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玻璃?”
小惠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突然大叫。
“啊!怎么是你!?”
真是让人受伤的一句话。
黄博志走到秋千跟前,居高临下,视线下垂六十度。不是他喜欢用身高威胁人,只是希望这个角度能让小丫头老实些。
“你究竟做了什么?”他问。“我想听实话。”
小惠把头仰高,对上他的视线。
“什么实话?”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今天没给我送鸡饭。”
“哎?我不是拜托欧巴桑了?”
“你没‘亲自’送来。”黄博志强调说。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在意这个。
“唔我有事。”
“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小恩的家教,又不是我的!”大概知道装无辜没用,亦或是眼睛眨累了,小惠把头一甩,不安分的视线偷偷朝公园出口的方向瞄。
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黄博志两手一伸,牢牢抓住秋千左右的铁链,将企图逃遁的小丫头困在双臂间有限的空间里。
“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拎回学校?打破玻璃的现行犯?”
“什么啊!玻璃才不是我打破的!我只是刚好在附近”
“那你为什么要逃?”
“不逃等着被怀疑么?我才不要惹上麻烦!”
“为什么你怕被怀疑?莫非你做了什么会被怀疑的事?”
“喂,你不要把我当犯人一样盘问好不好?我有人权的!”
又来了。黄博志好笑的摇头,不管几遍都觉得不协调啊。十岁的身高,十五岁的模样,二十岁的气势。与其说可爱,倒不如有趣来得贴切。
姑且信她好了,黄博志想。真的做了坏事的人应该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信归信,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
“不把你拎回去可以,可你得保证小恩不再翘课。”
“开什么玩笑?她翘课是她的事,为什么我要替别人的行为负责?”
黄博志轻咳一声。
“有一双姐妹花从小寄人篱下、相依为命,吃不好住不好,看人脸色过日子,做姐姐的辛苦打工赚钱照顾妹妹小惠同学,这故事会不会觉得耳熟?”
捕捉到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警觉,黄博志知道自己射中靶心了。
“我们餐饮部的欧巴桑真是好人啊,或许该抽时间找她喝杯茶聊聊天”
“你威胁我?”
“是啊。”黄博志咧嘴笑了。看来有望扳回一城。就算她骂他小人,再哭给他看,他也不会被耍第二次。
过了许久,小惠像是突然下了决心似的把头一甩,不躲不闪的迎上他戏谑的目光。
“我带你去找小恩,找到她之后就是你的事了,别再把我扯进去。”
这叫不叫出卖亲姐妹呢?黄博志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如今的小女生,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了。
“你要离家出走?”黄博志看着小惠从储物柜里取出的大旅行袋。
“你想太多了。”小惠白他一眼,将旅行袋抱在怀里。
“要帮忙吗?”黄博志好心问。那么大的袋子,他还真担心她会被压垮。
随着一声“接着”旅行袋迎面飞来。他顺着来势将身体缩后半尺,险险接住。
真是大意不得啊他摇了摇头,将旅行袋交由左手拎着。呵,还不轻呢,天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就在他心里嘀咕的时候,余光蓦地扫到一个标志。
停!他突然急煞车,横跨两步,从女厕的标牌下闪过,故作镇定的靠在墙边。好险,差点儿被陷害了。
透过墙壁传来咯咯的笑声。小惠这丫头
“喂,袋子拿来。”一只小手绕过门框,朝他挥了挥。
他站着不动,假装没听到。
“把袋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
黄博志没料到她会突然叫嚷起来,赶紧把旅行袋推过去。“拿着,别叫了。”
呼终于安静了。他抹了把冷汗,刻意忽视周遭狐疑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他只是在等人,没什么好心虚的是的,虽然他一个男人站在女厕所门口有些奇怪,可他不是变态。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说明他是好人,思想健康、心智健全、身材健美
“喂,你在想什么?”
小腿被踢了一脚,让他回神。扭头一看
“小小惠?”
黄博志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头金发、一身皮衣皮裙外加重金属挂饰、涂了深深的眼影和闪亮的唇彩、身材娇小却曲线毕露的惹火美眉,和刚才那个学生头、穿校服、身高只有一四几的黄毛丫头是同一个人?除了声音没变,其余的也变太多了吧?咕噜好像是吞口水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溢出来的。
这是什么才艺?六十秒大变身?
“看什么看?没见过不良少女吗?”小惠眼一瞪,下巴一抬,两枚银色的大耳环一阵颤动。
赫,连气质都变了呢。
黄博志定了定神,接过她甩来的旅行袋,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法将“不良少女”这四个字和印象中的卖鸡饭的小丫头联在一起,可眼前又确实站了个十足十的不良少女。这真的是小惠吗?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走啦,书呆子!你不是要找小恩吗?”
书书呆子?黄博志险些吐血。他活了二十几年,大小社团参加了无数,服过兵役,流过血流过汗,合气道练到黑带如今却被人叫书呆子?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
正想开口理论,却发现小惠早已走远。踩着高跟鞋的背影渐渐被人潮淹没。
“喂!等我啊——”他大叫着追了上去。
走进地下室之前,黄博志做过几个猜测。
一,这是家无照经营的ktv。所以他做好了一展歌喉的准备。
二,这是地下酒吧之类的场所。所以他做好了承受烟酒味的心理准备。
三,这是某街头少年党的秘密基地。所以他也做好了和人呛声,擦枪走火,活动筋骨的准备。
在见识过小惠惊人的变装之后,还有什么能吓到他呢?
进入地下室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好暗啊,怎么不开灯?”他摸着墙壁一级级走下楼梯,手指突然触到一个开关似的东西。“啊,原来开关在这儿”
“别按!”身后传来小惠的警告,却迟了一步。
不知从哪儿掉下来的重物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弹起后落进手里。
“噢这是什么东哇啊——!”他惨叫着跌坐在楼梯上,血淋淋的人头扔出老远,一路骨碌着滚进墙角的暗影,一只充血凸出的眼球却仿佛受了诅咒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这这这”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什么,阴暗的墙角里却飘出诡异的笑声,和灰尘一起融进地下室泛着霉味儿的空气里。
“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