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已渐渐散去,那延后而来之人也越发的少,收下眼前最后一人的帖子,管家身上已出了汗,他拿袖抹过额头,余光却瞧见对面立着一道人影,也不知那人站了多久,并不显眼,仿佛十分沉默,许多正在忙碌之人,几乎一眼扫去也极少发现。
只是管家再次一看,却倒吸一口凉气,那人的脸……
“原是故人之处。”那人手中不知何时拿过一份请帖,对着那请帖中的人名语气有些奇异,似乎有所追忆,语气飘忽:“那白衣女娃,当年不情不愿心有所属,到如今还欠我一儿媳。今日她家中齐聚,倒正好瞧一瞧,她可还有一女作为偿还?”
管家几乎听不清这人的声音,他眼中一花,对面已空无一人,凉风扫卷枯枝上的花灯,瞬间摇曳而起。若换做一般人,大约会觉得看晃了眼,但这毓秀山庄的管家时常接待武林人士,或许功夫不高,眼界却不低,稍作思量便知事必有妖,连忙派人通知花家几位公子。
只是那小厮赶至半路,厅中已喧哗而起,他不知发生何事,硬着头皮往正厅处跑,未至门外便已瞧见有三人于半空中相斗,打得难舍难分。
其中两人正是花七公子和七夫人,二人击剑相合,出手凌厉,招式十分精妙,似乎全无破绽,早知花七公子和七夫人有一身好武艺,可真正见过他二人使出全力的,没有几人。
而那另一人却不疾不徐,仿佛有一门奇功,和正经武功并非一个体系,却十分厉害。这人通身墨金衣袍,身材与异域之人一般挺拔,面上却全然看不清容貌,只仿佛隔在一层云雾里,长发也灰黑交杂,看不出年纪,却也有这般恐怖武功,知只怕岁数不小。
他单手托着一昏厥过去的小姑娘,应对夫妻二人联手,也游刃有余,在场众人谁也不知他到了何种地步,好在这人并无伤人之意,且显然与花七公子及其夫人熟识。
片刻后只听那花七夫人冷声道:“玉罗刹,你我有何仇怨,自行解决便是,何必要祸及后人,今日你若抢我女儿,我必杀你魔教弟子。”
“我路过此地,有些熟悉,便突然记起你当年逃脱,却还欠我一个儿媳,今日我将她掳走,却不会伤她性命。”那墨金衣袍之人并非因对方的威胁动容,只缓缓道,仿佛说的极有道理。
花满楼凝神道:“前辈莫要说笑,我幼女不过十六之龄,与你那儿子只怕相差深远,况且,我是她父亲,她若不喜欢甚么人,谁也不可强求。”
玉罗刹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忽然一笑:“你二人倒是不曾变过。且若是联手使那合击剑法,也十分厉害,不愧是那两人的徒弟……只是那两人已出海不知去往何处,这一次却难对你等相助。只这小姑娘和龙姑娘那时不同,她并无心仪之人,我将她带走,她往后却未尝不愿做我儿媳。”
花二公子踏出偏厅后,便瞧见眼前这一幕,一时怔住,自他身旁却走出一人,“前辈,你来得晚了。”
这年轻人墨发青衣,神色温润,瞧着更像个书生,已有不少人发现,这位年轻人,实际和花七公子,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像。
连少主与玉罗刹相对当真处于两种状态,并且在玉罗刹的气势下,连少主也十分从容,这叫花二公子忍不住更高看他一眼。
花二公子本事在头脑,武功不算高,但他身为花家公子,自然见过大场面。连少主单凭眼下这一手,便可叫他看出,对方那传闻中的武功高强,并非虚言。
连少主淡淡道:“先前花二公子便与我商议,年后将花小姐许配给我,前辈如今要掳走我未婚妻子,在下自然要据理力争。”
花二公子目瞪口呆,只觉花家众人的目光全向他看来,一时如芒刺在背,但他如今绝不可能失口否决,那玉罗刹成名已久,他的儿子,天知道是哪个老头子,若小侄女一定要嫁,相比那老头子,显然还是连少主顺眼些。
只是这好处全叫对方得了,自己倒蹭了一鼻子灰,叫他十分不忿。花二公子思虑片刻,仍决定闭口不言,算作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