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君只着一身单衣,眉心带着一股忧愁缓步而出,与风四娘四目相对。
后者还顺着大树滑坐在地上微微喘气,前者震惊之下已在下一刻眼中已恢复了清明,似要采取下一步行动。那对面的一丛阴暗处忽然射出一道身影,极快闯入小院中,一把摸住沈璧君脖颈的脉门,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并不如女子一般纤细滑嫩反而十分宽大粗糙,身后如铁一般刚硬,更是充满着一股陌生又浓烈的味道。
三个人静止在这一刻,谁也不曾动过,谁也不曾说话,只若有所觉的妄想半空中,那小楼的顶部,原本裹成一团的红色旗帜,悠悠的飘了下来。
原来是一件大红披风。
裹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大红披风。
这人大约岁在中年,长得剑眉星目,眉很浓,睫毛也很长。他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但这并不有损于他的魅力,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十分独特,眼神也十分引人注意。
他的目光停在沈璧君脸上片刻,又落在萧十一郎摸在她脉门的手上。
萧十一郎心中突然有种感觉,即使他真有伤人之意,即使他此刻已经掌控了先机,这个男人若真要从他手中救人,并不难。
更何况,他并不打算害这位姑娘性命,只是以此为挟罢了。他沉默良久,却还是松开了手,退至一旁,这时候他和风四娘二人若有危机,也不在于小楼中这位姑娘了。
“像你这般美人,实在少见,莫非你便是沈姑娘?”红披风又看向沈璧君,毕竟除去容貌十分靓丽的特点,从那小楼中走出的,也只有她一人了,再说听说沈璧君是个难得的美人,那么也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是我。”沈璧君道:“多谢相助,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沈府必有答谢。”
“我的名字,你该是不曾听过,说来无用。当然答谢也不必了,我见这位小兄弟虽制住你,却并无伤你之意。”红披风略微沉吟一番,“我来只想问你一事,那先前送你祖母百花酿的连庄主,此时在何处?”
沈璧君微微怔住,不由看向原本站在身后以性命相胁之人,只是这人的脸实在看不清,唯独对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和那浓密的胡子,令沈璧君颇有印象。
接着她听到前辈后一句的问话,神色又复杂了几分,收回思绪答道:“连庄主一日前便已离开。”
红披风点了点头,心中道了声怪,他从姑苏来,路上却未见那无垢山庄的车队走过,来到济南城,这沈家姑娘又说那人走了。仿佛每一次都恰好找到,却又恰好人已不在。
红披风声音多了几分无奈,伸手摸了摸他面上的两撇胡子,沉吟说:“我再问你,你可是曾与那连庄主有过婚约?”
沈璧君这次犹豫的时间久了些,叹道:“祖母曾提过几次,不过连庄主也说过,都是口头玩笑之言,当不得真的。何况连庄主已有未婚妻,此话便不可再传了。”
“莫非传言都是真的?”红披风深吸一口气,有点发懵,他皱起眉又问:“你同我说说,那连庄主的未婚妻……叫甚么名字?”
“据说是姓花。”沈璧君已察觉出这位红披风前辈,若非是和连庄主有关系,便是和其未婚妻花姑娘有关,且提到连庄主时,这人语气并不算熟稔,想来只该是认得花姑娘。
“多谢。”红披风看了沈璧君一眼,深深叹口气,一时间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又好像十分苦恼,总之那一眼格外复杂,随即转身便走,那红披风如火焰一般被他一撩,人已倏忽间消失。
“百花酿已被人挖走,不必找了。”
空气中传来此人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