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跟他越是吵,她对他越是没有防备。
“你看上北条哪一点?”他突然问道。
她一怔。看上北条刚史哪一点?他有钱、长得算是体面、个性温柔,感觉上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他是个绝对理想的金龟婿人选。
“你要的是他的钱,还是他的人?”他问话直接而尖锐。
她又是一震。
“都要!”白川龙介挑眉询问。
“他的确有钱,但是他不会给你他的心。”他神情凝肃“如果要结婚,不是应该有感情才对吗?”
刹那间,她有一种心头撼动的感觉。她觉得他道中了她心底的“挣扎”及“矛盾”而那也是她从不愿去正视的。
是的,面包跟爱情的取舍总是教人矛盾,但是她不是早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舍弃爱情了吗?
“就连我这种流氓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她神情转而凄楚“没有面包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没有面包的维系,再高尚的爱情都是空谈。
她父母亲不也是情比金坚吗?可是当母亲面临生死关头时,没有金钱的父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去。
因为母亲的死,让她早早就体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金钱可以让爱情维持得更长久。
“可金钱买不到真正的感情。”他心情沉重的提醒。
曾经,他也对一个女人付出过他全部的感情,而那个女人却只是因为贪图他所拥有的金钱及权势,勉强留在她所唾弃的“流氓”身边。
那样的感情真能让人觉得幸福、感到温暖?
“我就是拜金。”她迎上他的眼睛,声线一派冰冷“没有金钱的爱情,是不会让我有安全感的。”
他拧起眉,眉间净是懊恼及挫败。
“我不管你了!”他将掌心里把玩的香水瓶往她手里一搁,霍地站起。
他失望地睇了她一记,然后转身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奈奈有种被遗留、被放弃的伤感。她知道他瞧不起她,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冲口对他大叫,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大叫让他留下了脚步,他没回头,只是驻足在离她十步远的距离。
他一停下脚步,奈奈的眼眶就湿了。“没有钱,什么爱情、什么长久、什么幸福都是狗屁!”她淌下泪来,哽咽地控诉道:“别一副清高的样子,更别老是对我说教,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她语带哽咽,白川龙介禁不住地转过身来。
路灯下,她窈窕的身影朦胧成一片,像是随时会没入夜色之中
“如果你瞧不起我,干嘛一天到晚缠着我说教?”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噙着泪,她断断续续宣泄着隐藏心底多年的悲愤“你没尝过那种痛苦,你你不知道如果有钱,我我妈妈就”她掩着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后来究竟讲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清楚。
因为有着十步的距离、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的心已经因为她的泪而慌乱他听不见她说的,只看见她因哭泣而抽颤的小小肩膀。
他无意识地向她走去,然后紧紧地将她拥人怀中。
“对不起”
在他温暖而宽阔的胸膛之中,奈奈忽地全身一懈。
她拧着眉、强忍眼泪,可是泪水还是不自觉地落下。
为什么她总是在他面前落泪?坚强而倔强的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所击垮?
每每在他面前,她就变得脆弱、变得坦承、变得更像自己,为什么?
当拥住她小小的肩膀及娇柔的身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油然升起。他看不起她拜金,却又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
她倔强的眼神、理直气壮的言辞、教人心疼的眼泪、还有微甜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无可自拔地被她俘掳。
“为为什么要管我的事?”她在他怀中抽泣着:“我只是只是想抓住幸福,这样也也错了吗?”
他浓眉紧纠,神情懊悔地端起她的脸,然后一语不发地凝睇着她。
她歙动的唇片抽抽噎噎“我我只是想抓住幸福”
“我知道了。”他沉痛地勾起唇角,情难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柔柔地攫住了她的唇。
她心跳倏地漏跳一拍,只瞪大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他。
那一瞬,她手中的香水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放开!”她猛地推开他,难以置信他方才的举动。
他一脸平静地望着她,像是不准备为自己的莽撞行为道歉。
“你”她吸吸鼻子,抬手直用手背抹着嘴唇“肮脏!”
他眉心一纠,眼底射出一道受挫的、愤然的、狞恶的骇人光芒。“我肮脏?”
她不是真心要骂出那个字眼,只是她太震惊了。
她没想到他会在抱住她后,还还亲吻她!
他不是看不起她吗?为什么他所做的和他所说的,完全是两码子事?
在他抱住她时,她的确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心,而在他亲吻她时,”心确实也有着她不曾有过的心悸及激动,但是他怎能那么做!
“那种仗着家世显赫而有点臭钱的花花公子就不肮脏?”他狠狠地自牙缝中挤出他的愤怒及不满“为钱失去灵魂及尊严的拜金女就不肮脏!”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他不对,现在居然还反过来臭骂她一顿?
什么花花公子?他说的是谁啊!
算了,她才不想跟他说什么!流氓就是流氓,就算表现得再温柔、再友善,本质总是不变的。
他不是她的对象,从来都不是。既然不是,她就不必浪费时间眼他在这儿闲扯。
转过身,她踩到了碎在脚下的香水瓶。“可恶!”白白浪费了一瓶香奈儿,都是他!
她迈开步伐,大步地向前跑去。
不知是真的倒霉透顶,还是了下了咒,已经穿惯高跟鞋的她,居然让高跟鞋扭了一下
“啊!”一个不稳,她跌坐在地上,模样有点有狼狈。
见她跌倒,刚刚还绷着张扑克脸的他马上就心疼起来。“你”李趋前,一脸关心的询问“没事吧?”
她瞪他一记,拨开他就要伸过来的手“不要你假好心!”说着,她逞强地想自己站起来。
“唉呀!”一使力,她忍不住叫疼,因为站不起来,她更是又急又气。
“你看”他笑叹一记“扭伤了吧?”
她抬起又要泪湿的眼,没好气地哼道“少幸灾乐祸,走开!”
对于她的恶言相向,他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别过脸,不领情。
他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径直将她拦腰抱起“往哪儿走?”
“把我放下来!”她瞠着拒绝。
他微蹙眉头,训话似的反讽道“你真是学不了乖!”说着,将她往椅子上一放,作势要弃她不顾“随你高兴吧!”
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椅上,眉眼几乎快要皱在一起。
白川龙介转过身,边走还边撂下话“你就打电话叫你的北条金龟婿来救你吧!”
见他越走越远,而四下却静若鬼域般空空荡荡,她不觉脚底一阵寒意。
“喂!”在这种时候,逞强是没用的。
她决定先向他低头求援,为了一时之气而发生意外,那可是得不偿失。
他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干嘛?”
“你你送我回去啦!”她将声音压的又细又低。
“什么?”他装作听不见“你说什么?”
睇见他那一张恶作剧的狡猾笑脸,奈奈不觉鼓起双颊。“要帮不帮随你!”
要她低声下气跟他拜托?门都没有!
他一笑,缓缓地走了回来。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凝视着她说。
“什么?”她抬眼睨了他一记。
他勾起一抹迷人而又可恶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舞影!”她没好气地回他。明知故问!这人简直无聊!
“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他一脸认真欲寻找满意的解答。
“我干嘛告诉你?”他突然问起她的真实姓名确实让她有点莫名的心悸,他在乎她?想更了解她吗?
忽地,她想起已经和她约会的北条刚史,甚至还没问过她的真实姓名
“你不说也行。”他双臂交放胸前,一脸“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在这里”的狡猾笑容。
奈奈皱起眉头,有火不能发地怒道“吉原奈奈啦!”谁叫她“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吉原奈奈,奈奈”他念着她的名字,唇边是一抹带着促狭意味的微笑。
好可爱的名字,好像小猫、小狈,或是小白兔的名字。
“你笑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幼稚,可是她就是不准他笑。
“没什么”说着,他背着她蹲了下来“我背你。”
她凝视着他宽阔而牢靠的肩膀,还有那能让人安心的背不知不觉地,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她伸出手搭上他的肩头,像抓住了此生的依靠。
他轻而易举地背起她“哪个方向?”
“往右走。”她怯怯地、小小声地回答他。
她的脸颊一阵阵地红热起来,心口也不停怦怦跳。隐约地,她觉得他触动了自个心里的某个按钮,那让她心动的按钮。
他的体温透过她的指尖,传导到她心脏及四肢,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让她有种想一直这么靠着的渴望。
流氓有这样可靠、这么温暖的肩膀吗?真是不可思议!
正当她偷偷沉浸在这种甜蜜的幻梦中之际,他突然爆出一句
“你胸部还挺丰满的嘛!”
她的心就像坐云霄飞车般,忽地从至高点咻地一声落到最低处。
“色狼!”她狠狠地在他后脑一k。
“你呀”他哼哼一笑“你是惟一敢动手打我的人。”
她没应声,只是暗暗咀嚼着“惟一”这两个字。
“惟一”吗?怎么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是那么温暖而幸福?
惟一
她想成为某个人的“惟一”也希望心里有个“惟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