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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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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惜莫名不已的看着秦嬷嬷像疯子似的,挥舞着手中忘记放下的布巾,狂喜狂叫的一路叫出房。

    没多久,一大票人涌进房里,挤得水泄不通。

    “你醒了。”万俟隽坐在床边,将听到人声便将自己里得像粒粽子的她轻楼进怀。

    “是是啊,我醒了。”她醒了,有啥不对?

    瞪着万俟隽眸底如获至宝的狂喜,席惜心跳如擂鼓,满脑子的坏想法。

    对她眼中的不安,万俟隽没有解释,只唤来等候一旁的多位大夫,齐来会诊——“如何。”他很是在意她莫名昏睡五天不省人事。

    “夫人已无恙,只是多日未进食,身虚气弱。”其中一名老年望重的大夫代表发言。

    “不会再昏睡?”他知鞭伤后会有的症状,可就她最严重,让人摸不着头绪。

    一干大夫面面相衬,没人敢打包票,毕竟,鞭伤昏睡是正常,只是没碰过昏睡如此多日的病例。

    大夫的为难,万俟隽看在眼里,心知他的问题有刁难之嫌。

    “算了,雷傲,带各位大夫上帐房领钱去,顺道差人去带药回来。”

    庄里是有药,且都是珍品,可他不懂药理,怕没调理好她的身子,让她吃坏肚子。

    雷傲领着一干大夫前去帐房,秦嬷嬷也识趣的遣走一干下人,房中登时变得安静。

    “呃”心头无数问题,话到口,席惜却突然变哑巴。

    他在看她,很深情、很专注的看,她哪还问的出口。

    她困窘苍白的脸在那双灼热的黑眸注视下,渐渐染上红晕。

    “你睡了五日。”他以为他将失去她,在他决心得到她时。

    “五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睡。

    看着她里在被单里突出的五根手指,万俟隽抓握住。

    “一觉不醒,而且梦中的你啊,又哭又笑,又叫又吼像个疯子。”

    他的语气轻松,不见五日里为她的担忧。

    席惜侧仰头,怀疑的瞪他。

    说她像疯子,他才是那个疯子。

    她不过睡五天,醒来全变了——不,就他变了。

    怪里怪气的,说话轻声细语,动作轻柔充满怜惜——是啦,她是很希望他这般疼爱她,可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娘子。”她眼神满是对他态度的怀疑,这让他不悦,又莫名觉得有趣。

    万俟隽一声娘子几乎叫掉席惜所有疙瘩。

    她抖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逃离他温暖舒适,却不见得安全的怀抱。

    席惜挣脱的动作再度扯动伤口,疼得她泪水蓄眶,眉皱成一道。

    “活该。”他调侃,心情大好的捉弄她。“娘子,既然你醒了,咱们是不是该来算帐了。”

    “算帐?什么帐?”小肠小肚,都五天了,还记着。

    席惜装傻,万俟隽可不会让她无辜的表情给蒙混过关。

    “你进城做什么?”他可以原谅她无心带可人、可心进城一事之过,却无法不去在乎她进城的目的。

    “没没什么啊,就看看嘛。”

    她曾住的破旧小屋和庵堂是同一方向,要说探望邻人,别说要他信,她自己都觉得太瞎扯。

    “看?可人、可心怎么说你去那——”他似低喃自语,实是拉长音等着她自投罗网。

    “什么?她们说了什么?”看,笨鱼进网了。

    “也没什么,大概是她们听错了。”她是条小鱼,他还是放她一条生路,等着大鱼上勾时再收网。

    “噢。”还好,她没泄底,要不,就太对不起翩翩了。

    笑望着席惜明显松口气的神情,万俟隽心底忽尔有股酸气在发酵。

    “城里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随口问,唤了守在门外的秦嬷嬷备些清粥小菜。

    席惜嘴一撇“光顾着找两丫头就没时间了,哪还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不过市集挺热闹的。”

    “是吗?”他取饼秦嬷嬷送进来的热粥,一匙一匙吹凉了喂进她嘴里。

    席惜是真饿了,他喂,她就吃,完全没有注意到喂她吃粥的人就是将她抱在怀中的人。

    “自从我娘病了,我就很少进城。最近几年,更是足不出户,每日忙着照顾病榻中的娘亲”

    不堪回首的记忆,苦涩充盈,席惜梗了喉,苦笑带过。

    “都过去了。”他放下碗,小心的避开她的伤,轻拍抚她的背。

    他是想知道她进城的原由,不是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可,也算有收获,至少,他可以肯定,她不是进城会情郎。

    会情郎?他担心的不是她的目的,而是她私会情郎?

    万俟隽再次为自己的想法皱眉——他在吃醋,向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从不知,打翻醋桶,原来会酸死自己。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他有什么企图,还是这是他为摘她脑袋所使的计策。

    摘脑袋?咦,好像有人提过要摘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他拒绝回答她的蠢问题,只想知道她因何突蹙眉心、困惑满脸。

    席惜眨着眼,满脸疑惑“你是不是说过要摘我脑袋之类的话。”

    残存记忆,她只记得某些片段,究竟属实否,她也不清楚。

    她睡了五日,很有可能是梦中所见。

    “我是说过,不过你的脑袋不还完好的搁在你的头上。”看她那日浑浑沌沌,原来还记得一些。

    他不避不闪,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教席惜不好意思追问。

    想也知道,他定是同她算帐,只是,她怎地都没啥印象。

    “我的伤什么时候会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翩翩了。

    她的急切,万俟隽当然也看出来了。

    “本来结痂就快好了,你方才又扯裂了。”他拉开她里得密实的薄被探看了下。“十来天吧,只要你安分点,十来天就可完全愈合。”

    席惜直到大脑吸收,消化他的话意后,才瞠大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十多天都不能下床。”

    万俟隽佯装想了下“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不能下床,表示她得一直在床上躺“那会要我的命。”

    “没人要你的命。”他低笑,意有所指的说。

    席惜恼嗔,喃念道:“你就是那个人。”

    万俟隽挑眉而笑,放下她,准备处理公事去了。

    这些天,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帐本,又全丢给雷傲了。

    “你要走了。”看他要走,她心里竟有股失落,更有种叫他留下的冲动。

    “你该休息了,我会让秦嬷嬷进来陪你。”

    她的失落取悦了他,但还是留不下他,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瞪着他阖上的门,席惜皱眉努嘴。叫她休息,她差点睡进鬼门关,还休息,嗟。??席惜的伤果如万俟隽所预测,十来天便完全愈合。

    只是万俟隽硬是要她休息满十五日才肯放她下床,回自己的房。

    一获得自由,席惜如只逃出马厩的马儿,四处跑、四处跳。

    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夜晚,萧声起。

    “翩翩,我来了。”

    这日,她不再明目张胆,反而小心翼翼的溜出房,偷偷摸摸的穿过一片竹林,小声的推开竹门。

    大概是心虚,她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像她方才在竹屋外,明明看到一抹身影伫立竹屋不远处,可才一眨眼,那身影便不见了,她实在不想怀疑自己的眼力,可她老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好像她实在想不起究竟像谁——“嫂嫂。”翩翩连喊数声,才引起沉思的席惜注意。

    “翩翩,不好意思,好多日没来看你。”她搔着头,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嫂嫂,你言重了,你病了,我没法去看你才觉过意不去呢。”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席惜的奇怪没一会,马上知道答案“一定是送膳食的丫头说的,对不?”

    翩翩但笑不语。

    “翩翩,关于你那回托我的事”

    “怎样,嫂嫂可有见到他。”她好想他。

    席惜尴尬了好久才摇头“没有。”

    “不可能。”失望太大,翩翩情绪失控的叫“不可能的,他说他会等我,他说他会在那等我的”

    “翩翩”

    席惜才开口,翩翩又激动的打断。

    “嫂嫂,是不是你找错地方了,你有没有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去找”

    “翩翩。”换席惜截断她的假设。

    “我没找错地方,你所说的红瓦大宅只余废墟一片。”

    “不——”翩翩如遭雷殛,登时瘫软的坐在地上。

    “翩翩。”席惜担心的蹲在她身边,拭着她直滚落的泪珠。

    “你别那么绝望嘛,屋毁不一定人亡——”

    要死了,她在说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死了。”为什么不来梦中和她相会?

    “他没死。”都怪她这张大嘴巴,什么不好说,老往禁忌里钻。

    “他没死?”翩翩失神的寻求席惜的认同“他不要我了。”

    “翩翩!”席惜挫败低叫“你别这样啦,你不是说你大哥反对,三番两次阻挠他带你走。也许,他早来了,只是不敢现身罢了。”

    翩翩豁然开朗,嫂嫂不提,她都忘了大哥的武功有多高。

    “嫂嫂,谢谢你,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翩翩绝不放弃。”她会等,等大哥想通,等她两人重聚那一日。

    “这样才对。”席惜拉起衣袖,一一拭去翩翩脸上残留的泪痕。“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帮你劝你大哥,早日放你出去。”虽然希望不大。

    翩翩也知要说动她大哥比登天还难,可她还是感激席惜的那份心意。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瞧你,愈来愈瘦,小心他见了,不要你,嫌你瘦。”

    席惜半关心、半取笑的拍拍翩翩的脸,起身离开竹屋。

    走出竹屋,踏进竹林时,一抹黑影忽地挡住她的去路,更快手的在她张口尖叫时,紧紧捂住她的檀口。

    “唔”席惜吓瞪了眼,挣扎的猛捶来人胸口。

    “你再不住手,我就会毫不考虑的扭断你的手。”

    冷冽如寒风的口气——是万俟隽。

    席惜的眼珠子快掉出眼眶了。

    她的运气怎地这么背,难怪方才身后仿佛有人,原来真的有人。

    “娘子,你真是向天借胆了,嗯。”席惜脚底发凉,一路凉上头皮。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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