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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听见桑德斯策马过来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安,她还设想到要怎样面对他。
她一直弄不明白,桑德斯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她演这场戏,也许他是真心想帮她如意,也许他是不想让她在贝丝奶奶面前现丑(这一点她非常感激他),可是不管怎样,她发现他是越演越有心得,而且处心积虑的利用丈夫的权威要她退出比赛,他总是这样说的:
“我不准你参加比赛!”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没有任何理由!”
这可是犯了她的大忌,这辈子她最恨别人指着鼻子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所以她才会告诉他一定要他别生气,他不是为他参加比赛,是为了夏绿蒂。
当然是夏绿蒂,只要一想到桑德斯就是夏绿蒂那张纸中被当成太阳和生命的表情,她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了,更别说她还成天对桑德斯大抛眉眼、搔首弄姿的。
她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反正她就是生气,很生气。
现在她正把这般气化为力量,努力的是想跳过前面的高墙。
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反正这事就这样子发生了,她整个人掠过马背,跌在地上。
“老天!”桑德斯飞快的下马奔至她的身旁。“你要不要紧?”如意背对着地的滚了半圈,有好半天,只能坐在那里喘气。可是他桑德斯伸手想拉她起来时,她却打掉了他的手,自己挣扎起身。“放心,我已经摔习惯了!”
“摔习惯!”桑德斯靠在树干上,惊讶的瞪视她。
“是呀”!如意拍拍裙子上的灰尘。“我觉得这匹马似乎要和我作对!”她绕过身,来到马前,她捉住马的宠头,迫使它的眼睛看着她。“你这混蛋!给我仔细听好!现在对你说话的人是爱新觉罗,如意,我叫你跳高你就要跳,懂吗?如果你不听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桑德斯看着她那张认真的小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你用这个办法想赢得夏绿蒂”就在这时的马突然叫了一声,用头去擦如意的脸。
“好女孩!说你笨,你还不笨嘛!”如意笑道:“那么容易就把你的名字记下来!”
“你这样子是不可能赢得夏绿蒂的!”桑德斯继续说。
那匹马又喊了一声。
桑德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天!你不会”“对,它也叫夏绿蒂!”如意望着他说。
桑德斯忍不住大笑出来,这个女孩做的每件事总是出人意料,她总有本领,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如意,他的如意,是独一无二的。
“喂!如果你笑够的话,请走开,我要开始练习了!”
“你没有人教是不行的!”桑德斯听见自己一本正经的说道:“而肯恩最近又没空,如果你不介意,请让我加入你和‘夏绿蒂’!”
他特别强调了夏绿蒂的名字。
“你给我站住!”
肯恩回头,看见的是怒气冲天的夏绿蒂。“日安!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你居然敢和我作对,你帮那个中国人也就算了。竟然还鼓动桑德斯表哥去教她,真是太过分了!”
“过分的人是你!”肯恩嘲弄的说:“我还有事,没有时间陪你这位小姐,恕我失陪了!”他看也不看夏绿蒂就离开。
“你这个怪物!”夏绿蒂想也没想就拿起马鞭想抽他,但却误打到他骑着的马,那马的前脚几乎腾到了半空中,然后失去控制的往前奔。
“老天”!她不是有意!她只是打肯恩出出气,她根本无意要他受伤。
“怎么办?”如果奶奶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饶她的,为了她向如意挑起这件事,奶奶已经气得一个礼拜不和她说话,而且还取消了她今年到巴黎购新装的计划。
夏绿蒂很想赶快回家躲起来,可是如果肯恩找到她家去,她不但要面对他的盛怒,还得加一份奶奶的,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自怨自艾的游荡着,直到身后达达的马蹄声打断她的沉思。她回过头,居然是肯恩!他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夏绿蒂松了口气,把马停下来,准备面对他,该来的总会来的,想逃反面更惨,这是蓝斯哥哥教她的,她再怎么样,也是居沃斯家族的人,肯恩敢对她怎样?!
“下来!”肯恩拉住她的马喊道。
夏绿蒂没有选择的下马,他该不会想要她的是这匹冠军牡马吧?算了,就送他吧,反正她们家马棚里还很多!
“跟我来!”他拖着夏绿蒂走进树林中。
“你刚才是想用马鞭抽我!?”
“我是有这个意思,”夏绿蒂咬牙说:“反正你又没受伤!”
“没受伤!?”肯恩重复。“我差点被摔断脖子,而你居然毫无悔意?
“不然你想怎样?”夏绿蒂害怕得退后一步,他该不是想非礼吧?!老天!
而肯恩竟然真的把她拉向她,然后掀起她的裙子。“等你道歉我就住手!”他的话才说完,手掌就用力地击在她的臀上。
“夏绿蒂开始挣扎,她推、她捶、她扭动,而那些捶打却好像打在石头上般,连咬他,他都毫无感觉,但他的手掌击在她臀部的刺痛却让她几乎落泪。
夏绿蒂恨得咬牙切齿,不!她不会向这个大老粗道歉的。她是骄傲的居沃蓝斯家族人,蓝斯哥哥总是教她荣誉比生命还重要!蓝斯!蓝斯哥哥!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啊!”但当肯恩停止他的惩罚时,她的蓝斯哥哥还是没来。
肯恩望着那个趴在他膝上的女孩,他的手热呼呼、麻辣辣的,他不敢想像她的感觉又是如何?
她连叫一声都没有,他真希望她有,因为那样他就会住手肯恩把她脸翻过来,让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胸膛,他像安抚小孩般的拍着她的背。
夏绿蒂没有拒绝他,她半点哭声也没发出,但肯恩不需要哭声也能发现她哭了,当她的眼泪浸湿他的外套时,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哭得肝肠寸断。
肯恩暗叹,这个女孩不但弄乱了他的生活,也弄乱了他的理智,他从来不曾故意打女人,但为什么夏绿蒂却让他破了例?”事实上,他涩涩的承认,从遇见夏绿蒂开始,她便激起他重重的情感。
肯恩叹口气,等她情绪稳定之后,他才低声说:“对不起,我是老粗,不知道怎样对待淑女!”
“不!”夏绿蒂面无表情的说“是我不好,虽然我刚才不是有意要打你的马,但我的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这是我的蓝斯哥哥说我们沃斯的人是不会逃避责任”听见他的道歉,肯恩觉得有些不安,他望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强作镇定的模样,不觉有些心动。“不要再说了!”他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夏绿蒂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听见树林中瞅瞅不停的鸟声,但她被稳定的图在肯思怀里,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他的唇是那样温热、强硬又很坚持,她根本不想抗拒他,直到她的牡马长嘶一声,才让她恢复了理智。
“你太过份了!”她推开肯恩,愤怒的跑开。
肯恩望着她气冲冲的跃马而去“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的小表妹吧?”桑德斯的话像警铃般的从远处传来。
比赛那天早上,碧空如洗,可是风却异常强劲。
桑德斯和肯恩从军团骑马到比赛地点,那是个依傍着急流的山谷,鲜有人烟,但此刻迎接他们的景象,却让这两个见惯大场面的军官都紧急勒马。
到处都是帐棚,非常非常多的帐棚,棚中则挤满了撑著花绿的阳伞的贵妇和穿着大礼服的绅士,从容站立的大半带着望眼镜。
连那些卖食物的印度小贩也不知哪儿听到消息,全都蜂拥而至。
“老天!如果再添几个玩耍和跳火圈的,我会以为这里是马戏团!”桑德斯皱眉说道。
“是呀!肯恩望着人潮。“这些人真是吃饱撑着”他的话在看见一个穿着描金礼服的人影后中断。“老天!连印度都督都来了!
这是什么世界?!”
的确这场盛会在印度可真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数,比起前次的越野赛,它至少吸引了百倍不止的人潮,最热门的话题当然是夏绿蒂和如意的赛马争夫,英文的报纸报导、俱乐部的赌下个不停,人们在下午喝茶时谈论,现在眼见谜底就要揭晓了,谁有耐心坐著等答案,全都马不停蹄的赶来做现场目击者。
“别紧张!你就照我的教你的去做!”桑德斯努力的在对如意耳边命令,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代替参加比赛,他该死的知道这场比赛的危险有多大,而如意却全然一副出生之犊不畏虎的大胆,桑德斯摸摸额头,这女孩不知要让他再担多少心?
“你放心好了!这难不倒我!”说是这样说,但紧张还是会有的,不过这点如意是打死也不会让夏绿蒂知道的,尤其是现在,她正得意洋洋的向她走来!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穿着绿色的骑马装和同色帽子的夏绿蒂分明是存心挑衅。
“你到底是大胆还是太蠢?!”不等落马时,我会拉你一把的!”
“谢谢你!”如意瞪视着她。“不过我看是我拉你的机会比较多吧。”
“你——”夏绿蒂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转向桑德斯说道:“我会让你看看是谁比较优秀,你马上就会觉得娶这个野蛮人是件不幸的事!”
“谁赢还不知道呢!”如意朝他扮个鬼脸。
“你给我记住!”夏绿蒂气冲冲的转身要走,却猛然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你”肯恩扶住她的肩“一直都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吗?”
夏绿蒂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遇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从那天后,她就不曾见到肯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站在如意身边这让她觉得莫名的心痛,他是个不懂礼貌的大老粗,他甚至还曾打她、强吻她,可是为什么她会心痛?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背脊,极力傲慢面对肯恩“我一向就是如此!”她看着肯恩放在她肩上的手。“你不至于厌恶得不放开我吧?”
肯恩像被烫到殷的放开手,夏绿蒂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和夏绿蒂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多管闲事!”桑德斯猛然将她拉回来,他也察觉到肯恩和夏绿蒂之间的微妙关系,可是他更明白这种事让如意这个麻烦精介入只有帮倒忙的份。
但看到如意挺直的背脊和坚定的眼神,他不禁想。“不!别又来了!”
而如意则是一瞬也不瞬瞪着他说:“你!为什么只准自己管闲事!而我连问问都不行呢?!”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夏绿蒂盲目的走向她的马,她以指甲掐自己的手掌,希望能让低落的情绪恢复一些,这一点都不像她,她可是居沃斯公爵的妹妹,是加尔各答的人人都仰慕夏绿蒂的郡主,她才不会在乎那个大老粗到底是谁!他以为他是谁呀!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这样痛?
夏绿蒂咬住唇,这时一阵强风突然袭来,把她的帽子刮到一座木桥上,那是印度人为了连络两个山谷,在急流上架的简便木桥。
反正离比赛时间还早!夏绿蒂挣扎了一下,为了这顶她最喜欢的骑帽,她独自走向木桥,拾起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正打算循原路走回时,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然后在她没有来得及的反应之前,偌大的石块就从她眼前落下。
不断的尖叫声和被惊吓的马嘶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山谷的落石砸了下来。”
“有没有人受伤?”
“好像只有印度人的木桥被从中截断。”
“那今天的比赛还要不要比呢?”
人们的议论此起彼落。
“桑德斯!有没有看到夏绿蒂?”肯恩一脸惊惶的跑过来。桑德斯提醒他“她会不会在出发点?”
“没有!”恐慌握住肯恩的心。“我已经找过了!这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乖乖的待在这里!”桑德斯转身对如意说道:“我和肯恩去找找看!”
“我不要!”如意把头偏向一边,但就这时她瞥见断桥上有抹熟悉的身影。“天呀!
那座木桥有个人!是夏绿蒂!”
真的,是夏绿蒂!肯恩觉得他的呼吸在胸口冻结了。“夏绿蒂!”
他嘶声大叫喊。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场赛马会变成这样一场灾难。
夏绿蒂在断桥的另一一边,绿色的衣裳染成了血色,但还能虚弱的向这岸挥着手。
可是谁又能救她,没有一个有把握。
因为山谷的落石仍断继续续的落下,虽然现在大半是细小的的沙石,但也可能有像刚才的巨石砸下。
肯恩心惊胆跳的望着木桥下湍急的水势,夏绿蒂,昨天她还只是夏绿蒂,但现在她却是他的夏绿蒂,该死的!他不会让她死的,他不会让她一直躺在那摇摇欲坠的桥上。
“夏绿蒂撑住!我们很快就会把你弄过来的!”肯恩朝着夏绿蒂喊道,他心痛的发现回应他的小手越来越无力了。
“我们会想到办法的!”贝丝奶奶面色沉重的拍着这为她孙女发狂的年轻人,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像一般的淑女般晕倒了,可是她不能,她是贝丝费兹罗,她必须冷静,唯有冷静才能面对困难,她活到了十六岁,还没有碰过解决不了的困难,这一次也一样,她绝不会允许她的孙女就这样死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