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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管事的婆娘看见了,扯着尖锐的嗓子嚷嚷道:“都干嘛呢?整日里嚼舌根子,也不怕烂嘴丫子!府里大米白面地养着你们,为了让你们说主子闲话的?都给我干活去!”
小丫鬟们吐了吐舌头,低着头纷纷散开了。
夏安穿过月门,黧黑靴子碾过几片雨水打落的桃花瓣,大步朝夏湘的房间走去。
方才,夏湘早已透过窗扇看到父亲的身影,此时,她正躺在榻上,捂着小脸儿不住呜咽。
上一世,夏湘觉得,那些演员可以随时随地掉眼泪,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很喜欢美丽的女演员,怔怔望着远方发呆,慢慢地,泪水便湿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很动人,也很心酸,让人心疼。
而这一世,夏湘鬼使神差拥有了御水的能力。故而,对于驾驭眼泪这种事情,便有了十足的信心。
采莲躺在床上,夏湘躺在榻上,父亲站在木桶旁的那滩清水上。
凉风、细雨、污泥、哭声不止,一片狼藉。
夏安默默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身后的乳娘却忘了紧张,目瞪口呆。大小姐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怎么这么会装象儿?明明自己出门时,她还笑眯眯的,这会儿竟哭的梨花带雨,跟真的一样。
乳娘很诧异,虽然她诧异的有点儿早。演戏这东西,总要有个激动人心的小高/潮,梨花带雨只是铺垫而已。
“湘儿。”夏安轻唤了一声,话音里裹着浓浓的温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夏湘哭声顿止,猛地抬起头,瞧见父亲站在屋子中间。好像并不知道父亲要来,乍一看到父亲很惊讶的样子。
父亲的表情透着一丝担忧和愧疚,还不错,像个慈父该有的样子。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哽咽着,翻过肉乎乎的小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竟然咧嘴一笑,哑着嗓子问:“父亲,您……您怎么来了?”
夏安疾步走了过去,乳娘很有眼色,连忙取了绣墩放到榻旁。夏安坐下,抓住夏湘的小手。
小小的手背湿漉漉的,尽是温热的泪水。
“摔伤了没有?”夏安看到夏湘的裙子上尽是泥污,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房里人都死了?还是说……这屋里的下人不是伺候人的,反倒是被伺候的?”
采莲听了这话,吓得“扑棱”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结果脚一落地,一阵胀痛从脚踝处传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看样子爬不起来了。
“父亲,您可不能怪她们,那时候儿,碧巧去厨房给我拿点心了,乳娘在外头浣衣。采莲这么大点儿个人,提溜那么大一个桶。您也看见了,这么大个桶,哪是她这样的小丫头能搬动的?本来,她是不让我帮忙的,是我硬要跟她一起抬,结果……还是没抬动,”夏湘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嗫嚅着:“害父亲担心了,湘儿再不会这样莽撞了。”
“这么大点儿个人?既然知道这不是小人儿能做的事,你如何还要去做?”夏安面色不善,嗓子却堵得发酸,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