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写得艰涩的东西,是想向武昌要枪要炮。据于谦了解,上次兵器局研制的燧发枪第一批已经造了出来。张宁和兵器局众官吏既然决定停止制造火绳枪,新造燧发枪,便说明新火器有其过人之处,才能取代原来的火器。
据说燧发枪发射速度更快,更不怕潮湿等天气影响。于谦想要这一批新武器,心下也觉得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永定营既是朱雀军最精锐的部队,理应装备最好的兵器。另外江西目前压力最大,投入力量是毋庸置疑的。
除此之外,汉王军降兵在战阵上真刀真枪拼杀恐怕很难是宣府大同精兵的对手,他们也应该装备火枪重炮,以便有资格和官军对阵。而且应该尽快将军械调拨到“汉王军”中,以便训练。
这股人马中很多人以前在九江就得到过火绳枪,教习使用,但战术阵法等尚需重新训练方堪使用。
对于这些合理的要求,于谦却久久不能动笔。他不禁自问:这么上奏适合么?关键是会产生什么效果?一日他踱步到都昌县城头,眺望着鄱阳湖一望无际的水面,心中总算理清了自己多日的顾虑。
首先是王俭的来访,于谦内心担心此事已败露,所以不得不质疑现在湘王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而且他手握重兵在外,节制整个江西的军政大权,本来就会让上位者提防,这是人之常情。
因此于谦不得不慎重权衡自己的言行。如果此时向武昌索要大量枪炮,会被视作是一种试探还是要挟?被认为是明目张胆的要挟应该还不至于,永定营的将士出身立场十分清楚,不能与于谦有太多的关系。
至于九江收编的降军,虽然好不容易收了些军心,但时间尚短战斗力也比较弱,要让那帮人跟着一个于谦谋反恐怕要求太多。视作试探是很有可能的。于谦确实也很想试探一番,如果武昌已不信任自己,那在江西掌兵会有诸多掣肘,从各方面考虑做江西巡抚更是有害无益,这官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通过索要军火的手段来试探,又似乎不妥,过于咄咄逼人。一个人敢于调高自己的姿态面对上位者,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对等的位置上,并且已经准备好了承担对抗的后果。
否则这么做无疑戏猴上蹿下跳,毫无用处。就在这时,大将卫斌走上了城头,向于谦走了过来。
于谦便暂时搁下胸中的顾虑,与他见礼寒暄几句。在这城楼高处,卫斌也同样会眺望大湖水面,回头叹道:“大人在这个地方,真是好风景。”于谦随口道:“甚好。
却不知鄱阳湖水深几何?”卫斌道:“湖中央可行大船,水应该是很深的。岸边就浅了,大人请看,那艘大船并不靠岸,而是放小船过来,因湖岸水浅大船吃水不够。”于谦微笑道:“正是上岸就水浅了。”
朱允炆名为皇帝,平常却有意不问政。但近来对江西的局面好像额外关心,常召礼部尚书郑洽到忠正殿垂询。
郑洽是内阁大臣,日常出入决策中枢,大事内情基本都是了如指掌的。有一次建文皇帝随口说了一句话:“这一回要是打败了宣大兵,便有望进南京,复国大有希望。如若战败,咱们可算无险能守四面受敌。”
到底是曾做过四年皇帝的人,这一番见解论调让大臣们多以为然。好在朱允炆从召见郭节那晚之后,再也没提起过太子的事。似乎朱文奎不是他的亲儿子一般,无须过问。皇帝不提,诸臣自是刻意回避,绝不敢触动这一茬。一个日大臣郭节突然单独密进忠正殿皇帝寝宫奏事。
江西那边有个建文余臣的据点,本是以前为了修建皇帝秘密寝陵而设立,以道观为掩饰。寝陵后来停工,郑洽卸任此责,道观的人转由郭节控制,他们停工建陵后,便负责暗中监视江西巡抚于谦。
那些眼线这回就发现了蹊跷,消息周折后终于报到了郭节手里。这个消息算不得新鲜事,但除了内侍省密探之外,郭节的人是唯一知情者。
于谦在景德镇私见了一个旧友,疑为宣德朝派来的说客奸细。朱允炆问:“湘王那边知不知道这件事?”
郭节道:“咱们不甚清楚,不过据报于谦与故友碰面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还有不少随从。恐怕此事是瞒不过内侍省耳目的。”
朱允炆听罢便道:“我知道了。”因郭节密见皇帝的地方在寝宫,幕后的马皇后也听到了此事。一腔恨意的马皇后正无处着手,突然觉得此事似乎是一个机会。
张宁腿上的疼痛还未消去,不过他照常来到了内阁衙门,先叫徐文君去拿来新近收到的公文。其中竟有于谦的奏文,他立刻放下其它的公文,将这份奏章展开查阅。
他看东西习惯先快速浏览一遍主要内容,然后才决定是否细读。一份文章虽然有不少字,又没标点,但张宁早已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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