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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拿我爹说事,有一天我肯定能打过你!”姚二郎放开木棍,很没礼数地转头就走。张宁默然不语,招呼随从离开了草场上的路,等姚二郎骂骂咧咧地赶过来,便好言宽慰道:“身手再好也只是一人敌,万人敌才是真英雄。二郎无须往心里去。”
姚二郎愤愤地说:“韦斌习武的时间比我长罢了!”张宁面露微笑,忽然觉得二郎愈发亲切起来,因为张宁自己偶尔也有这样一股子犟脾气。
铁石矿场就在村边的大山脚下,冶铁作坊也在矿场上。搭建的房屋看起来有点凌乱无章,植被被人工破坏、泥泞到现在还没干透。
土夯茅草顶的围墙大门口坐着一个脸上乌黑的老头,佝偻着背双臂抱在怀里仿佛冬天人们常见的动作,但此时春夏季节人们早穿单衣了。旁边还赖洋洋地趴着一条黄毛狗,和老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无聊望着前面。
老头和黄狗的注视终于得到了灵验,这时远远的路上走来了两个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瘦高脸长,操着河南腔对旁边的同伴抑扬顿挫地说着话:“消息错不了,来的那个张宁管姚坛主叫舅、是姚二郎的表哥,到咱们这里来造火器。
造火器就得花钱,总坛派人送来了满满一箱子的黄金白银,咱们凤霞山过去接的人也亲眼看到了。这火器是铁造的,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那金银就得花出去”
同行的另一个人身材微胖,比这“河南腔”要矮些,脑袋瓜上大下小形似一个倒放的鸭梨,表情严肃带着点木讷,头也不转地说:“就算信你说的是实话,有满满一箱子金银,可那些钱俺们有本事赚?说到底俺就是个铁匠,打造刀兵箭矢和火器是两码事,俺不会造火器。隔行如隔山你懂不懂?”
“懂不懂,不都是铁造的?!先想办法把活儿接过来,还能没办法?他说啥,你先一口答应了再说,办法不都是人想的?”
河南腔瞪眼道。山东汉子驻足,指着他的脸皱眉道:“范老四你就德行,行不行都答应下来再说,预先心里也没个谱。万一不行,这事儿追究下来谁扛着?对了,俺是干这行的,出了事让俺顶着是吧?”
叫范老四的河南腔听罢脸色尴尬,片刻后便避开不好回答的问题,转而说道:“马老哥你听咱一句话,这人命好就要遇到贵人,可遇到了贵人也得搭理人家不是?
总坛下来的张宁就是个贵人!咱们去问问中不中,有啥不好的?不中就算了呗可咱们得这么想,那人到凤霞山来没带几个人,办事还得在当地找。远近这几个庄子,咱们掰着手指脚趾数数,有几个懂行的比得过您?
都不会造火器,他就得从会炼铁打造兵器的人里边选!是不是这个理?”马老哥没有立刻反驳,似有动心之色,其实他一早就不动心也不会跟着这不怎么靠谱的范老四过来。
过得一会儿,马老哥就没好气地说:“俺们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万一事办砸了,谁来顶这个锅!俺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俺还不知道你范老四?真出了事滑得比谁都快。”
“我们先别说这么晦气的事中不?事还没接到,您就说砸了怎么办,早知道会砸咱们还瞎折腾啥?”
范老四有点不高兴,接着又说道“这事儿找上马老哥、大鸟哥您,咱们两个里外照应事儿就靠谱了,到时候大鸟哥安心去捣腾那玩意怎么造,我就帮您找找人手、活动活动关系。”
马老哥又用指头指着范老四抖了抖,就是想表达个“你肠子里打得是啥主意我还不知道”如此一般的意思。
范老四一会儿尊重地称呼“马老哥”一会叫“大鸟哥”说的都是这山东汉子,原来他的名字叫马大鹏,鹏字的意思是一种大号的鸟,所以熟人也就叫他大鸟哥。
对于这个外号,马大鹏自己好像很是受用,毕竟鸟大不是什么坏事。就在这时,只见另一条路上出现了八九号人,范马二人驻足看了一会儿,等那些人更近一点了,范老四便恍然说道:“那不是姚二郎是谁?
一路的年轻人肯定就是咱们说的贵人呐!这回大鸟哥信我了啊?我的信息啥时候不靠谱过?”
顶着个倒梨般脑袋的马大鹏点点头道:“果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那还用说,瞧那排场,随便出来一走十来号人前呼后拥。还有走路的姿势,一般人有那模样?瞧上去,咱们姚坛主的公子哥好像也差了一大截。”
范老四道“姚二郎好像不太高兴,骂骂咧咧着啥?”等了一会儿,那行人就走近了,范老四忙招呼道:“二郎,您带贵客出来转转?”
姚二郎稍稍收住脸上的情绪,也回了句话。待范老四弯腰恭敬地看向张宁时,因张宁不认识这俩人,便报以友善的微笑,轻轻点点头也没说话。都是一个村庄的熟人,范、马也向矿场那边行走,说着话便合成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