地重温在他怀里的感觉。
让她坐在火堆旁,炽烈的火焰一下子驱去大半空气中的寒凉。穆长风搔搔她的发,眉微紧:“你的头发还没乾”
“刚才来不及弄乾它”拨了拨还微湿的发,方无邪用手指将它梳散开。
修长的手指顺过她的发丝,穆长风默默将它们揽在手臂上;摊开,散成了美丽的飞瀑。
轻轻梳过它们,焰火在上面亮成了炫人的黑。
方无邪任由他用他独特的方法弄乾她的发。安静地坐在他前面,感觉他的手指在她发上制造出的波动。
火光中,两人缠叠迤逦的影子美得醉人。已将事情处理完的四人,不想走近破坏两人之间美丽如画的气氛,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不打搅他们,远远地坐在另一头。
“你是这么替她弄乾发丝的吗?”方无邪凝视着火光,问他。
她想起穆小风说的他珍藏的画中女子,一种酸涩的感觉再次侵噬她;很怪异,可她就是克制不住。
“没有谁,你是第一个!”穆长风满意地盯着披散在她纤柔的背上那一幅乌亮的黑缎。
她的话,让他的眉毛略略往上一扬。
“哦”方无邪的唇角微弯,勾出一朵朦胧的微笑。第一个她倒喜欢他说是唯一的一个!
“你有事情瞒着我。”扳过她的身子,一手攫起她柔美的下巴,穆长风凝着目光,望进她浓黑的眸珠里,他的声音低缓而肯定。
她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他!?
方无邪回视着他,眸底清澈无波:“没有。”她说。
“没有?为什么你刚才那样问?她?她是谁?无邪,说!”他冷静如昔。没放过令他起了疑问的那一点。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什么,轻易摆脱他的手,声音异常的平淡。
“我怎会知道她是谁?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别跟我打哑谜”穆长风按住她的肩,俊颜俯近她,声音闷而低抑:“是不是谁跟你说过什么话,或暗示过什么?一丝一毫都不许隐瞒我,说!”
方无邪的头传来一丝抽痛,她没有理会它。面对着眼前这男人的冷静,她突然觉得心口莫名甚妙地酸楚了起来。
他,残忍呵!
“小风只告诉我那幅画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说那幅画”
穆长风青情凝然,眉头又皱起来了。盯视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蛋,沈静的语气。
“说清楚,是什么画!苞那幅画有关,是吗?”
“她说你书房里藏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她闭上眼,困难地说着。不!
她的头她的头又在开始在痛了。
心一跳,穆长风几乎马上就豁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他的书房里的确藏着一张女子的画像,而且还是被撕半的。他小心珍藏了起来,没想到竟被小风那丫头发现,而顽皮的小风显然刻意没告诉她那画中人是谁
凝视着她,穆长风深邃的眸子因为爱恋和笑意而闪闪发亮;从她刻意冷淡却泄露更多情绪的语气,他彷佛知道了什么。
他无邪的情人显然不知道她这反应叫吃醋,而且是在跟她自己
方无邪倏地张开眼,霎时跌进他专注深情的眸?铩?芍灰幌伦樱致砩辖艉仙弦煅瘟恋难郏成尾园住2恢亩鲆还闪a康孛腿煌瓶酒鹄赐沓的谂苋ァ?br>
她担心的没错!那可怕的疼痛依然不放过她现在这头痛的前兆正开始出现,那恍如置身炼狱、生不如死的痛苦令她害怕。
而且,她不要再在他面前失控、不要他看见她这模样就像不要他看见她背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一样!
他去找他画中的女子好了!为什么不放过她!?可为什么他的眼神依然能扯出她最强烈的感觉又紧又暖!
方无邪挣开他,如疯狂了般的疾速地冲进马车里,只手紧紧抓住幕帘,痛楚一波袭向她。
远远的四人也看到了方无邪突地狂奔进马车的一幕,而穆长风追上了。
他们互看了一眼,明颢好奇的表情。可好奇归好奇,他们还是聪明地决定当作没看见吧!于是他们默契一致地把头掉向另一边。
“无邪,你做什么!?”穆长风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楞,看着她飞速地跑上马车,幕帘被她扯下,将她的身影隐藏住。他随即大步跨到马车前,沈声问。
懊死!她异样的脸色让他莫名甚妙地心悸。
他欲掀开屏障,却发觉帘后的心颢然不想让他这么做。
穆长风神情阴霾地瞪着眼前的幕帘。这层布料根本无法阻止他,没有马上动手拆了它的原因,只因为他决定暂时尊重她不想让他进去的意思。
方无邪咬着牙,一边对抗身体上的痛,还得一边装作没事地阻挡他。
“我我突然好累我我要睡了别进来”她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声音;她摇头,试图摆开那愈趋烈的疼。
“我不相信这个鬼理由!别考验我的耐心,我要马上见到好,无邪!”
他的声音愈加低沈阴郁地从外面传来,方无邪额上已经冒出了汗,握紧那幕帘,所有的思绪逐渐只利下那痛楚,他的声音渐渐退出了她的意识
好像正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着她的脑子似,她恨不得马上死去为什么她要受这种折磨!?
她宁愿死、她宁愿死啊!
一条人影早闪了进来,方无邪弓成虾状、冒着冷汗的身子被移进一具胸怀里。
“无邪!无邪!无邪我的无邪”充满焦灼怜痛的低切唤声,穆长风紧紧圈住她。她冰冷的身子、痛苦的模样就像上次他在院子发现她时的情形一样。
懊死!他早该发现不对劲,他早该怀疑在她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她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某种会定期发作的毒症似的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冷冽地足以冻结住地狱的寒光。
莫非
方无邪喘着重重的气息,在他身上猛烈挣扎着。天!她的脑子好像要爆炸开似的
穆长风眉峰皱紧,刚想一指点住她的昏穴,原本正动得厉害的方无邪,像被提早点穴似的突然停止了挣动。
像骤然停格的画面,气氛流动着隐隐的诡异。
穆长风紧紧盯视着半枕在他怀中安静的方无邪。她正闭着眼睛,恍如突地昏睡般,可她脸蛋浮现的异样红晕和从她身子传达给他渐高的热度,让他无法忽视某种直逼而来的危险预警。
他轻轻移动了她柔软的娇躯一下,像触动开关键的,方无邪乍然睁开眼一双无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睛迎向穆长风,四周的空气彷佛也因为那双绝冷的眼神而跟着凝滞住。
“无邪!”穆长风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心念一动,他的手指悄悄伸向她的昏穴。
倏然,挑动了雷光似,方无邪以快得不能想像的速度在他怀里翻身、跃起;穆长风在微怔之余,竟没来得及捉住她!只一刹那,方无邪便已跳出马车。
没让自己再迟疑,穆长风马上身形一,闪跃出马车。
“拦住她!”
随着穆长风的那声大吼,原本散坐在远处的四名护卫,马上极速地马上跃起。饶方无邪身手迅捷,仍在片刻时间就被四人拦截、包围。
被众人包围住的方无邪试图冲出重围,一把刚才从穆长风身上偷到的匕首在她手上使得俐落,而且招招不留情地刺向任何阻挡她的人。
除了穆长风,所有人都被她看似疯狂的异常举动弄得又惊又骇。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穆长风欺近方无邪,在以不伤她的原则之下,赤手空拳招招向她手中的刀抓去。
“无邪,把刀给我!”他沈着语气。一掌又逼近她的手腕。
彷佛戴了一张面具,方无邪冷淡无情的神情在看清穆长风的脸后,更显冰寒。灵巧地闪过他的抓势,手上一翻,毫不留情将匕首狠狠刺向他的心窝。
不想再浪费时间,穆长风目中奇光一闪,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拍掉她的匕首,另一手点住她的昏穴。
方无邪软软地倒下,身子被穆长风抱住。
凝视着她已经无知觉的容颜,穆长风的眼神有抉绝对的阴冷与森然。
在一阵轻轻的摇晃中醒来,方无邪睁开眼,马上发现一张正因看着她而专注的脸庞。
穆长风!
“醒了?”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他的眼中。舒展开方才深蹙的眉,穆长风以轻柔的语气说道。
方无邪微拧秀眉,盯着他,脑中一下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巨蟒、他为她掠发时的温柔、那幅画她的发病、他执意要闯进来的霸道为什么她的记忆力只到这里?她到底睡了多久?
外面天色大亮。她刚才会在晃动中醒来,是因为马车正在行驶的原因。
昨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无邪回视着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穆长风,不自觉一手按向额间,倏地,她的手被一个温热的物体覆盖。穆长风俯身,凑近她面前。
“你的头又疼了,是不是?”黝深的眸底泛过一抹关切与焦灼,穆长风将巨掌覆在她的手上。
没错过他那抹不容置疑的关怀,方无邪只觉一股奇异的温暖又迅速占领她的心,一种热热的液体迅速冲向她的眼眶
“我不疼我没事”她低哑着声音。眼睛一阵刺痛,她发觉眼前她像被一层雾水挡住了似的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她的眼里竟会出水!?
“无邪”穆长风看见她的泪,心一跳,更加逼近她。手指拭去滑落下眼角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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