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家,他却一点心思也没有,立刻将小琬送回顾家,自己飞车过来找左千寻。
没想到她竟然过了晚餐时间还不见踪影,他整整等了三个小时,真是让他气上加气、恼上加恼。
“你看到什么了?”
她都还没问他身边那位孕妇是谁,他倒先兴师问罪起来了!饶是左千寻性子再好、再忍让他,也不禁要动气。
“那个男人是谁?”
“萧钺。”
虽然萧钺是他们公司的主管级职员之一,但公司里经理那么多个,李明彻显然还认识不到他。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同事。”
“只是同事而已?”
“不然还会有什么关系?”她觉得抽痛渐止的胃又开始疼痛起来。
“只是同事,你上医院需要他接送吗?你跟公司里的男同事关系未免也太好了!”李明彻说道,语气里明显有责备的意思。
“下班后我胃疼得受不了,又拦不到车,碰巧萧钺经过好意送我到医院,这样也不行?”左千寻说着,心里觉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过偶尔让一位男同事送她一程,他就这样怪她;当她胃痛得要死的时候,他人又在哪里?
他明知道她有胃疼的旧疾,现在见她痛到上医院挂急诊,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一见到她劈头就冷嘲热讽,这算什么?
李明彻见她哭了,原先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一些;但还是一肚子闷气。
“你胃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要等人家路过送你到医院?”
他原以为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赖,但她的表现却不是如此。
她什么事情都不肯对他说,让他觉得自己对她而言好像可有可无。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这么说,却让左千寻更加悲愤——亏他说得出来!
“我是想找你,但我请问你,今天我在医院遇到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一面说一面哭,情绪有点失控。“就算今天我真的找你,我不信你会理我!”
李明彻无话可说。
他自己倒忘了。他今天下午陪虞小琬去买一些婴儿用品,顺便送她到医院检查。如果今天下午左千寻真的打电话找他,他肯定自己百分之百不理。
这一点,他承认是他理亏;但她也有不应该的地方——
“好,我今天下午是真的无法陪你,这算我理亏。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来这里等你,整整等了三个钟头。你到哪里去了?”
“我去吃饭。”
“跟谁?”李明彻不悦地看着她。
“萧钺。”
虽然说起这一点,她觉得有些胆怯,因为毕竟除了李明彻之外,她从未单独跟别的男子一起吃过饭。但他们是同事,一起吃个饭也不算什么;何况她问心无愧。
“只是吃个饭而已?吃个饭需要三个钟头?你们同事交情可真不错啊!”他想起前些日子左千寻留纸条说她跟同事出去找消遣,说不定那个同事就是今天那个男子;一思及此,更忍不住怒火中烧。
左干寻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明彻见她沉默,虽然心里也知道左千寻不可能背着他跟其他男人交往,但想到她让他等那么久,胸中一口气怎么就是咽不下,忍不住出言如刀。
“没话说了?心虚啊?”他恶意撩拨。
“我不过偶尔和同事一起吃个饭,你就说上这些闲话,那你自己平常的行迹又该怎么说?我也没说过你什么。现在倒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左千寻恼极了,冷冷地看着他。
因为胃疼得紧,使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你不信我就算了,真要恼的话,从此大家搁开手!”
她说完之后,直直从李明彻身边走过,径自和衣在床上侧躺下。
她胃疼得很,实在没力气跟他继续歪缠。
刚才说的那一句话,虽然是她一时气极了才脱口而出,但也是她心灵深处长久来受到压抑而产生的一种潜意识。
搁开手,从此搁开手,互不往来,这样她就不用受气,也不用一直那样苦苦忍耐、苦苦压抑
没想到左千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李明彻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他在原地寻思一回,转身走到左千寻床边蹲下。
“真的生气了?”
左千寻闭着眼睛,不理他。
李明彻见她不理,过了一会儿,起身坐在床沿,拉着她的手。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一时气极了。你不该让我等那么久。”
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
“真的不理我?”他笑问道,伸手推推她。“这样子就生气了,真不像你。”
左千寻拍开他的手“只有你可以生气吗?”
“好好,我承认刚才是我脾气大了一点。但你老实告诉我,前些日子你晚上跟同事出去,是不是跟今天那一个姓萧的?”
左千寻翻身坐起,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出去?”
“还说,我好几次来找你,你都不在。”说到这个,李明彻还是有点不高兴。
“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她不对了;阿彻那么忙还抽空来找她,她竟然不在
她不由得感到有些愧疚,刚才的火气已经消缓许多。
“我是跟我以前的同学黄文芳出去,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她现在也在我们公司工作。”
“你说不是那就好了,我怎么会不信你?”他说得倒好听。
左千寻闻言冷冷微笑了一下“我惶恐得很。你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话吗?”
李明彻笑了一笑“你当真了,那原是气极了才这么说。你知道我不习惯等人的。”
她低了一回头,觉得他说得也是。
他几次找不到她,今天又让他等了那么久,倒是她的不对居多。
左千寻一向不会对李明彻发脾气的,这时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态度确实也不太好,不禁又觉得更抱歉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生你的气。”她低头说道。
“又来了,不是说过不用说对不起?不过,你刚才真的把我吓一跳。”
“我也是气极了乱说的。”
她转过身子想要下床,李明彻却一把将她抱住。
“去哪里?”
“吃药。胃有点不舒服。”刚才一回来就和李明彻斗气,药都忘了吃,这会胃实在痛得紧了。
李明彻连忙放开她“我只顾着生气,都忘了你胃疼。你今天去看医生,医生可有说怎样?”
“不是什么大病,没事的。”
见她吃完了药,李明彻又过来揽着她。“你知道我忙,多照顾自己一点。瘦成这样,万一左伯父回台湾看到该说我虐待你了。”
左千寻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关你的事。”
她父母并不知道她和李明彻的关系,又怎么会怪他呢?更何况,她并不是李明彻的什么人
“怎么不关我的事?”李明彻的手掌从后面拥着她,手掌交叉搁置在她平坦的小肮上。“不会还生刚才的气吧?”
“不是。”左千寻笑了笑,轻轻推开他。“我想洗澡了。”
“那好,一起洗。”他涎着笑脸地说。
“做你的梦!”左千寻笑骂道,推开他,拿了换洗衣物径自走进浴室。
等到她洗好出来,李明彻还坐在床上看电视节目。
“你今晚不回家?”
“我家不就在这里?”
“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她笑着摇摇头。
认识李明彻将近二十年,她深知道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个性。正经的时候可以很正经,耍痞的时候也可以痞到骨子里去。
不过,这些她早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那古怪的脾气早就习以为常,恐怕也不能待在他身边这么久吧。
她一边想,一边坐在梳妆镜前吹干头发。
李明彻虽然花心成性,三不五时就另结新欢的行止常常令人诟病,但她知道其实他的那些女朋友大多是自己要离开他的;大概也是因为受不了他的缘故。
这样想起来,她自己是幸或不幸呢?
等她吹干头发换好睡衣,李明彻早就到浴室去梳洗了。
她回到床上躺着,忽然想起要问李明彻,今天他身边那位少妇是什么人?
左千寻一向不过问李明彻“逢场作戏”的那些事情,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什么都快,问也问不完。然而今天看到的那位少妇却明显怀有身孕,不由得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但由于她今天实在太累了,虽然心里记挂着要问李明彻,躺下一会儿,却就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李明彻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她熟睡的样子。
他知道她身体不适,所以也不吵她,自己熄了灯,爬上床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